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檐上月乐音靡靡, 祝川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很久没来,全都放手由沅沅她们打理。
“哟,稀客啊。”
祝川伸手拨了下沅沅的下巴, “嘲讽我呢”
“哪儿敢呢,咱们花儿最近忙着谈恋爱哪还有空管咱们死活。”沅沅拨开他的手,侧头朝芊芊交代了几句什么,又转过头来说“来干嘛”
“有点事处理, 付四来了吗”
沅沅点头,估计受了点气所以面上有点不太好看, “来的时候开了好几瓶你的珍藏, 还叫了几个新来的oga进去伺候,你得罪他了”
“大姑娘别问那么多。”祝川伸手瞧瞧光可照人的柜台,等沅沅凑近了才低声说“一会别瞎让人进去, 薄先生要是来的话就说我还没来, 让他到折梅岩等我, 别告诉他我在干什么。”
沅沅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该不是要去”
祝川看着她的表情牙就开始痛了,“收收脑洞, 我只跟你家老板娘上床。我跟付四谈点儿要紧事,薄先生那个冷清性子容易出事儿。”
“好吧,不会有危险吧付四付先生那个人向来是荤素不忌而且又霸道,万一他对你那什么怎么办要不然我等半个小时进去救你”
沅沅实在有些担心,自家这个老板不光长得漂亮, 就连眉眼之间也全是风情。
他那种粗莽流氓,万一色心起来了怎么办
“没事, 在自己家门口还能出什么事。”祝川拍拍她肩膀, 从酒柜里拎了一瓶他最值钱的拿瓶酒往摘星坊而去。
摘星坊里调笑声不绝于耳, 起哄声夹杂着小心翼翼地讨饶声。
祝川推门进去未语先笑,“哟,四哥不等我就玩儿起来了。”
付四笑声一停抬头看向门口,因为灯光眯了眯眼,“约我来还迟到,这就是你的诚意吗祝老板。生意做大了瞧不起我们这些下九流了”
“什么老板,在平洲的风月场里混口饭吃还不是靠着四哥您的提携。”祝川坐到桌边,伸脚踢了一下被付四按在膝盖上浇了一脖子酒的oga,“没点眼色,滚。”
那小oga估计是新来的,哆嗦了下也不知道趁机溜,还傻呆呆坐在一边。
付四勾唇轻笑又把他拽到怀里,酒杯抵唇又灌了一整杯,“瞧你,把人家都吓坏了,来哥哥喂你喝酒压压惊。”
小oga战战兢兢喝下去,脸通红地在一边咳嗽也不知道走,接下来可有得受了。
祝川眉角微蹙,随即将视线从那小oga脸上挪开,轻笑了声说“四哥我也不跟您多绕圈子,明人不说暗话易贤是我兄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付四八风不动,一个劲儿把那小oga当酒桶。
祝川轻巧打开酒瓶,也不管他回不回应慢条斯理道“上回我见着他挨打就知道惹了谁。在平洲敢打我兄弟的没几个,更何况是在我檐上月的巷子里动手。四哥您的人我没话说,您就是打我我也得受着。”
“我叫您一声四哥,所以今儿约您在檐上月,亲自给您敬杯酒讨个商量的余地。”祝川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端着。
付四看了一眼,没接。
祝川也不恼,把酒杯放在他面前,自己这杯一仰头饮尽了。
“您说呢。”
祝川斜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出个二郎腿闲适地偏头等他回应,丝毫看不出着急求人的样子。
付四还算比较了解祝川的,当年他一个人来这儿,就在他的场子里跟他比喝酒。
那个破烂酒量,两杯就不省人事了。
付四让人把这个“少爷”扔出去,结果第二天他又来了,一连喝了半个月酒量没上去,俩人倒是喝出交情了。
后来祝川弄了个檐上月,一举成了这平洲最大的风月场。
付四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台阶了,风月场里龙蛇混杂,想站稳脚跟就得跟当地这些草莽流氓有三分交情,他就是媒介。
付四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看人最准。
祝川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自降身价弄这么个拿不上台面的夜场混日子。
逢人三分笑,谁也摸不清他的脾性。
“你知道易贤干了什么吗”付四推开那个oga,倾身端起了祝川那杯酒,问道。
“愿闻其详。”祝川文绉绉的开口,等他解释。
“假借跟我合作扳倒他大哥,拿到股权之后再跟我分利,按照公司15的利润再”付四还没说完,祝川就笑了,“四哥,您这刀下得也太狠了。”
付四冷哼,“你情我愿的事,我帮他扳倒他大哥不需要风险吗他这种废物。”说着便开始磨牙,反手将杯子砸烂在桌上,“结果我发现那个公司根本就是个空架子这小子就是个老千,连我都敢骗简直是活腻了”
祝川一怔,易贤手底下是有个闹着玩儿的公司,他哥给钱开的。
想谋反肯定不能在大本营里商量,于是找到了付四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与虎谋皮
付四冷笑着靠回去,脱了鞋把脚搭在茶几上冲祝川笑,“你想帮他挡也可以,把我的损失一分不差连本带利全还上。另外,喝了这杯酒,跪下来像狗一样叼着鞋给我穿上,不然免谈。”
祝川手指倏地一紧。
付四双臂伸展放在椅背上,坦然笑,“他耍了我,整个平洲的人都知道我年年打雁却让雁啄了眼,这个人我丢不起。要么我废了他这个人,但你是我兄弟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能再叫我退让了吧。”
付四带来的几个手下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今天他想保易贤就必须受这个侮辱,易贤的命和他的尊严只能留一个。
“给你穿鞋是吧,行。”祝川轻笑了下站起身,眼底含了点讥诮,弯下腰手还没碰到酒瓶就听身后一声巨响,门被人硬生生踹开了。
锁芯都踹烂了。
薄行泽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逆着光的看不清表情,但衬着黑色西装透出一股冰冷肃杀的意味。
祝川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付四皱眉,“谁”
“这杯酒,我替他喝。”薄行泽走近看着桌上放的满满一杯烈酒端起来还没等祝川反应过来就一口气喝完了,又扫了地上的一只皮鞋。
祝川看着他的表情心顿时一凉,这人一向是盛怒之下也不忘礼貌,早上恨不得折断易贤的手,还用了个“请”。
现在先礼完,他准备后兵了。
“让我先生帮你穿鞋,你也要有脚可穿”薄行泽冰冷开口,随即抬脚狠狠冲付四的脚腕而去,祝川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别你会把他踹死的”
他没拉住,付四混迹这种场合久了躲得也快,薄行泽那一脚只踹碎了酒瓶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溅那倒霉oga一身。
祝川沉声“还不快滚”
那小oga连滚带爬的离开。
包间里所有人都没想到情况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齐刷刷去看付四。
他也没反应过来,但这个男人浑身带着一股凌驾于人的锋利,aha本能会对对方的信息素产生较量心理,但此时却无法控制地从心底产生了一丝怵意。
浓烈的清酒味甚至盖过了房间打碎的这些酒的味道。
付四有些站不稳,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手下连忙扶了他一把,“四哥”
“祝川,这就是你要跟我谈判的态度”付四咬牙问。
祝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把扯住往外带,拖尸体似的毫无温柔可言,到大堂时看到沅沅忙道“让四哥先回去,我明天亲自登门致歉。”
薄行泽脚步一停,“不准去”
“好好好不去。”祝川一边安抚他一边给沅沅使了个眼色,被薄行泽发现又是一声沉冷至极的“不准去”
祝川挣扎了下没挣脱,拧眉骂道“我好好跟人谈事儿你冲进来干什么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不是你那一脚我也不用亲自过去再废话就滚蛋。”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薄行泽的要害,他手指掐得更紧几乎将祝川腕骨捏碎,一路将他拖出檐上月塞进车里,拉开主驾坐进去。
“哎哎哎”祝川按住他的手,另一手去拉车门,结果被落了锁。
“你想去哪儿”身侧的人冷飕飕问。
祝川隐约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他没到做信息素排除的时候按道理是闻不到的,除非强烈到一定地步。
“你易感期来了”
薄行泽双眸赤红,呼吸沉重到犹如月圆之夜变身的狼人,祝川吓了一跳伸手去试他后颈。
易感期的时候腺体会鼓起来,像块火炭一样往外释放信息素。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决策千里掌握大权的总裁呢,连自个儿的易感期都记不住。”祝川半倾身,无奈说“八年前就这样八年后还这样,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低头我看看。”
手即将碰到后颈突然被一把挥开,疼得祝川“嘶”了一声,下意识道“发什么疯让我试试是不是易感期来了。”
薄行泽死盯着他不语。
祝川看着他的表情连忙认错,“我不是让你在折梅岩等我吗谈个事儿你冲进来干嘛。我就喝了一点点酒,不算违逆你的话吧好了乖,别生这么大气。”
薄行泽不让他试,赤红的双眼和压低了的嗓音充满戾气,“易贤对你就这么重要,是吗”
祝川一顿,“你都听见了”
这一反问更是让薄行泽明白在他心里易贤的地位,明知道病情、吃那些药绝对不能喝酒,他还是为了易贤去喝酒,甚至遭受那样的侮辱
他小心护着生怕他有一丝委屈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却为了易贤在那儿做小伏低
薄行泽冷冷笑了声,一脚踩下油门,轰隆一声冲出了檐上月的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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