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姑娘身上还冒着热气，水珠顺着红发从尾端落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毯上。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开着免提在同人聊天。
“这次实习怎么样宝贝儿？”
红发姑娘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问道。
“还行，”电话另一端也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没什么意思，我准备申请别的实习了，导师说阿卡姆那边还有一个名额，我觉得可以试试。”
“被大都会吓到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哥谭人！”那个姑娘嘟囔了两句听不太清的话，“……说起来我遇见了个挺有趣的小男孩来着的。”
“能让你觉得有趣那还真不容易哈？下次带出来看看？”
“得了吧，真是个小孩，不过长大应该不错……”
……
哥谭难得的艳阳天。
到底是年纪还小，回家吃点好吃的泡个澡澡的小姑娘一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的样子。“被蝙蝠侠转告超人口信”的布鲁斯正坐在又加长了一截的长桌上，手工定制的西装配上精选领带，宝石袖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距离约定好的十点还有不到五分钟。
“阿福，”布鲁斯仔仔细细地擦拭过每一根手指，“得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客人。”
让那个外星人了解一下什么样的条件对于孩子才是最好的。
坐在沙发上研究韦恩集团最新款全宝石镜面材料拼图的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把两片价值连城的祖母绿拼在一起，小手在鸽血红和海蓝宝中间犹豫着不知道该拿哪一块好。
爸爸送给她的礼物，亮晶晶的真好看！
红披风准时准点降落在了韦恩宅的门口，他直接按响了主宅的门铃，让来开门的阿尔弗雷德略有不愉。
这位老绅士微微抬起了下巴，带着英式特有的傲慢：“超人先生，这里每一块土地都是韦恩家族的私人领土，我想从正门拜访并不是一件难事不是吗？”
对私人庄园没什么了解的克拉克强忍住自己想摸脑袋的冲动。
好尴尬。
大宅的主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平静地开口：“阿尔弗雷德，可能我们的外星人先生和我们有不同的礼仪习惯，不必为此介怀，请他进来吧。”
这还是克拉克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哥谭首富。
和他印象里来自报纸上的玩世不恭不尽相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华美。
“你好，”克拉克定了定心神，朝布鲁斯的方向伸出手，“韦恩先生。”
“你好超人。”布鲁斯握住了那只手，“我已经听说了你的来意，请坐。”
阿尔弗雷德给客人准备的座位在长桌的另一端，昨夜连夜把桌子加长之后让主客之间的距离足足拉出了两位数，很少和人离那么远说话的克拉克怎么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莱克斯的家里也有长桌，但是哪有那么长的……
“韦恩先生，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菲……”
“先不用着急。”
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语，阿尔弗雷德适时为客人端上托盘：“您需要红茶还是咖啡？点心要来一点吗？”
“不不不不用了，咖啡就可以了。”
克拉克有些僵硬地接过咖啡杯，目光已经飘到了在旁边玩拼图的小姑娘身上。
超级视线不由自主地分析了小朋友面前散落一沙发的玩具材质，让对此只是略有了解的克拉克脊背逐渐绷紧——随便哪一块拿出来都顶他大几年的工资。
超人的咖啡并没怎么动，布鲁斯默数着时间，达到他的预期后才缓缓开口：“超人……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急。”
布鲁斯的目光也转向了小姑娘：“菲娅成为我的家人是一个意外，但是是一个我很珍惜的意外。”听到自己名字的小姑娘开开心心地从沙发上跑下来扑进了爸爸怀里，“我一直都知道她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是她始终是我的女儿，我衷心的希望她能和每一个孩子一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就差没把“我怀疑你不能给她一个稳定生活”写在脸上了。
“韦恩先生，她是一个氪星人。”
“我对那个……氪星，什么的没有了解，超人先生，就像我对你没有了解一样。”布鲁斯把小姑娘抱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毛毛，“她看起来和每一个地球孩子差别并不大，她有喜欢吃的点心，喜欢玩的玩具，她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孩子，我的孩子。”
“我不太清楚外星人在地球上是怎么样生活的，”布鲁斯说，“但是你真的希望她离群索居，永远不和地球人来往吗？”
超人没有指出菲娅是地球混血的事实，布鲁斯也刻意将方向带到超人是不是不希望小姑娘远离人类社会上，哪怕他清楚得很这个蓝大个肯定有地球身份——事实上他昨天一整夜都在搜索和确认相关信息，大概已经有了个方向。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克拉克微微皱眉，“她需要氪星教育但是我不会让她脱离地球生活……”
“那你为什么执意要把她带离这里呢？”
布鲁斯露出了笑容：“这里是她在地球上的家，菲娅习惯了在这里生活，她喜欢这里，你为什么执意要带她离开？我并不反对你教她掌控她不一样的那些能力，你可以随时拜访这里，可以带她去你的地盘，北极是吧？但是平时让她待在她的家里不行吗？”
一无所知的小朋友坐在她爸爸腿上，大眼睛时不时地眨一眨，有些好奇地看着长桌另一头那个叔叔。她倒是不记仇，已经忘记了昨天人家不给她吃饭的事，只剩下天生的亲近感与好奇心。
“但是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永远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布鲁斯还是那样笑着，“我没有否定这个事实，也不会向菲娅隐瞒。但她生活在这颗星球上就需要一个合法的地球身份，一个合法的地球监护人，一个能给她提供良好生活条件的监护人。还是说超人先生你，有一个非常棒的地球身份？”
他很清楚超人不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也是在提醒超人，如果他一定要夺走菲娅的监护权，必然会暴露自己在地球的隐藏身份，家人，甚至更多。
对人情世故了解不足的小镇男孩对上哥谭人精，完败。
超人可能打得过蝙蝠侠，但是克拉克说得过布鲁斯……下辈子吧。
“我会经常来看她，”克拉克看着在哥谭首富怀里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有些心塞塞地说，“如果有任何问题只要喊超人，我就会立刻过来。”
如果他有一双犬耳，这个时候大概已经耷拉到地上了要。
这个叔叔好像很难过。
吃饱了玩的开开心心的家伙从爸爸腿上飘了起来，一路飘到克拉克面前抓住了那撮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卷毛：“不难过。”她拍了拍克拉克的头，“不难过，开心。”
人间之神的蓝眼睛瞬间成了曜日晴空。
一定是他和菲娅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再努力一下一定能让小家伙叫他爸爸的！
.
有了方向以后查到超人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那位人间之神轰轰烈烈出道的第六天，布鲁斯终于找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在地球上的名讳。
克拉克·肯特，一个堪萨斯农场男孩，被肯特夫妇收养，最好的朋友是大都会的莱克斯·卢瑟——直接解释了为什么莱克斯集团在大都会事件之后第一时间建立了战后重建基金会。那位同样是个天才的莱克斯总裁在布鲁斯探寻真相的路上造成了不少的阻碍，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把一条大路变成了一整个迷宫。
忙碌到凌晨三点心满意足把超人所有已知信息全搞进数据库才上床睡觉的布鲁斯还没能好好休息够，就被那种让人发毛的被监视感搞的睡意全无。
严重睡眠不足的哥谭首富拉开窗帘，那个红蓝配色的傻大个果然飘在他的房子外，看着菲娅的房间脸上挂着令人相当受不了的笑容。
“卡尔-艾尔！”超人告诉了他们他的氪星名字，可能是喊超人的人太多，他需要一个更清晰的关键词，“现在是早上七点。”
“我知道，”克拉克的目光根本没往拉开的窗户上放，全身心都在儿童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身上，“她真的太可爱了……”
……
早上七点是扰民你知道吗！！！！
感觉有口气哽在喉咙里的布鲁斯现在只想拿出他的改良版单兵火箭把这个烦死人的氪星救难犬轰出他的庄园。
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理直气壮跑进他地盘的外星人，他真是疯了才会同意这种要求。
床上的小姑娘翻了个身，小短腿压在了被子上。
不知道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完全不在意哥谭首富低气压的氪星人飘到了布鲁斯的窗前：“这个周末，我是说明天和后天，我想带菲娅出去玩可以吗？”同事说不和孩子住在一起的家长在周末带孩子出去玩是培养感情最好的方法——他的同事刚刚离婚，监护权落在了妻子手上。
蓝眼睛里除了真诚看不到别的意味。
布鲁斯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氪星人的特殊能力。
“可以。”
哥谭宝贝儿微微颔首。
“以及，以后晚上十点以后，早上十点以前，不要随便来我家。”
克拉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着在他面前被甩上的窗户。
难道真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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