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卫斯理夫妇、玛丽和林司,全都坐在沙发上陪客人聊天,来者正是达西兄妹和菲兹威廉上校。
“圣诞节已经过了,我们准备回彭伯利庄园一趟,所以前来拜别。”达西先生说道。
菲兹威廉上校跟着也说,他也需要回军队里去,离别之际,特此感谢在伦敦期间卫斯理夫妇对他们的照顾。
乔治安娜坐在卫斯理太太身边,玛丽陪在一旁,三人小声的说着话。
林司是陪客,不便多言,加上他还想着关于造纸厂,去剑桥读书等各种各样的事情,很容易就走了神。
“我真是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拜访,只可惜你们都要离开了。柯林斯先生也要去朗博恩,好在还有玛丽,可以陪伴我们两位老家伙。说到这样件事,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柯林斯先生。”
卫斯理教授的话,拉回了林司的注意力。
“关键还是玛丽自己的意愿,她是个上进的好姑娘,跟着卫斯理太太学习,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件事情,林司完全不敢居功。
“不,威尔,我还是要非常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玛丽朝他感激的笑着,这段日子同卫斯理夫妇住在一起,她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以前她只是对于自己的外表不自信,为了能够在几个姐妹间脱颖而出,一味的学习。可是她能做的只有死读书而已,这并不能让她讨人喜欢。
如今有学识渊博的教授夫妇亲自教导,并不遗余力的赞美、爱护和包容她,已然将她内心自卑的情绪瓦解,使她的生命重获了不一样的光彩。
“当别人给予一个机会,能将它一把抓住,并善于利用的人少之又少,贝内特小姐完全不需要妄自菲薄。”菲兹威廉上校跟着说了一句。
他是个十分善谈的人,为人十分和善,伊丽莎白和简都跟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而他的夸奖,无疑让玛丽觉得十分高兴,同时,也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
众人聊了一会儿,卫斯理太太带着玛丽和乔治安娜去练琴,林司拒绝了卫斯理教授打牌的邀约,向菲兹威廉上校请教了关于木/仓械的知识。
上次宾利先生的庄园,他们两个就聊得非常愉快。林司第一次接触木/仓,对于它的兴趣一直居高不下。甚至已经办理了持木/仓证,通过菲兹威廉上校的介绍,跟人买了几杆回去。现在他又说想改良一下,制造出小姐们也能轻易使用的猎木/仓。
菲兹威廉上校乐意帮他这个小忙,更给他科普不少目前民宾团和正规军使用的木/仓械,还把自己的配木/仓借给林司观赏。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司又钻进书房里。
他明天就要出发去朗博恩,所以还得给修斯特写一封信,除了宽慰老管家的心之外,他的主要目的让他的侄子亨利到朗博恩来跟他碰头。
信写到一半,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露出乔治安娜那张踌躇不决的小脸。她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站在门边一脸期盼的看着奋笔疾书的林司。
“有什么事吗?”林司放下笔,朝她走过去。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伦敦。”
“嗯,我明天也要离开,所以就不能去送你们啦,祝你旅途愉快。”林司笑着说。
一个月不见,或许她就该想清楚了。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这对于乔治安娜和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彼此都没有投入太大的感情,不至于会恋恋不忘。
“你之后会一直在朗博恩吗?”她鼓起勇气问。相比于林司的洒脱,乔治安娜显然有些不舍。
林司说是,然后就看见她好像松了口气一样,露出许久未见的甜笑。明眸如星,他的小小的缩影,盛在其中,随着那潋滟的柔波一起晃荡。
“我很喜欢伊丽莎白小姐,之后会给她写信的。”
林司明白了她的用意,心里竟对此隐隐有些期待。捏了几下发酸的鼻梁,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于是干脆装作糊涂。
“伊丽莎白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将来还会成为很好的姑嫂。
达西先生看上去对伊丽莎白痴迷的很,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也会和宾利先生一起回到尼日斐花园。到时候两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保不准哪天他就会再次向她求婚。
伊丽莎白抵挡得住第一次,绝对不会再拒绝第二次。
好半天,乔治安娜突然把一直缩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来。她的手上拖着一个新的小铁盒,里面装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这算是你教我射箭,还有送我戒指的回礼。”她把糖果盒强硬的塞进林司的手中,收回去的手自然的落在领口上方。
从里面扯出一条银质的项链,项链的末端则串着那个碧绿的翡翠戒指。
送给乔治安娜的戒指,居然被她放在那样贴身的位置,林司连忙移开视线,终止自己的想象,可是翻滚的血液久久无法平息,直至耳尖发烫,连脊背都觉得潮热。
轻咳了两声,他找回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谢谢你的糖果。”
送走了乔治安娜,直到目睹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林司才松了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看书。
但他还没转身,就看见达西先生一脸阴沉,从幽暗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他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了,应该是把他和乔治安娜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介意和我单独聊聊吗?柯林斯先生。”达西问道。他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威严,冷色的瞳孔当中透着隐隐的愤怒和警告。
林司回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随后将书房门关上。
达西先生一干人在吃过晚餐之后就离开了,第二天一早,林司就坐上了去往朗博恩的马车。
除了玛丽写了一封长信,让他带回家之外,他和来时一样,行李十分轻便。
要说又什么不同,可能就是他的口袋里多了一张三千多镑的支票,跟他同车去往朗博恩的旅伴从三个未婚的小姐,变成了一个看上去端庄且严肃的妇人。
这位妇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透明的黑纱礼帽笼罩着她棕褐色的头发和冷艳的脸。
她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和林司拼车的寡妇,而是他特意通过卫斯理太太的介绍,高薪聘请的家庭教师费尔曼太太。
费尔曼太太和卫斯理太太同是女校的老师,因为她的丈夫去年年底不幸去世了,饱受痛苦的她无法再继续工作,一直失业在家。
她家中的情况和贝内特家有些相似,因为没有儿女,所以不能继承亡夫的遗产,只好搬到伦敦郊区的小房子里住着。
日子虽然清寒了些,可她却始终保持着精致的生活态度,从来都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林司一早就有打算为贝内特家的小姐们请一个专业的老师,听说了对方的事情,便请卫斯理太太帮着写了一份介绍信。
其实他主要是为了吉蒂和莉迪亚,才请了这位看上去严厉且手段了得的老师。因为他担心太过和善的面孔,无法镇住那两个顽劣的姑娘。
马车在中午之前,到达了朗博恩。先前林司让伊丽莎白带回去的信件当中就已经提过,会请一位家庭教师来教导几位小姐,所以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十分热情的把费尔曼太太迎进了家门。
午餐准备的非常精心充分,食材新鲜,料理美味,主人家热情好客,难得的让旅途劳累的费尔曼太太感觉到些许舒心。
不过很快,贝内特家那些无法隐藏的弊端,也袒露在她的眼皮底下。尤其是两个年纪最小的小姐,无心的发言,终于让这位太太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当着贝内特先生和贝内特太太的面,对她们进行了严苛的讽刺。
“没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姐,会像你们一样疯疯癫癫,不成体统,给父母丢脸的。若是我提前知道了情况,哪怕柯林斯先生愿意多出五百镑,我也不愿意到这里来!”
这句话显得毫无礼数,几乎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除了默不作声看好戏的贝内特先生,以及为之感到羞耻的伊丽莎白和简,在贝内特太太和两个小女儿眼中,费尔曼太太俨然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巫。
莉迪亚和吉蒂气得差点离席,贝内特夫人则整个晚上都像是青蛙一样气鼓鼓。若不是顾忌客人远道而来,她一定会面前那盆豌豆汤直接扣在费尔曼太太的脑袋上。
她不能对客人出气,只能在晚饭之后,拉着来不及离开事故现场的林司,大声的抱怨。
“老天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向她一样刻薄的妇人,她怎么敢那样批评我亲爱的女儿们,刚刚我就应该把汤淋在她的头上,真是活该她这么早就当了寡妇!”
“亲爱的太太,你的牙尖嘴利可丝毫不输给对方。今天真是有趣的一天,朗博恩已经许久不像今天这么有意思了。”贝内特先生说话的时候,总让人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话很显然伤了贝内特太太的心,她一面抱怨着神经衰弱,要人体恤,一面不停的追问林司,到底给了对方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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