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办公室，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先藏好自己。
毕竟艾什并不能确定来人是谁，是佩珀的话就是最理想的状况，是鲍德温的话，艾什则要绞尽脑汁想一个合理的说辞——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另一间办公室里。
如果两者都不是，啊哦，那就有些危险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犹如惊雷，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去费心思考，艾什赌不起这样一次虚无缥缈的运气。
他当机立断的关上手电筒，钻进了办公桌底下的空隙里。
门被打开的前一秒，艾什趴在地上，抓着老板椅的滚轮将它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填补了大部分的桌下空间。
手电筒的光来回了晃动一圈后，门被带上了。
艾什屏住呼吸，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人一进门，向前走几步，落地窗倾泻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映出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稍一打转，便向角落里走去。
钥匙串碰撞的叮铃声并脚步声一并停在办公室里唯一还显得齐整些的书柜前，他转动书柜间隔摆放着的石雕，随着卡扣声的响起，书柜“隆隆”的移向一侧。
——密室果然是各种反派的标配。
艾什一边在心里吐槽着奥巴代亚这个疑似外星人的老派作风，一边竖起耳朵仔细注意着室内的动静。
令人意外的是，书柜后面并非他原本所想的密室。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预期中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而屋内粗重的呼吸声又说明这个神秘人并没有通过某种黑科技离开，艾什疑惑的挑了挑眉。
怎么，进密室还得做好心理建设吗？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过后，“嘟…嘟…”响起的等候音解决了他的疑惑——原来书柜后面藏着的并不是密室，而是一个通讯工具。
“嘟…嘟…”
“嗤……”
类似衣帛撕裂的气音轻轻松松地压过代表着连接中的等候音，紧接着艾什听到了一个才刚熟悉起来的声音：“这该死的皮囊真是该死的烦人！”
——卡尔·鲍德温！
艾什轻轻咽了下口水，努力压下心里的震惊。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又为什么对奥巴代亚的办公室如此熟悉
而这满室的狼藉又是否和他存在某些关系？
皮囊，皮囊又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冒出的问题沉甸甸的砸在艾什心上，他不由得担忧起佩珀的处境——如果卡尔·鲍德温不值得交付信任，那他答应带佩珀进来的动机就十分值得怀疑。
经常性的放屁，体型庞大，而且疑似披着人皮。
艾什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桌上的那些绿色液体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瑞莎今天过得很愉快。
准确的说，她每天都差不多的愉快，只是今天分量稍多一些。
无论是谁，清早睁眼就看到久别的情人带着鲜花上门，都很难不喜笑颜开。
甜蜜的亲吻和美妙的性[爱]更是为这一天添姿添彩，要知道H从前花名在外，浪迹一众男女之间，靠的可不仅仅是英俊的长相和那一身堪称艺术品的肌肉。
虽然H又一次在约会中被MIB的紧急任务叫走，但考虑到她还有一桩约好的生意要谈，H在这里也是多有不便，约会被搅黄这件事带给她的生气程度就稍降低一点。
等H一个缠绵的告别吻过后，生气就又少一点。
当然还是要在小本本上给MIB再记一笔，等什么时候给他们找点事做，她大概才会心里舒服一点。
瑞莎这样想着，却不妨碍她面带微笑的目送H驾驶着快艇离去——MIB配发的那台变形车上装了太多的探测设备，瑞莎当然不能让H直接开到岛上来。
手下匆匆地跑过来，凑到她身边：“老板，纽约那边的视讯……”
“你看不到我正有事吗？”瑞莎笑容不减，甚至还在H回身抛来飞吻时同样回送了一个，但说出的话语气却十分冷淡。
手下立时噤若寒蝉，静立一侧不敢再多言语。
直到那头耀眼的金发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小点，瑞莎才收起微笑，肃着脸看向一旁收束手而立的部下：“上一回他既然敢断我的通讯，这次就让他等着又能怎么样。”
她拢一拢头发，慢条斯理道：“去让厨房端点吃的来，就先晾着他，等我饱了再说。”
为着照顾H的胃口，岛上还是留了不少地球食物的，只是瑞莎并不怎么喜欢，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吃饭，桌上摆着的东西就有些可怕了。
不过是地球人眼里的可怕，瑞莎眼里可都是美味。
那一碗长长的白虫子还没吃到一半，瑞莎就放下了碗，用手帕沾沾嘴角，吩咐道：“接起来吧，也差不多够久了。”
毕竟吊着客户太久，生意做不成也不好。
于是就有人拿来通讯器，一按下去接通，几乎半人高的全息人像就跳了出来，穿着保安制服的高壮男人气急败坏地嘶吼：“为什么这么久！”
瑞莎诧异地挑眉：“你又换了一身皮”
上一次交易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子。
再一细看，瑞莎发觉事情比她想象的要更有趣：“不对，你是那个弟弟，怎么，终于忍受不了你哥哥吗？”
“那与你无关，瑞莎。”卡尔·鲍德温生硬地说道，“你背弃了我们的交易，引来了MIB的虫子们。”
“那可不叫背弃交易，”瑞莎从手下端着的盘中拿起热毛巾擦过手，变给自己修指甲边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武器都到了你手上，你也验过了货，我可是半点都没少。”
恼怒加剧了鲍德温的气体交换，把自己缩在不合适的皮囊里本来就已经足够不舒服，瑞莎的推托之词更让他火上心头。
“可你报告给了MIB，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婊]子”他握紧拳重重地砸在通讯器上，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声拖长调的大响屁。
“我只是告诉他们有一批货落到了非外星人手里，大家伙，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还是说你敢去跟MIB要一个护照？”
尽管隔着一整个太平洋，瑞莎并不能闻到那些不雅的味道，但她还是皱起了眉，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背后的另外两只手则挥舞着做驱散状，嫌弃之意表现得十分明显：“麻烦你放过我的眼睛和耳朵，从那身皮里出来，我对地球人的相貌要求比其他星球的人要高得多，你这样子着实丑到我了。”
“好吧，你这事儿多的女人。”鲍德温生气的喊道，“最好快点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还有个麻烦得去解决…”
他一边生气，一边用手在额角划动，像拉开衣服的拉链一样，拉开了自己的头。
——或者应该称呼他为它。
要论起对自家系统的了解，自然是谁都比不上托尼。
佩珀一把U盘插入电脑，破解程序自动开始运行，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走完了进度条。
她走马观花的扫了一遍各种文件，将一些去向不明的资金、武器往来记录统统拷走，就在佩珀准备打开下一个文件夹时，角落里的一个视频图标引起了她的注意。
佩珀点了播放，这是个糟糕的场面，一个男人背着手被绑在椅子上，荷枪实弹的蒙面匪徒们正大声宣读着什么——也许是阿拉伯语，也许是葡萄牙语，佩珀并不能听懂，她会的语言没有那么多样化。
她输入了翻译的指令，还在思考这被绑着的男人是谁的时候，经过翻译的一个名字已经闯进了耳朵——托尼·斯塔克。
他们拉下了被绑起来的男人的头罩，为首的暴徒对着镜头大声宣读:“……你没告诉我们要杀的人就是托尼·斯塔克，奥巴代亚·斯坦，你得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要杀托尼·斯塔克，你就得付更多的钱……”
这时候托尼的状态并不好，看上去正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最让担心的是，他胸前缠绕的纱布正一点点映出血迹。
想必那就是他胸前有了那个方舟反应炉的原因。
“奥巴代亚，你都干了些什么!”她跌坐到椅子上，失控的捂住了嘴。
虽然知道托尼和奥巴代亚因为在‘武器生意是否要继续下去’这一问题上意见不统一而翻脸，但不管是她又或者是托尼，都没有过半点怀疑，阿富汗的那一场袭击会是奥巴代亚的手笔。
佩珀强自镇定，将视频一并拷进U盘，知晓奥巴代亚干过那些可怕的事情后，等待进度条拉满的时间就分外难熬——某种意义上来说，斯塔克集团现在就是奥巴代亚的老巢。
那难挨的一分钟好不容易过去，佩珀拔出U盘，尽量将桌上的东西恢复原样，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的灯光柔和的洒下来，多少抚慰了一点佩珀那颗受到冲击难以平静的心。
她定定神，终于想起已经离开许久的艾什，转身绕向奥巴代亚的办公室。
看在上帝的份上，佩珀现在只想赶快找到艾什，然后假装东西已经找到，跟鲍德温先生道别后迅速离开这里。
这时候佩珀还不知道，带她们上来的那个鲍德温先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卡尔·鲍德温。
她一路走到三十七楼的另外一端，轻轻敲门，小声地呼叫道：“艾什？艾什？你还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
佩珀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再度轻声敲门：“艾什，该走了，你在里面吗？”
还是一样的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她犹疑地握住门把手，控制着力气，尽量不发出声音的一点点旋开门：“艾什……”
黑乎乎的办公室内，通讯器屏幕的亮光与落地窗漏进来的月光将一个高大畸形的影子照的一清二楚——一身绿油油的皮肤，圆盘似的大脸上是一对铜铃大小的黑亮眼珠，本该是两只手的地方，却是像剪刀一样的爪子，正奋力的从身上往下扯着一身保安制服。
那怪物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即抬头，黑黝黝的眼珠不错的盯着冒失开门的闯入者。
不，不是衣服。
怪物停下动作后反而给了她看清的机会，衣服下还有一些肉色的皮脂——那分明是一张人皮！
佩珀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心底的恐惧终于压制不住，她大叫出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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