“哐当。”
“砰。”
房间里锅碗瓢盆、瓶瓶罐罐摆了一地,森千羽站在这堆东西的中央,手里拿着个铁碗朝墙上掷了过去,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及格。”房间里有人说着。
“开什么玩笑。”森千羽从地上拿起一个陶瓷瓶指了指,“我从没听说过魔术理论课要考察做饭的。”
“那从今天起,你就听说过了。”那人如是说着,“千羽,‘学习’这种事,可不单单指的是平日的课业,还有生活技能呢。”
森千羽看着眼前人,这位男子斜坐在餐桌上,一只鞋踩着椅子,一只晃荡在空中。他的头发中间是秃的,上面有大片的伤疤和鼓起的斑点。这位,还是个老相识了。
——格连·埃菲尔。
之前在海下赌场,抢走“枭”,又与他一战的人。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就不是森千羽想象的“盗贼”,而是出于某种目的出现在赌场的,魔术协会的外聘教师。
这几天的课程几乎都是格连在负责,但非常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格连并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教他魔术的基础知识和实践教学,而是一直在搞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教学。
就比如,做饭。
森千羽手里颠着饭勺,就差把面前的铁锅敲碎了。他放弃似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到操作台上,学着格连的样子在桌子旁倚靠着坐下来。
“所以你那天出现在海下赌场,是有额外目的的喽?”森千羽问。
“我穷啊,不像那些专业的魔术师,个个家里富地流油。我是要赚钱吃饭的。主持人那家伙虽然性子比较古怪,不好打交道,但是总归开得价位高。你瞧我现在在魔术协会,也是能拿很高工资的。”格连絮絮叨叨地说着。
真的假的,来魔术协会赚钱?
森千羽半信半疑。
“你瞧。”格连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上的伤疤和斑点,“拜主持人所赐,我在魔术协会这群怪人的‘友好比赛’交流中,中了宝石魔术的袭击,头发这里受了伤,就再也没好过。”
森千羽咋舌。
格连话里话外,都说他自己是个三流魔术师。这种人能和时钟塔的主持人频繁有交集,不让人起疑心才不正常吧。
但突然地,森千羽意识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去海下赌场是主持人安排的?”森千羽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靠近过去,“那主持人和赌场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知道‘枭’的事情?”
“那你等见到他的时候亲自问他喽,我哪里知道大领导心里在想些什么鬼东西。”格连咧了咧嘴,从一旁的餐盘里拿了个石榴往前一丢,正好砸中铁锅,发出“咚”的响声。
“来,我们继续。”格连说。
******
时钟塔的秋天是红色的。
枫叶在松软的泥土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树上的叶子已落了大半。
太宰治从阿加莎所在的办公室中走了出来,沿着时钟塔的圆形楼梯一路螺旋向下,顺便借着窗扉看向外面。
他的鸢色眼瞳微微眯了眯。
他瞧见,魔术协会的塔楼大门那里走出了一个人,白衣的修女——那是尤兰。
太宰治的目光跟随着尤兰的脚步一直向前,看着她穿过树木条廊和喧闹的街道,随即身影消失不见。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尤兰这个人平日里最为温顺,在太宰治的印象里,她似乎从没有违逆过森千羽的意愿。在爱因兹贝伦的领地上,以森千羽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放心她单独出门。那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尤兰自己想出去。
太宰治掏出手机,翻开盖子,按出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嘟——”
******
“铃——”
森千羽刚刚结束和格连的累心训练,回到房间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他叹口气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接起电话:“喂……”
这个“喂”字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极大声的“混蛋小子”。
森千羽赶紧把手机拉远了耳边,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名字——“中原中也”。
看清来电人,森千羽赶忙回应着:“中也哥。”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永远不知道主动联系我?”中原中也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吐槽的意味,“还是说,你被那条臭青花鱼欺负傻了?”
森千羽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英国是晚上八点钟,中原中也那边大概也就是中午十二点的样子,看来是吃完午饭就一个电话打过来找他兴师问罪。
“中也哥,我回去会带威士忌给你,苏格兰原产地的。”森千羽说。
“唔……算了,勉强原谅你好了。”中原中也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我找你还有其他事情。”
嗯,想来也是,中原中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
“中也哥你说。”
“太宰让我在这边查了点东西,尤其是你和尤兰的房间,结果还真的有猫腻。”中原中也说,“她从英国带来的包裹里面,除了那堆福音书,还有一瓶绿色药剂。”
绿色药剂?森千羽暗想,大概是为了预防他的魔术回路再度出问题,尤兰从爱因兹贝伦这边带过去的抑制剂吧。
“提前说好了,这可不是你曾经喝过的抑制剂。”中原中也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研究员在不破坏封瓶的情况下,对瓶内药剂进行了检测。检测结果是,药剂里的内容物验毒阳性。”
森千羽怔住了。
“不可能。”这是森千羽的第一反应。
“我就知道爱因兹贝伦那边没安好心。”中原中也冷笑着,“你先不用着急反驳,这种毒素并不是致命的,而是一种神经类毒素,会逐渐麻痹神经。他们果然没有想过让你安安稳稳地待在横滨,而是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的俘虏。”
森千羽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中也哥,你刚刚说,‘不破坏封瓶’。你的意思是,这瓶药剂并没有打开过,对么?”
电话那头也停顿了许久。
“是,可以这么说,他们还没有下手。”
中原中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尤兰是清白的,她待在你身边就是一颗□□。太宰那家伙自己有他自己的思量,我不去管他,你这边我可是要提醒你,离她远一点。”
“我知道了。”森千羽说。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森千羽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一点起伏都没有,可不像“知道了”的样子。
与中原中也的通话是在十分钟后结束的。他在港口黑手党的这位负责任的老师苦口婆心地又嘱咐他一大堆事情,尽管在他离开横滨上飞机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森千羽将手机放到桌子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森千羽回过身去。
门把手被转开,一袭白衣率先映入眼帘。
进来的人是,尤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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