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极风裹挟着碎雪打在黑色战甲上。
飞机停在了定位三百米开外的雪丘后，再往前他们不能保证不会惊动那扇金属大门背后的存在。布鲁斯拿着望远镜趴伏在雪丘顶端，清楚地可以看到那个不明建筑大部分雪面上的构造。灰冷的金属色调，完全不符合常规空气动力学的线条设计，确实很像外星人的手笔。
布鲁斯已经调查到了之前发生在北极的那一起“虚假”事故，这应该就是当时消失的调查对象，那个沉睡在万年冰层下的不明物体，一架外星飞船。
他打开从飞机里带出来的盒子，微型的侦察机从中飞出，直奔目的地。
“300米，200米，100米……”留在蝙蝠战机里的迪克看着仪表上显示的信息，“都在正常运作。”
……
孤独堡垒没有侦察与防御设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是堡垒内的人现在根本顾不上外面而已。
泪眼汪汪的小姑娘第三十一次甩开了克拉克试图触碰她的手，除了要爸爸以外没有任何的沟通，不管说什么都是要见她爸爸，见那个布鲁斯·韦恩。
自认是孩子唯一亲爹的克拉克现在感觉很受伤，他试图跟菲娅解释养父和亲生父亲的区别，但是小姑娘好像完全听不进去，认定了她的爸爸只有布鲁斯。
她好饿。
哭了许久的菲娅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特别想念阿福的准备的饭菜还有小点心，也让她终于对克拉克说出了要爸爸以外的话：“要阿福。”
……谁是阿福？
克拉克一脸懵逼。
这个叔叔把她弄来这里，不让她见爸爸，还骗她喊爸爸，现在还不给她饭吃。
站累了的菲娅一屁股坐在氪星飞船的地板上，小脸哭的抽抽巴巴，让克拉克心疼的不行。然而单身二十多年的新手父亲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照顾孩子，只能手忙脚乱地向人工智能求助。
“根据检测结果，”小机器人扫描了一圈，“这位小姐应该是饿了。”
然后投出了人类幼崽在这个年级段的能量需求。
还有氪星幼崽的。
两者之间的差异大概有一个银河系那么大吧。
克拉克看着两个完全不同的需求表，也不知道该按着哪个准备。而且因为他自己不需要随时补充食物，这个飞船里大概只剩下……氪星人打开自己的储藏室，从里面翻出来一包已经过期的麦片，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带进来的。
靠近堡垒50米以内的侦察机终于被被动防御系统判定成为入侵者。
在克拉克找吃的这会儿已经在地上一路摩擦到了落地窗前的菲娅趴在冰凉凉的窗户上，伸手想要去戳不知道什么透明材料外的积雪。
她在窗口出现的样子被报废前的侦察机传输回了蝙蝠电脑。
“她没事，”迪克看到小姑娘模样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她还没出事，谢天谢地，蝙蝠，我们……”
红色的身影停驻在了雪丘上，正对着刚刚站起身的布鲁斯。
“从这里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收到防御系统汇报出来的克拉克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地球人，那身装甲可能含有铅层，让他没有办法直接窥见内里的模样。
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希望入侵者尽快离开，他不想战斗，他还得去给菲娅买吃的。
他听见了刚刚对方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再结合这身黑色装甲，很容易判断出来人的身份：“你不应该来到这里，蝙蝠侠，回你的哥谭。”
“我来是为了你带走的孩子，”经过特殊处理的声线并不悦耳，“她的父亲需要她回家。”
“你为布鲁斯·韦恩工作？”克拉克想起来办公室里那些传闻，“那请你告诉他，菲娅是氪星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很感谢他对于她的照顾，但是到此为止。”
他的孩子？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完全冲垮了布鲁斯的预设，他已经察觉到菲娅和超人可能存在关联，但从未想过另一半的基因样本会是超人本身？
饶是如此，蝙蝠侠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她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遵循美国法律，你无权从监护人手中带走被监护人，请归还那个孩子。”
“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克拉克被怼的有点恼火，“韦恩是她的养父，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之前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有权利要回我自己的女儿！”
蝙蝠侠依旧堵在他的面前。
今日本就心情大起大落的氪星人终于维持不住最后的冷静，如果眼前这个“义警”不愿意主动离开，他不介意帮他离开！
超人的第一拳并没有要人命的意思，但是已经让布鲁斯后退足足三米多，如果不卸掉这个力，装甲会立刻变形，而这是他根据对菲娅能力的探索进行了特殊改造的装甲。超人的力量级别远超过半外星人的菲娅，蝙蝠侠的记录上多了这一笔。
“我不想和你打，”克拉克把蝙蝠侠按在雪地上，只要他再用力一些，就能把这个人按进荒原冻土里被冰雪永久长埋，但他不会也不想这么做，“我还有事，你现在离开，我不会计较你做的任何事情，包括你投放的那些小东西。”
“咳……我……需要，那个……女孩。”呼吸设备略有损毁让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让她……和我……走……”
“布鲁斯·韦恩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克拉克把人拎了起来，“听好，蝙蝠侠，那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现在，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回你的哥谭，不然我会亲自送你回去。”
他不介意拎着这么个东西扔回哥谭，只是不想耽误时间而已。
菲娅还在飞船里饿着肚子。
“你掠夺了……别人……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克拉克就想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听不进人话，他用的是英语又不是氪星语，“是我的……”
装甲一记重踢落在了钢铁之躯的腹部，自己却被弹出去了些许距离。
躯壳或者战衣的强度也远超出预计。
跌落在雪地上的布鲁斯苦中作乐的想，至少他又得到了一些关于氪星人的信息。
也意味着他这一身修改过的装备可能什么用场都派不上。
克拉克皱了皱眉，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如果非得要一个结果……
“回去吧，”氪星人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色装甲，“告诉布鲁斯·韦恩，我会去跟他探讨关于监护权的事情，你不要再来这里了。”
算了，反正他本来就打算去见见菲娅的养父的。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突然响彻了北极冰原。
克拉克猛地转向声音来的方向，他的氪星“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而那个洞还在持续扩大。被留在飞船里面的小孩子因为饥饿逐渐失去了耐心，带她来的叔叔不给她饭吃，又不给她见爸爸，那她就自己去找吃的，自己去找阿福，找爸爸。
离开飞船的时候克拉克锁上了孤独堡垒的大门，所以找不到出口的菲娅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他不该相信这个外星人。
布鲁斯想，但超人匆匆忙忙往回赶的样子让他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属于人类的特性。
而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带着菲娅全身而退。
是否应该去赌超人会不会去见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不喜欢赌博，布鲁斯也不喜欢。
就在这个时候，小炮弹冲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她总是能一眼认出来自己最爱的爸爸，不管是哥谭的花花公子，还是重装盔甲下的暗夜骑士。
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话都不想说，只往布鲁斯的怀里钻。她不畏惧北极的严寒却并不喜欢，她更爱哥谭圣诞夜点缀了韦恩庄园的银装素裹，而非北极荒无人烟的亘古苍白。这是属于小朋友的，直觉一样的喜好或厌恶。
冲回孤独堡垒又跟过来的克拉克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事实证明他费尽心思想要照顾好的孩子宁愿选择和布鲁斯·韦恩有所关联的蝙蝠侠都不愿意选择他。
血脉羁绊带来的底气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被熟悉的气息笼罩的小丫头已经在黑暗骑士冰冷的盔甲怀抱里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美梦才会有的甜笑。饥饿和力量爆发后的疲惫让小家伙直接进入了睡眠模式，布鲁斯有些担心她在寒风里会不会着凉，匆匆忙忙就要回飞机上。
克拉克这一次没有阻拦。
那个孩子更信任蝙蝠侠，与布鲁斯·韦恩挂钩的蝙蝠侠。
但他不会放弃。
“请转告布鲁斯·韦恩，”未来的人间之神一路漂浮着跟到了飞机前，郑重地同蝙蝠侠说道，“我会在明天上午十点拜访他，讨论关于菲娅的监护权问题，她身上流着氪星的血，永远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她需要我。”
需要他帮助她了解自己，需要氪星的知识和教育，需要一片能够自由的，做真实自己的天地，她是氪星的孩子，是他的孩子，这一点无可更改。
“我会告诉他。”
布鲁斯站在飞机的入口处看着这个外星人。
他们确实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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