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姜云澈额前冒汗,不自然地将一绺头发勾到耳后,仓促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宋韧神色捉摸不定,凝望着她,哦了声,百转千回似的绕话题。
“你不喜欢他,那为何不悔婚?难道就打算听从家族安排,嫁给他?若你不爱他,成婚后过得会很辛苦。你应该和喜欢的人成婚,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云澈迟疑了下,摇头:“我没有。”
“你没有?”宋韧退后一步,在日光中站定,握拳干咳两声,挑眉弄眼,示意姜云澈看他。
“我……”姜云澈沉吟,“没有。”
太早了,她还没和谢钦退婚,她不该表露情感。姜家随谢钦站队五皇子,若宋韧知道她是姜家长女,只怕误会她,接近他另有所图。
宋韧见她犹豫,有些失落,薅了一把她的头发,摸了摸她头顶,道:“罢了。你既不喜欢未婚夫,我便帮你退亲,这点小事儿,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
“嗯……也不用。”婚,她会自己退的。
若他知道她与谢钦订婚,只怕连看都不想到她吧,别谈帮她退婚了。
姜云澈脸上闪过的落寞,被宋韧尽收眼底,他敛去笑意,眼神微冷:“怎么?这婚很难退吗?男方家威胁你了?亦或是他家有靠山,让你家很为难,无法退婚?”
“不是。”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宋韧神色平静,语气却严肃了些。
“我……”姜云澈吞了口口水,沉默。
宋韧被她的无声给中伤了,颦起剑眉:“难道是你不愿意退!连名字都不说,是在保护他吧?”
姜云澈立马抬头,对他四目相对,眼里有着急,刚要解释,门口王御医带人面色凝重走来。
宋韧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一边命令刚回来的凌霄。
“你送她回家,亲自送到家门口。顺带看看她住哪儿。”
凌霄领命,护送姜云澈。
宋韧此举是想探她的底了,纸包不住火,姜云澈攥紧袖尖,深吸口气,压住心头不安。
前脚她刚走,王御医便跪倒在地,擦着额前汗水:“此米来自东粮仓,下官们去查看,发现那儿的米,都有问题,只怕此事与视察队食物中毒有关系。”
“什么问题?”
宋韧气息不稳,呷了口茶,怒意渐显,啪地将茶盏掷在桌上。
“东粮仓的米,表面没问题,实则早就因大水冲泡浸湿后发霉腐烂了,再用白色矿物染过,故而大米洁白如新。”
“你说,邬家把发霉的粮食,卖给朝廷?”
王御医不敢说话,重重点头,与众御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青烽身穿铠甲,也回来了,扑通跪在地上,语气忐忑。
“禀报殿下。属下查了所有粮仓,发现每间粮仓都混入了染过色的米,其中,东粮仓最严重,几乎全是这种米。”
“混账!”
宋韧猛地一拍桌面,茶盏腾空,所有人额头紧贴地面。
“扣押赵城,围困邬家,将邬商缉拿归案。”他厉呵,“全面查封赵城住处,搜缴赃款。”
这种米都能流进朝廷,分给众将士和难民,赵城不知贪了多少钱 。
赵城消息很灵通,一听到查了所有粮仓的消息,即刻瘫在床上,告了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青烽带了浩浩荡荡的士兵围住赵家,先是下了所有护卫的武器,将人集中控制。
再狂风过境般,以席卷的方式搜差了赵城住所的每一个角落。
赵城瘫坐在床,挑了好几根拐杖,从里选了把独特的红色拐杖,一瘸一拐地被人扶着,去见青烽,哎哎哎叹气。
“青烽兄弟,你说你来我这里搜什么呢?我难不成还会藏什么?”
“奉命行事。”
青烽冷笑,撂下四个字,径直走入他的卧室,扒开长剑掀翻床榻、衣柜,一个缝隙都不落地搜个遍。
“当然是搜尚书大人发财的证据啊。”凌霄送完姜云澈,领了任务协助青烽。
他跨入门中,坐在高大宽敞的书桌上,半条腿搭下去,笑里藏刀。
赵城老谋深算的眼中,划过狠辣,呵呵讪笑:“凌大人说笑了,你看我穿的这样子,像发财吗?”
话毕,他指着身上的麻布短衣配个白头巾,看起来确实像个农家老汉。
“我搜完了。都没有。”青烽压低声音。
凌霄点头,眼神冰冷,嘴角够了弧度,啪啪啪鼓掌。
“尚书大人,真是厉害,藏得赃款藏得好啊!邬家以次充好,拿发霉的大米染色,再卖给朝廷,你难道没被贿赂?没吃回扣?”
“什么发霉?我怎么不知道?”
赵城惊讶,痛心疾首地问,“邬家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亏我那么信任他们 !发霉大米还染色,百姓和将士们吃了,都是要生病的!邬家简直是畜生!”
凌霄不耐地挠了挠耳朵,这老狐狸装的有模有样,太特么会做戏了。
“查,查到了!这里有个地窖。”侍卫进门通告。
青烽与凌霄对视,走向院中,只见一口枯井深不见底,有十三个士兵排队下去,传来尖叫声,漫出血腥味儿。
自家属下如兄弟般,如今在赵城的枯井出事,凌霄顿时火大:“赵尚书,你是不是知道殿下要派人搜你,所以往枯井放了东西害我弟兄?”
“冤枉啊!”赵城惶恐大叫
“给老子等着!”凌霄暗自啐了口唾沫。
凌霄和青烽亲自打头阵,蒙住口鼻下去,只见枯井里别有洞天,竟打通了一个地窖,布满毒蛇与蝎子。
受伤的士兵昏死过去。
而地窖中,除了毒物外空空如也。
哗地,衣袂翻飞的声音,宋韧跳下井,眼神锐利,环视四周,定在枯井石壁上摩擦的划痕上。
“赃款被转移了。装钱的大箱子从井底吊上地面,在石壁上刮了痕迹,从刮痕来说,箱子不少,上升时碾碎了青苔,青苔没干,应是昨晚连夜搬运的。”
宋韧纵身一跃,飞出枯井,下人纷纷避让,他阔步走向赵城。
赵城杵着拐杖,双腿一跪,颤颤道:“殿下!您不能只怀疑老臣一个人啊。姜侍郎也会和邬家交易,代替老臣购买赈灾粮,您只查老臣一人,未免太针对了吧?传出去有损您的名誉。”
“姜侍郎。”宋韧冷笑。
赵城自己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只怕……
“青烽领命,去查姜侍郎老宅。顺带,济州官员都查一遍。告诉他们,是赵尚书举报的,怀疑他们贪污受贿,孤受理了。”
“这!”赵城猛地抬头,眼珠浊黄,咬断牙齿和血吞,这不是成心给他树敌吗?
“怎么?不服?对孤的做法有意见?”宋韧问。
赵城气血翻涌,袖中攥紧拳头,直言不发,气的面色铁青。
宋韧勾唇反讽,负手而立,出言嚣张:“不服就对了,给孤憋着!”
堵得赵城哑口无言,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却没人敢扶赵城,宋韧满意地点头:“赵尚书爱躺在这儿睡觉,你们也不必扶他。”
等他晒着吧。
老东西。
宋韧带凌霄去了后花园,屏退众人,他若有所思,问道:“送玉云回去了?可知道她家何处,祖籍何人?未婚夫是谁?”
“啊?”凌霄为难的很。
“属下听闻殿下这边事儿急,便没有送到家门口。加上玉姑娘说不需要,属下便赶回来了。至于未婚夫,您也没让属下查啊。”
“你。”宋韧踹他屁股一脚,皱眉,恨铁不成钢地骂,“白跟着孤这么多年了。这点眼色都没有!”
“眼色,这,这眼色,和查她未婚夫有关系吗?”凌霄悻悻开口,后退好几步。
“滚。”宋韧薄唇轻启,吐出一字。
默了一息,他又开口:“好好查下姜侍郎,他与谢家、赵城皆是老五的人,说不定也贪污了。”
“是。”凌霄抱拳点头。
“你,顺便查下玉云的身份。”宋韧目光深幽,脑海闪过那明艳动人的女子,呼吸微乱,压住心中杂乱的情绪。
“孤瞧她身着打扮,不像农家女,许是小官之女,或出身商贾。最近济州很乱,大查济州官员,估计她家也会受影响。你暗中帮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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