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利辛（注1）这种生物，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他们整个族群，都是天生的商人，什么都想卖，也什么都敢卖。
博士曾和一个斯利辛家族打过交道，那些野心勃勃的投机商人杀掉了英国首相，伪装成高级官员，利用一只可怜的小猪制造了一次虚假的外星入侵，来挑动各国的恐惧，从而成功拿到核武器的密码——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想要炸掉地球，将残骸当做辐射能量极强的矿石出售给宇宙中的买家。
艾什只是听博士谈起过这个族群，并没有亲眼见过，因此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不过说真的，艾什在MIB工作了十年之久，从未见到过和他从前所在的那个宇宙相同的生物——唔，除了人类。
而鉴于从未有人听过时间领主的名号，艾什一直认为是两个平行宇宙有不同的发展方向，所以才会存在这些差异。
但也许这种差异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
不过既然每个平行宇宙的地球人都是一样的特征，那一些其他种族同样能够拥有相似的外形，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艾什轻手轻脚的从桌下爬出来一点，凑到办公桌边上，暗自偷窥着斯利辛的通话——瑞莎在视讯的另外一端已经不能让他惊讶了，反而从胸中油然而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按下MIB的迷你通讯器，将声音调节到了最小的状态。等代表着接通的绿色指示灯亮起后，艾什精准的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滚到了正忙着脱下那层皮的卡尔·鲍德温脚下——托办公室主人喜好舒适的福，厚实的地毯让这一切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你这个不守信诺的家伙，”‘卡尔’难掩愤怒的撕扯着那身皮囊，“谁给你的胆子破坏斯利辛的生意！”
“我可没有干涉你们的生意，”瑞莎依旧懒洋洋的爱搭不理，“我只是按规定上报我的武器去向而已，你得理解我，一个弱女子想在这异星球上生存下去，总得守人家的规矩。”
如果她背后那一对手臂没有在玩接飞刀游戏，这番话大概能更令人信服。
微弱的小绿灯一闪一闪，尽职尽责的向探员们传递着信息。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
“艾什”
——看来佩铂完成任务的速度比他要快很多。
只是这真的不是个会面的好时机。
一时间室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扇隐在黑暗里的门上。
瑞莎首先发难：“蠢货，你居然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让别人进来！”
这话有点戳到这个大块头斯利辛的痛楚，因为他并不像瑞莎那样拥有自己的一块地方，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
“我就该第一时间换上那个女人的皮，”他恼羞成怒，手上更加用力：“如果不是为了换一个身份，何必费这些事带她进来！”
“这位老兄，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自己塞得进佩铂的身体？”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这的确是第一时间冒进艾什脑子里的想法。
随着把手转动，门开了——佩铂爆发出尖叫的一瞬间，趁着斯利辛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艾什猛地站起身，从办公桌后冲出来，推着椅子撞向足有两个他那么宽的那个庞然大物。
斯利辛下半身本来就被束缚在皮囊里，被这么一撞顿时失去了平衡，还没来得及惊讶房间内居然一直藏着一个人，就被铲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至于瑞莎，这位滑头的军火商在尖叫响起的时候，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切断通讯。
“佩铂，快跑！”艾什一把拉起尚处于震惊中的佩铂，夺门而出，顺着通道一路奔跑。
“那，那是什么？”佩铂跌跌撞撞的跟在艾什身后，颤抖着问。
她这一晚上接受的刺激有点过多了，实在反应不过来。巨大的绿色怪物被包裹在人皮里——如果可以，佩铂一辈子都不想长这种见识。
“斯利辛，一种外星生物。”
艾什拉着她穿过走廊，冲到了电梯前，一边看着电梯间上方的指示灯，一边疯狂地按动下行按钮：“据说是最擅长投机倒把的商人。”
“完全没有底线的那种。”他焦急的盯着指示灯抱怨，“关键时候，这电梯真是要急死人！”
眼见电梯停在3层一动不动，艾什着急的直锤电梯门，却毫无办法，只能拉着佩铂窜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靠自己的双腿下楼。
他们钻进楼梯间后不久，转角处就挪出一个绿色的大肚子，正是刚被打倒的斯利辛。
他终于完全脱下了那层皮，展现出他原本的模样，三根长趾耷拉下来，能一直垂过膝头。
块头大也有大的坏处，斯利辛的行动较之相对小巧的艾什和佩珀，就迟缓的多。
他黑亮的眼珠看看终于开始上行的电梯，又去看尚在微微晃动的安全门，略思索一下，伸出长趾拨弄胸前一个掌心大小的通讯器：“封锁这栋楼，把那两个人类找出来，别让他们暴露我们的信息，招来MIB就麻烦了。”
“好的，我们马上行动！”
****
奥巴代亚办公室里的监控摄像头一直不能传输画面。
一开始，智能管家只以为它是出了故障，考虑到门外的摄像头数量，他并没有重视这缺失的一小块。
但艾什进入后不久，同样来到办公室门口的卡尔就吸引了智能管家一部分的注意力——另一部分当然还在佩珀那边。
等到佩珀也来到门口，虽然他听不到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可凭借佩珀的肢体动作，智能管家立即意识到出事了。
他马上召唤了兀自沉浸在哀怨中的托尼。
于是钢铁侠同志也在今天长了见识。
“天啊……”托尼看着视频里的绿色怪物，震惊到近乎失语。那是怎样的一种生物？丑陋、庞大而且看着就不是善茬，当他在艾什和佩铂之后走入镜头，就像是摄像头突然被拉近焦距一样，整个画面的视觉效果都被放大了不少。
“你说的没错，他们是遇到大麻烦了。”
巨大的麻烦。
他们本来以为这一趟最危险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被保安发现而已——说真的，和现在的情况比起来，恐怕保安把他们当成盗窃犯开枪都要比这个好一点。
“我不记得斯塔克工业还有研究生物科技，”他快步走上操作台，展开双臂让机械手为他穿上战衣，“我们有吗？”
智能管家还在从各处监控的画面中捕捉艾什和佩珀的下落：“您的投资涵盖了各种产业，严格的说起来，是有生物科技这一项，但并不在集团里。”
“很好，现在我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用我的投资制造了这个怪物了。”
战衣严丝合缝穿戴完成，托尼“叮”的一声合上面甲：“希望不是，毕竟，我可不想再背上更多的良心债。”
这是实话，当他发现自己制造的东西给这世界带来的真正影响，托尼就一直处于一种深度自责中。这种自责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他，去满世界的帮助那些在战争的恐惧与死亡的威胁下挣扎求生的人们。
知道你自己给世界带来了多少恐惧并不是一件让人感觉舒服的事情。
金红色的战衣拖着尾巴飞上了天空：“持续关注艾什和佩铂，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
用双腿跑下三十七层楼倒也不是做不到，但太容易被堵个正着。
艾什刚带着佩铂下了五层楼，正下到两层楼中间的平台上时，楼梯板下面传来了斯利辛的喘气声——考虑到他们总是以家族为单位在星际间四处做生意，楼里还有其他同伙实在再正常不过。
他忙推着佩铂折返，又上半层后直接离开了楼梯间，扑进一片漆黑的办公间。
这一层好像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些隔断的工位，骤然进入到一片黑暗中的两个人，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这种环境，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在桌椅间穿行。
感谢现代的玻璃幕墙，稍走的深入一些，就有从窗外映入的月光和周边高层的霓虹灯光，在这些光的帮助下，他们总算能看清一些障碍物了。
两人蹲靠在最接近玻璃幕墙的那一排桌子下，小幅度的调整着呼吸。
“天啊……”佩铂都数不清自己今晚究竟说了多少次这两个字，她抚着胸口为自己顺气，惊魂未定地问：“我们要怎么办？”
“目前来看，只有报警这一条路了。”艾什直起身张望一番，确认暂时还没有斯利辛追上来后，摊开两条长腿坐在地上，“你的手机还在吗？”
佩铂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报警？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警察未必帮得了我们。”
那样的怪物，普通警察能做得实在有限。
“那就要看是向谁报警了。”艾什道。
向纽约警局报警当然是不行的，叫他们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送人头——如果他们能在事情结束前赶到的话。
通讯器传递出的讯息应该已经足够K察觉出异常，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来得及把地址准确的传送出去。
他接过手机，拨了一个极长的号码出去，听筒里只“嘟”地响了一声就被接起，甜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您好，这里是罗斯伯格咖啡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我想要一杯特供蒜香咖啡，送到贝利街504号。”艾什道。
“请稍等……”接线员短暂的离开后，换成了另外一个男声，“我们的特供不对外开放的，请问您的会员号码是多少呢？”
“安全代码41096。”
“身份验证通过，探员代号A，等级特级。探员，有什么事”
“请帮我转接探员K。”
“斯塔克工业发现了未经许可入境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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