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了?突然就要回公主府?”方氏诧异地看着她。
不光是方氏,其他人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公主今夜就打算走,这其中定有缘故。
昭和解释道:“太后多次催本宫去公主府住一段时日,本宫也不能一直不顾她的一片心意。”
“公主一片孝心,想必太后是能领会的。”方氏清浅一笑,看向沈燕寻,“你也和公主一块去吧!”
沈燕寻凝着眉,斟酌道:“我……”
他是不情愿去的。公主府那地方,应该没有练武场,且位置又偏,出门也是十分不便。
昭和看了他一眼,道:“本宫不会在公主府待太久,驸马不必搬来。”
众人神色各异,看出他们夫妻俩闹了矛盾,但谁也没有说什么。
夫妻间的矛盾,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手,反而容易好心办坏事。
昭和回白玉苑,吩咐清露夜霜两人收拾包裹。
此时,秦九敲门来见她,她猜他是来帮沈燕寻说话的,就放他进来了。
“公主,驸马爷他不会碰那些烟花巷的姑娘的。”秦九道,他跟随沈燕寻多年,也算了解沈燕寻。
映着面前的烛光,昭和敛眸道:“你去转告他,本宫去公主府不全是生他的气。”
生气么,自然是有的,寻常人家的夫君去烟花巷被夫人知道,夫人也会生气。
不过,这婚事本就是她强求而来,倒也不至于特别气。
至于搬去公主府,那她是为了更方便筹谋布局、扳倒梁王而已。这样一来,就算失败,也不容易牵连到整个浔阳侯府。
偏僻倒是好事,以后她在公主府与朝臣联络,也能隐蔽些。
不久之后,就是怀安的及笄典礼,这也意味着怀安的婚期将至。只是,按照她的推断,怀安根本不会嫁入杨家。
恐怕过不了多久,杨家就会被出什么问题,没有资格娶怀安了。
而昭和打算做的,就是要给怀安再选一位合适的未来夫婿,顺便也能给蔡义添添堵。
秦九叹气道:“可是,您不说出缘由,驸马爷不会信的。”
“信不信由他。”昭和回眸看了眼俩宫女,似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昭和问俩宫女:“可以出发了么?”
夜霜颔首:“回公主,东西已收拾完毕。”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她起身,绕过秦九,率先走出房间。
夜霜和清露也背着包袱要走了,秦九也只好告退。
外面夜黑风高,幸有灯火照明,才不让人觉得冷清。
昭和走至侯府门口,看到沈燕寻站在那儿,早春的夜风吹得他脸颊发红,看着怪可怜的。
“我送公主一程吧!”他开口道。
她在他面前停下,抬眸凝视片刻,温声道:“驸马还是回屋内,用热水沐浴,之后早些歇息吧!若是一个人就寝冷的话,就多添一床被衾。”
说罢,她微微福身,欲转身离去。
沈燕寻望着她的背影,道:“多谢公主关心,公主也请保重。”
她步伐一顿,低低地叹了口气,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右耳耳坠,回身交到他手里。
“驸马,昭和无法常伴在你身侧,就只好让这耳坠做个代替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将随身宝剑赠予公主。”他递上宝剑,言辞真切。
昭和把视线落到那柄宝剑上,虽然未出鞘,但这是他的随身宝剑,留在她这儿岂不是大材小用?“这……”
“公主,驸马一片情意,您就收下吧!”清露看这俩主子依依惜别的样子,不由开口劝道。尽管不清楚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去公主府,但是,公主既然把初雨寒雪留在侯府,那就说明公主很快就会回来住。
昭和握住剑鞘,用双手将它抱入怀中,“好吧,多谢驸马。”
这回,她是真的走了。
腊月廿七,是怀安公主的生辰,今年更是她的及笄之日。
她是庶出的公主,依照南燕的礼制,她的及笄礼只能在瑞坤宫办,也只能请皇室女眷来观礼。
不过,有些女眷带了家中下人过来,譬如梁王妃,身边就站着个乔装过的“下人”。
怀安的眼神总是往那人身上看。
典礼开始之前,嫔妃们按品级坐着,除了怀安,公主们也坐在一起。
“昭和,我发现从你嫁人之后,整个人比以前更美了。”
“是啊,当初还以为你眼光不好,没想到……倒是选了个会疼你的!”
“要我说呀,幸亏昭和没选那个蔡状元,不然就要一起跟着倒大霉了。”
“是啊!”
几位姐妹说说笑笑,昭和也跟着应了一两句。无论是有意奉承,还是真心直言,这几位公主至少不会像怀安那样处处针对。
怀安听到了她们的谈笑声,不由沉下脸,趁着典礼尚未开始,她决定和她们理论理论。
怀安意味深长地看着昭和,轻笑道:“都说你嫁得好,可妹妹怎么听说……前几日你急匆匆搬出浔阳侯府,到公主府去住了?
“看来姐姐生得花容月貌,还是管不住男人的心呀!”
“真有这事?”另一位公主好奇地问。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这时,太后拄着鸠杖,步履蹒跚地走入殿中,目光落在怀安身上,“怀安穿着宝蓝色衣裳,真是好看。”
怀安唇角刚刚扬起,却又下一刻僵住——
昭和眉眼弯弯,道:“皇祖母,昭和觉得,妹妹还是穿宫女服最好看。”
怀安瞪她一眼,本想反驳,主礼官却在这时高声唱喏。
及笄礼开始了。
……
礼成后,便是送礼环节了。
太后命宫女呈上来一副画,边展开边道:“怀安呐,及笄礼已成,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这是哀家让陛下下旨,特地派画师去苏州,给你未来夫婿画下的画像,你现在就看看?”太后笑呵呵的样子,一看便知她对杨家的那孙女婿是满意的。
怀安轻哼一声,小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
能有蔡郎好看吗?
画像一展开,怀安别过脸去,一眼没看。
可事实上,画像上的男子五官端正,俨然是一位江南弱官人的模样。至少从画中看,应该长得不比蔡义差。
“皇祖母,怀安不想嫁去江南!”怀安扯着太后的宽袖,眼神楚楚可怜。
还不等太后说什么,昭和就提议道:“那可以在燕京建公主府,妹妹与妹夫一起住到公主府不就行了?”
***
醉香楼,是燕京城最享有盛名的酒楼,这里的客非富即贵,且几乎是熟客。
一位手执折扇的白衣公子想进去,就被店小二拦下,“这位公子,请报出姓名。”
“吃个饭,还需报出姓名?”白烨纳闷地摸出一叠银票,递上前给他看了看。
然而店小二只是赔笑道:“抱歉,这是酒楼的规矩。”
白烨微微拧眉,眼眸闪过一丝狡黠,道:“在下白烨,江南苏州人士。”
店小二这才放他进去。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却发现前面和旁边的桌都是有人的。
前面那桌,只有两人,但话很多。
“今日是怀安公主的及笄礼,你们徐家没去人?”
徐川愁眉苦脸道:“天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我们徐家的人不能去。”
“怀安公主婚期将近,我看你是没机会了。”
徐川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连饮了好几口酒。
白烨在等菜时,撑着脸颊思索:怀安公主,这名号真耳熟——哦对,是圣旨上的那位公主。
旁边那桌,四个人,缄默了半天,终于有人开口。
贺子筠握住薛树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动筷。“哎,薛兄,你倒是别光顾着吃,替沈兄想想办法呀,他们夫妻分居两地,这样可不行啊!”
朱长昭附和道:“我们四个都是未成家的,唯有你快要成家,也唯有你想出的主意更合适了。”
薛树叹气道:“我若真有办法追女人,还会差点让方姑娘投河吗?”
感情这事,他真缺乏经验,再说,万一出了馊主意,那他又如何对得起好兄弟呢?
贺子筠挠了挠头,思量道:“欸,那你以前不是写过一首情诗吗,方姑娘不是特别喜欢吗?”
“乱写的。”薛树一脸诚实。
白烨起身,围到他们身边,扬言道:“他的诗文都是欺世盗名而来的,自己当然说不出其中真意。”
“嗬。”薛树斜睨他一眼,“在下不与白痴谈论诗文。”
“你说谁白痴呢!”白烨用折扇的头指向他。
后来,这俩人差点打了起来,多亏薛树还记得自己是个新官,更多亏贺子筠他们劝住了他。
***
昭和观完及笄礼之后,又受郑妃之邀,去秋芳殿赏梅。
边赏梅,边聊家常,就她们俩,连一个奴婢也不带。
郑妃问:“怀安说你搬去了公主府住,是真的?”
昭和敛眸轻笑:“是真的,不过我和驸马没有闹矛盾,只是去公主府住一段时间罢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住多久,但她希望能有一日,她会完成所有的事,然后功成身退,与他真正厮守一生。
“你在为文耀筹谋储位吧?”郑妃放缓脚步,深深看着昭和,“本宫别无他想,但求你莫辜负燕寻的一片情意,他若愿帮你,你莫要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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