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人已经醉到昏昏沉沉，枕着自己手臂傻笑着拨弄酒杯，即便听到铃声也没有要换个姿势的意思。
他们本来只是相约坐一坐，互相舒缓一下失去一位可敬的朋友所带来的悲伤。谁知道喝着喝着就开始变成诉苦大会，两个人像是比惨似的，一杯接一杯的往里灌——数不清几杯下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和艾什比起来，J就要好那么一点，起码还能控制着自己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接通电话：“哪位？”
陌生的声音让托尼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号码，确定没找错人，才开口道：“我以为说话的应该是艾什才对，你又是谁？”
“艾什？”J大着舌头嘀咕，他也只比艾什清醒一点点，这时候就已经分不清手里拿着的是谁的手机，“你找艾什为什么要打给我？”
听到自己名字的艾什竖起耳朵，“蹭”的坐直身体，眼神迷蒙看了过来：“我怎么了？我，我还能继续！”
“这位先生，我打给的是艾什，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隔着话筒听到艾什的大呼小叫，托尼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接电话的不是本人，“你们喝醉了？”
醉这个字大概激发了J的醉鬼本能：“胡说什么，我们还能喝！”
“对！还能继续！”艾什拍着桌子附和，“再来一杯！”
托尼：“……”
跟喝醉的人显然无法进行正常对话，托尼不抱希望地问道：“这位不知道是谁先生，你们现在在哪里？”
“哪里？”J用他已经迟钝的脑子思考了半天，还是选择伸手去推艾什，“A，我们在哪？”
“在哪？你是、是不是傻子，我们当、当然在酒吧了！”艾什半闭着眼睛，又软绵绵的被他推倒下去，下巴撑在倒扣的酒杯上咯咯直笑，“就说你喝、喝不过我，你还不信，傻了吧！”
“对，我们在、在酒吧。”J自己念叨一遍后，朝着电话喊道：“那位不知道是谁先生，喝酒当然在酒吧啊！”
他居然还能把托尼说他的“不知道是谁”给还回去，也是很让人惊奇。
“好吧，那你就保持在线，不要挂电话。”差不多预料到这个结果的托尼只能一边安抚醉鬼，一边指挥智能管家，“定位通讯源，找到地址然后告诉我。”
“他说不要挂电话，”J把自己压到艾什的背上，“你认识他吗？”
“谁？”艾什被他压的彻底趴在了桌上，咬字不清地说道，“打给你的，我、我肿么会认识。”
“不认识，那我为什么要听他的？”J疑惑道，“我为、为什么要听你的，不知道是、是谁先生！”
随后听筒里就只剩下了急促的“嘟、嘟”声。
完整听完这一过程的托尼：“……不跟醉鬼计较，不跟醉鬼计较！Jar，定位到了吗？”
说着不计较，后面还是难免露出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已经成功锁定，在布鲁克林，Sir。]
“希望我喝醉的时候没有这么难办。”托尼抱怨着走进电梯，“不，我一定没有艾什这么让人不省心。”
如果佩珀或者罗德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的话，恐怕就要无情戳穿他的自我感觉良好，告诉他托尼·斯塔克喝多了惹出来的麻烦只会更大而不会更小。
但他们不在，所以托尼带着一种奇异的优越感，开车抵达了智能管家找出的酒吧地址。
他本来以为进去找艾什会费点事，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让他看到了喝倒在吧台前，正被一个金发女郎吃豆腐的艾什——没办法，两个穿着板正的黑西装的男人在这个酒吧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显眼到想看不见都不行。
想来另一个就是接起电话的那个人了。
托尼走过去抓住了金发女郎要往艾什裤子里伸的手，挽救了后者岌岌可危的清白：“嘿，女士，他可不喜欢这个。”
金发女郎的怀疑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直到艾什听到声音后迷糊地喊“托尼”，她大概误会了什么，唰的拉下脸来，收回了手：“EW，扫兴。”
这还是头一次有姑娘对他说扫兴。被误会的托尼感觉一阵牙酸，对艾什恶狠狠地说：“先给你记上一笔，等你醒了再算账。”
后者兀自张着嘴傻乐，J也靠过来趴在他肩头，不明所以的跟着笑。
现在跟醉鬼计较也没什么用，又不能丢着不管，托尼给了服务员一笔不菲的消费，总算是把这两个人搬上了车。
人搬上车以后往哪里送也是个大问题。
托尼倒是不介意带他们回大楼，但谁知道明明已经喝到神志不清的艾什，却还能认出托尼走的不是回家——回艾什自己公寓的路。
“错了，错了！”艾什迷迷瞪瞪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喝了酒，就、就不知道你绕路！你这样，我、我是不会付钱的！”
后座躺着的J也跟着起哄：“不付钱！”
平白被当做出租车司机的托尼：“……”
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快赶上过去一年的分量了。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托尼咬着后槽牙，感觉自己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艾什闻言，凑过脑袋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谁？你、你是谁？”
他眨眨眼，忽的笑了出来：“你是托尼，托尼·斯塔克！”
“聪明的斯塔克，天才的托尼，唔，”艾什掰着手指头念叨，“还有什么？嗝，我的朋友，好看的斯塔克！”
托尼的怒气被艾什乐呵呵的夸赞浇熄了不少，感受到自己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急忙轻咳两声压了下来：“现在夸我也来不及了，等你醒了我们好好算一算账。”
“但你怎么在这里？”艾什脑子又混乱了。
托尼：“你喝多了，我来送你回家。”
“回家？”
余光瞥见他开始左顾右盼，托尼直觉要糟——果不其然，艾什绕了回来：“这不是回家的路，你别想绕远路骗我，我、我不给钱的！”
“不给钱！”J诈尸一样弹起来，说完又原样躺了下去。
托尼一手扶着额头，无奈的叹气，终于放弃了把人带回斯塔克大楼的想法。
“好吧，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克丽丝蒂·普朗凯特今晚下班后，跟往常一样从餐厅偷偷打包了些客人没动过的好东西。她美滋滋地提了这一大袋子，准备回家犒劳一下自己——好吧，还有邦妮，或许还有邦妮的未婚夫。
公寓楼里公共区域的灯坏了已经有一阵子，而不负责任的大楼管理员显然还没有打算要动手修理，而基于对这位大楼管理员——也就是邦妮·普朗凯特，她的母亲——的了解，克丽丝蒂已经习惯了在包里装一个小手电筒，用来在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照明。
因为今天提着的东西有点多，两只手都被占满了，她就只能用嘴咬着手电筒的尾部，低头让光打到楼梯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上楼。
走着走着，她听到一点奇怪的摩擦声。
克丽丝蒂的心马上提了起来：“hello？”
摩擦声停止了。
她紧张的不行，感觉双腿都有点发软，含着手电筒更是让克丽丝蒂口齿不清：“有有有有有伦吗？”
还是没有回应，克丽丝蒂刚要松一口气，忽然看到就在她上面一层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在对面的墙上映了一个轮廓模糊但是十分高大的奇怪影子。
克丽丝蒂克制住尖叫的冲动，腿软地直接坐到了楼梯上，她伸手想捂着嘴避免自己发出声响，却忘了手里的塑料袋才是动静最大的那个，行动间几个袋子一摩擦，“哗哗”的声音响彻整个楼梯间。
映在墙上的影子似乎转了个身，随后摩擦声又响起来。
“我要死了我会被吃吗还是被分尸啊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妈妈我爱你还有维奥莉特妈妈也爱你啊啊啊啊！”克丽丝蒂爆发了惊人的语速，闭着眼睛机关枪一样砸出了上面的一长串话。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掺杂了一点电子合成音的感觉：“这位女士，你没事吧？”
嗯？难道不是什么怪物又或者变态杀人狂？
克丽丝蒂这样想着，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过去——那个影子已经走下那半层楼梯，站在了她面前，手电筒的光打上去，刚刚看到两条金红铁甲包裹住的腿。
金红色？
她完全睁开眼，拿下手电筒给面前的东西从头到脚照了一遍：“你你你，你是钢铁侠吗？”
原来她看到的奇怪影子，是穿上战衣后两边肩上各扛着一个人的托尼·斯塔克！
“我我我，如果没有别人的话，我确实是钢铁侠。”托尼道。
如果不是艾什他们两个太沉，托尼也不会大晚上的穿着马克六号到处跑。也幸亏马克六号就放在车的后备箱里，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两个醉鬼弄上楼。
“这位女士，你知道艾什·史密斯住哪一间吗？”托尼不得已问道。
艾什只告诉了他是哪一栋公寓楼，却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具体哪一间就撑不住酒意睡了过去，于是托尼只能扛着两个人进到楼里，准备找人询问一下。
刚巧，克丽丝蒂和他前后脚的进来，就被映在墙上的影子给吓个半死，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史密斯先生，住，住11A……”
“谢谢你的告知，善心的女士。”斯塔克得到想要的答案，扛着人转身便走——实在是这两个醉鬼刚消停一会，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醒来，又开始闹腾。
直到斯塔克走了好一会儿，克丽丝蒂才完全回过神来：“刚才那个，是我和托尼·斯塔克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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