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离被按在墙上啃,感觉连气息都快要被他吞了。
这就不是个亲吻,这他爹是掠夺。
喘不过气来时,他也没推开人,回忆起当时在无果山下第一次见到周刻的场景。那时小道士天真无邪地挥着剑漫步在山路里,看着清心寡欲,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重欲了?
周刻贪婪地索取,愤怒里夹着心酸,爱欲以欺压和掠夺为形式发泄,他简直想把这狐妖吞噬殆尽。
迷乱里睁开眼,看见他春情四溢的狐狸眼,和他一起沉沦在唇齿纠缠里,那眼神仿佛还带着予取予夺的弯钩诱惑他——“还可以再用力一点,更深一点”。
周刻神智一乱松开他,扣着潜离手腕,低头和他面对面,呼吸沉重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注视着的是谁?”
潜离不言,喘着气看他。
周刻清晰地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但是这认知越清晰,他越感到挫败,于是一脑门热地俯下去,粗鲁地扯开狐妖的领子,埋上去一个咬痕。
潜离哼了一声,随即笑起:“小道士不得了了,要吃大妖怪了。”
高大的小道士咬完又在那痕迹上轻吻,待抬头,他的眼睛泛着红:“我是周刻。”
“嗯,小道士周刻。”
“我是说,别想在我身上找谁的影子。”周刻凶狠地瞧着他,两人的鼻翼相抵,体温不住在升,“如果没有下山,我一辈子都不认识你。”
潜离鼻尖微红,侧首凑到他耳边张口便叼住了柔软的耳垂,边磨,边呵热气:“敢不敢自信点?”
周刻蓦然便起了反应,恼羞成怒的,捏住撩死人的狐妖将他背过身去按在墙上。潜离显然没料到这厮是这么个反应,背对着叫他靠着,越发感觉到小道士仓促下的激烈情绪。
周刻不过是不想让历尽千帆的大妖怪笑话自己青涩的面红耳赤,谁知道潜离脑袋上冒出了两个微抖的狐狸耳朵,人形耳朵则通红:“你……可别太粗鲁。”
周刻楞了一瞬,低头一瞥窘得不知所措。但也没松开,干咳着去捏潜离的狐狸耳朵低声道:“不日你!别乱想!”
狐狸耳朵在他手里动了动,狐妖又浪了起来:“别是不懂,贼心比不上贼胆。”
周刻索性攥住两只狐狸耳朵,无情地转移话题:“给我变成只小狐狸,老子要rua秃你。”
潜离被捏得仰首,闷笑不停:“小道士今天好生热辣,遇到什么刺激了?”
“我去商都的庙宇里看过了那神像。一出来,看见满城里的人都在挂红豆,为那个遥远的美好爱情故事。”
潜离不动。
周刻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大妖怪,你的心分成了几瓣?”
潜离安静了一会,刚要开口,眼疾手快的周刻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算了,道爷不听。”
他把狐妖扳回面对面的状态,低头轻轻地吻他:“第一次见面打的赌,我输了。”
“你是只狐妖,我是个道士,我爱上了你。”
*
时间过得飞快,十一天后商都的朱颜节便热烈地举办起来。
商都中心搭起了高台,上演各种节目。百戏园全体出动,从长街一直演到高台上,各种戏目搏得无数掌声,观看者恨不得多长出几张嘴来喝彩,小孩们也举着零嘴跟着一路跑。
周围八方摆满桌案,摆满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节日上女子都穿红色衣裳,男子在其间寻找自己的心悦之人,若找到了,便将手中的红豆送给她。若姑娘接下,便由在场的人们见证他们的恋情。
放眼望去,多是囍的红衣。
“哎呀小潜离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姐给你画了个最好看的妆,就差换一身衣裳啦!”
万花筒里九月在哄潜离,朱颜节上还有个同行比试的余兴节目,最后搏得最多认可票数的人能获个行业龙头的光荣勋章,各商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摘得。九月开的胭脂铺子,自诩是一流的画妆老板,早就打算在朱颜节上大显身手。
“原本姐无人可用,打算撸起袖子自己上阵,可你们来了。小潜离,你要知道,美貌若是藏之不显,那可是最严重的暴殄天物!”九月振振有词。
潜离后仰眨眨眼:“姐,我已经把脸空给你了,这不就够了么?”
九月捧住他的手:“那怎么够,姐给你画的是妖艳挂的妆,你这长相就适合浓艳夺目的。你却要穿着一身白衣上场,那就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而是个风流俏寡妇了!”
蹲在一边看戏的周刻笑出了声,竖了个大拇指:“噗嗤——姐,你说的太贴切了。”
潜离无奈地斜了他一眼:“乐意当鳏夫?”
这俩人时不时地就在口头上撒一把狗粮,撒得九月时常陷入孤家寡人的凄凉里。
“就差换一身红衣了,小潜离,你就帮帮姐,振兴下姐这常年亏损的小破店好不?”九月眼睛亮晶晶,又回头朝周刻嘴炮:“小周刻,你难道不想看看潜离风华绝代的模样吗?”
周刻有些心动,他在梦中见过许多次年少稚气的小狐妖身穿红衣的模样,但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潜离穿红衣的模样。
他也不说,只是歪着头凝望潜离,目光缱绻又放肆。
潜离敏锐地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期望,轻声叹息后点了头:“好吧。”
九月欢呼,他又认真道:“不是为了姐,是为了我家那口子。”
“咿——”
周刻嘶气,唇角快咧到太阳穴去了。
潜离拿着红衣进了里屋,稍迟了一炷香,随后撩开帘子,低头走了出来。
九月已经看痴了:“我的神啊……”
周刻瞳孔缩起,久久不能回神。
日头西移,第一天的朱颜节举办到了夕阳时分,那些重头戏的精彩节目已经翻过去了,狂欢的人们已经欢呼到嗓子微哑。这时鼓声再响起,台上人大声介绍今天的余兴节目,各胭脂画手要推出自家的成品,展示各种惊艳的妆容美人。
台下人们只当做赏美,看着那些画着精致妆容的人走出来,在台下观赏评论,没有像白天那样热烈。
只是美人们出场到一半,忽然有个红衣人走了上来,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便凝滞了。
萧萧红叶翻飞,红衣人青丝随风起,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宽大红袖滑落,显现出白皙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豆。
除了红豆的位置不同,他的衣着,相貌,神采,无一不和人们瞻仰过千万次的神像相同。
自然没有人会联想到,台上这美人是那神像本尊,他们只以为是胭脂手的超强技艺画就。
神像之所以为神像,便是因为那颜色当在世外的九天,是人间不得的极致绝世。
而今,他从传说里走了出来,换以更璀璨的传说。
周刻亦在人群里望着他,不知天上人间。
八百年前,这红衣的狐妖来到个万贯家财的商人面前,告诉他:我心悦你,我要和你过完你的余生。
商人便应了。建一座城,百岁春秋以承诺。
独一的艳色,无暇的一世。
狐妖在台上垂眸,眼角丝丝缕缕的情意蔓开,沧桑在这里停滞,他仿佛也回到了八百年前。
那千年不变的神魂在台下望他,无声地唤他的名字。
他便扬起了笑,纯粹如八百年前。
此地此时从商都变回了彤城——因你启齿,这人间就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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