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新闻了。”
伦敦街边,一位金发女性坐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冷饮店前的青铜色椅子上,正翻阅着一张动态的报纸,她的头上戴了一副老式墨镜,这并没有把她的外表往成熟的方向拉近,反而给人一种难以描述出的少女的错觉。
其实,也无非就是些“她的眼中带有柔情,她的泪痣蕴含性感”的句子。再此之前,她绝对不是这样的。
至少里德尔认为是绝不。
“我们又成功地逃离了一个大麻烦。”她指着《预言家日报》上的文字给里德尔看,“黑巫师袭击麻瓜村庄,别的完全没有提!”
里德尔敷衍地扫了一眼,说:“我说了我有把握不会出事的。”
“是我隐瞒了你的存在,然后,伊格再帮了我,这有我们共同的努力。”玛丽扩展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先救了我,汤姆。”
里德尔哦了一声,问了句别的:“我们什么时候走?”
“可能还要等一会吧,再坐一会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是说,你有其他地方想去吗?”玛丽回头望了一下店内,双手抖了一下报纸,翻到下一页继续看。
“你看这里,汤姆。”她又指了一处,这个新闻在第二版面上只留有三言两语,“‘小汉格顿村发生一起袭击麻瓜案,里德尔家惨遭灭门——他们也姓里德尔,跟你的一样!哦,我这重点是不是抓错了,看看,凶手已经落网了,叫莫芬——”
“玛丽,”里德尔打断了她,脸色难以形容地差,似是羞于坦白这个不争的事实,“叫里德尔的多了去了。”
“哦,好吧。”她抿了一下嘴唇,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她把报纸折起来,给自己当扇子,“没关系,我只认识你一个里德尔——我去看看好了没有,都等了很久了,天气太热了!”
她指的是两杯满料的冰淇淋——小时候只能看着别人吃,现在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
她端着两杯堆了坚果的冰淇淋从店门口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占了,那人从身形来看也不大,正穿着像麻瓜风衣样式的巫师袍在跟里德尔对话。
而从里德尔的表情来看,应该算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玛丽眨了眨眼睛,她可能很久没看见过里德尔“正常”的、满含笑意的跟别人对话了,她差点都以为是谁喝了复方汤剂在那里假扮他。
她注意到里德尔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方向,继而又开始跟朋友聊天,他们好像在说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至使他开心到苍白的脸上泛出微红。
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知道他那个眼神,他并不想让她加入他们的对话,并深信她会乖乖走开。
就这样想着,玛丽不爽了起来,她又开始怀疑现在她是否在里德尔心里的定位是恋人。思来想去,里德尔也没有跟她有什么别的称呼,虽说里德尔和她的身份有些禁忌,但这样无视她,觉得她理应退到一边怎么行?
她得去问个明白。
可她刚刚跨步,就被一名不认识男子用大力拍了肩膀,弄得她差点把冰淇淋打翻了。
“嘿,玛丽!”
来人显然是认识她的,可是她却没有他的记忆。
他抽着烟,衣服穿得有些不利索,但算不上邋遢,脸上有几个非常明显的坑印,他打量着她的衣着说:“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比利呀,比利·斯塔布斯!”他吸了一口烟,做出一个抱娃娃的动作,“小时候我养了一只兔子。”
“啊,比利!”玛丽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毕竟哪里都不是孤儿院孩子的家,他们在长大之后容易各奔东西,而能遇到一个,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当然,这是玛丽遇到的第二个。
真是太巧了,那就稍微转一下注意力吧。
她还举着冰淇淋,不过她的眼睛转了转,伸出一只手,“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喏——我们坐到那里聊聊天。”
比利嘴上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在等谁”,但并没有拒绝。她选择了一张离里德尔较远的桌子,当然比利也没注意到里德尔,他的重点全在冰淇淋上了。
“最近天气太热了,碰到你真幸运。”他恭维着玛丽,用勺子大口吃着冰淇淋,香烟在桌上慢慢燃烧成了烟头。
“你知道其他人在哪吗?”玛丽慢慢地吃着冰淇淋,她不太舒服,因为一边想着里德尔,又想着这烟让她没胃口,“不介意的话把烟熄了?”
“好的好的,你不抽烟?”比利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子碾了几下。
玛丽摇了摇头,比利继续追问道:“哦,那你是嫁人了?”
她愣了一下,又摇头表示:“还没有。”
“我看你穿的不赖,比我好多了,我还以为你嫁了个不错的男人。”他的冰淇淋见底了,他双手相互一抹,满足地叹了口气。
“嗯……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玛丽解释道。
“那真不错,真的!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很难出头。”他应当是真诚夸奖的,但玛丽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便说:“你还没告诉我其他人的现状呢。”
“我正要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艾米·本森一直精神不太正常,后来是跟一个人跑了,她最早离开的,但我们都不知道那是谁,算了——还有丹尼斯,你还记得吗?那个雀斑脸,他也有点神叨,不过他去参军了,混口饭吃,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他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烟已经踩灭了。
比利挠了一下脑袋,又说了一两个,都是非常平凡,最终都不知所踪。
可说到这个人时,他的语气饱含恨意,“汤姆·里德尔,他,你应该记得吧?那个很特殊的小孩。”
玛丽点了点头,里德尔可不仅仅是记得,简直一清二楚了。
“他现在还在孤儿院。”比利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现在他应该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人来找他,没有任何人——当然我们也一样。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厌恶孤儿院厌恶得要死,还没有离开那里。科尔夫人说他被什么学校资助了,去上了个什么学,我不太信,我更愿意相信他去疯人院。”
“他做了什么?”玛丽好奇地问。
“天呐,你忘了吗?玛丽?”比利一脸不可置信,“你不记得我的兔子是怎么死的了吗?一定是他做的,我至今也忘不掉那只兔子被挂在房梁上的惨状……我忘不掉,甚至我现在还会做噩梦……就算他后来什么都不干了,但我们都怕他,他是个隐藏的、会忍耐的疯子,他从小就疯。”
“我……”是的,她知道这事是里德尔做的,并且还让她的家庭梦破碎了,她不能苛求比利像她一样努力不去在意这些,甚至理应像比利这样恨他,毕竟,他给他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也可以说我胆小,我没有选择去像丹尼斯那样参军,我就在这里当个苦力,好歹吃饭不愁——我太害怕了,我一想到上战场要面对那么多死兔子,我就浑身打颤。”他说完真的抖了一下,“作为男人确实有点丢人,嘿嘿,你还在这里呆多久,你不介意我抽根烟再跟你说吧?”
“好吧,没关系。”玛丽垂眼看到自己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成糖水,又听比利这么形容里德尔,她更没心情吃下去了。
关键形容的还很对。
比利站了起来,掏出烟走远了一些,伞棚下的玛丽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她又重新将视线投向冰淇淋,在浪费粮食极为可耻的思想下决定挑着上面的坚果吃。
“你可终于说完了。”
来人的影子被烈阳投得长长的,把她笼罩在其中。
玛丽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向他方才的位置,扯出一个微笑:“你也终于说完了。”
背光下的他更显得阴沉,“你是在嘲讽我吗?”
“我可没有,你不要心里想着什么,就觉得我话里就这个意思。”说完又低下头捡着坚果吃。
“我的被你给别人了?”里德尔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是否生了气。
“要不就化了。”玛丽翻了个白眼,没让他看见,“那个是比利·斯塔布斯,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弄死了他的兔子。”
“于是你在因为这个跟我生气?一个陈年旧事?”里德尔的语气中充满轻蔑。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而且这虽然是过去的事,但这依旧让人不愉快,哦,不是不愉快,是童年阴影。”玛丽重点咬重“阴影”这个单词,“还有好多事,算了,我不想说了,你先回去吧,我胃不舒服,我一会就要回去休息了。”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挑眉,显得他比平时更冰冷、专横,他拉起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拉走,拽到一条小巷里才把她放开。
“玛丽,你就是在生气。你在气我没有叫你过来跟我一起聊天。”他指了出来,“还有,你觉得我对那群人不好,让他们受了苦,他们觉得我精神有问题。我凭什么在意他们的想法?让他们畏惧我,都离我远点,省的烦我,这没什么不对的。”
“哦,我忘了,你还跟以前一样。”玛丽冷笑了一声。
“我怎么还会跟以前一样?”里德尔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他顿了一下,仿佛在做什么打算,再次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你在说什么可笑的事?你现在因为这些跟我生气的话,那我也在生气——你说的那个兔子,你明明早就知道是我做的,现在又因为那个人选择责怪我,这时候正义的剑又对准我了?”
他顺势环住她的腰,轻轻搂住她,“你觉得我是坏人,他就是好人吗?你宁愿相信一个你这么多年没见到的人吗?他跟你说了我多少坏话,难道你以为他没有说过你的?啊,艾米·本森跟一个不知道的男人跑了,玛丽呢?玛丽也跟男人跑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她抬头看着里德尔光洁的下巴,没有说话。
“况且,我现在不是变了吗?你知道的,没人喜欢那个地方,霍格沃茨才是我喜欢的地方。我举报了海格,让他的怪物不再杀人,我在做好事了,玛丽——你没觉得我有所改变了?”他想他的话大概是奏效了,便轻轻抚上玛丽的背部。
“那你的那个朋友是谁呢?”
“玛丽,你可真的让我头疼了,那只是个普通人,你知道我在学校总是要结交一些人的。”他漫不经心地说,这时这位“朋友”又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但是你从来没那样对我笑过,”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又抬头望着他说:“看起来很真诚,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我不是那样的,你明白的。”里德尔低下头,有节奏地抚摸她的长发。
“但你能装出来这样,也挺厉害的。”玛丽干笑两声,“偶尔也装出个样子给我看呀。”
“你又在讽刺我?”
“对。”
她必须承认。
“好了,”玛丽轻轻推了一下他,示意她不再气他那些事情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我也要跟你回去。”里德尔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要住旅馆自己掏钱。”她现在住在破釜酒吧,是阿芒多校长专门为她准备的。
“玛丽,别太过分了。”他又开始变得冷言冷语,仿佛之前的温情只是眨眼之瞬,“你把我叫出来,为了吃一个冷饮,我也陪你了,现在是又把我打发走了?”
“拜托,我不生气了也不代表我还有兴致跟你约会。”玛丽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肉,可里德尔几乎没有赘肉她是没有想到的。
“这是约会?”他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不然呢?你在孤儿院也没事做,出来放松一下——还是我请你。”
“我有事情做。”里德尔心中的怒气值又开始稳定上升,他松开了玛丽,并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哦,那你可以回去做事情了,我也要回去了,”玛丽耸耸肩道,“现在我宣布,约会结束。”
“在哪里做都一样。”里德尔蹙眉,眼下的一块肌肉轻微的抽搐,他不喜欢玛丽掌有主动权,“我要跟你一起住,我会习惯的。”
“你在说大话,汤姆。”玛丽插着腰,有着十足的市井气势,她被逗乐了,语气也有些不正经的欢快,“‘我会习惯的’?你想表达什么呢?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是你的恋人吗?还是你的保姆?或者说只是一个你觉得可以抱着睡觉的人?哦,十几岁的男孩都会这么想的。”
“我很讨厌你这样的反问,别总用年龄说事。”里德尔不悦,并且觉得自己愚蠢异常,因为他接下来脱口而出,“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玛丽这次是真的露出一个笑颜,“我又忘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人。”
里德尔还在闷闷不乐,他沉浸在说出那句话的巨大的悔意中,他并不是讨厌和玛丽有亲密的举动,相反他十分乐意这么做,只是他憎恶承认和她是有亲密的联系的,就算是本人他也不愿意透露。
但玛丽觉得这很有趣,“这就是恋人的意思,对吧?让你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太难了。”
无外乎,诚实的人总会得到好处。
“这里是我一个人住的,有点小,还是角落里的房子,不过依旧可以看到麻瓜大街,那边能看到古灵阁的最高处。”
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玛丽打开窗帘,热烈的阳光洒了进来,她在跟里德尔介绍自己短住的房间的情况,“你的东西很多吗?”
他摇了摇头,“只是一些书,我的衣服不多。”
玛丽点了点头,犹豫地问:“你会觉得我随便吗?如果我说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男朋友,你信不信?”
“还有你的前未婚夫。”里德尔立马回答。
“梅林……别提他了,那会我还小呢,什么都不懂,还没过多久,又打仗了——什么时候战争才能停止啊!我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啦!”她冲麻瓜大街喊着,但在破釜酒吧中冲着外面的麻瓜说话时不可能的,所以她的反战宣言只有里德尔能听见。
“确实,因为你的冲动硬生生地浪费了几年。”
别提她的决斗行为了行不行?
“我很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后悔了。”她鼓起嘴巴说。
里德尔轻轻又敷衍地点头,表示他根本懒得关心玛丽这种鲁莽的操作,他走向她,决定还是以吻开始。
他比她已经要高出很多了,他遗传了优秀的外貌,一切好的东西——就连身高也没有落下。
他搂住她,带着点惩罚性质地亲吻着她,他认为她今天有些过分活泼了,虽然这样也不是很差,但总之要给自己咬她的唇时找个借口?
他认为他的技巧更加熟练了,是他带动她继续加深,和她的舌头纠缠在一块,拌起微妙的响声。
里德尔很兴奋,他可以在这里随意所欲地吻她,做任何事。
接着,他的手逐渐向下,在绿色的裙摆下摸索着,而玛丽的双腿扭了一下,腰部微微弯曲,和他保持了距离。
“哦,汤姆,你可能会错意了,我还并没有这个意思。”她的心跳加速,但依旧理智地拒绝,“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些不太合适做这些。”
“你又开始变成邀请我来跟你一起住之前的玛丽了,”里德尔松开了她,他表现出一种“你又变得无趣”的古怪情绪,怏怏地说:“但我是有这层意思的,你让我怎么办?”
“忍着,别去想,或者自己解决。”玛丽一脸“那又怎样”的表情,无所谓地表示:“你没有自己解决过吗?我得实话实说,在军营的时候,那些男性士兵经常会对漂亮的女兵意/淫,然后就,唉,你懂的。”
里德尔露出厌恶的神情,玛丽以为是对她讲的那些事情的不屑。
但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些,是有一部分回忆窜进了他的大脑,被她的话勾起来的——一些他努力忘记的事情,却总在不自觉闪回的记忆。
这是有关于他十四岁做的一场梦的故事。
梦中的女孩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吊/带/内/衣/裙,白皙的身体被它遮挡着,若隐若现。
他从未发觉过自己对那方面有半点兴趣,就连当时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他被这种奇怪的想法震撼到了,同时他的身体又是极为激动的。当里德尔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需要换一条内裤了。
这太糟糕了。
他以为这只是一次失误,但在那之后,他还有为数不多的此类经验。他总会想起她柔软的金发懒洋洋地扫过她的肩带,再加快手上的速度。
直到他喘/息着释放,他的脑海里都会有她。
现在想想,他真是浪费了好几年。
当然,玛丽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有,你是要教我吗?”
他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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