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臣子未婚妻…

    姜云澈恨不得一个脑袋当成两个用,平日里最怕黑,今夜却什么都不怕了。

    周遭侍卫巡逻,她提了盏昏黄的油灯,风吹过,灯芯摇摆不定,把人影拉的孤寂又修长。

    灯光微弱,她看不清事物,煞是费眼,有士兵走来:“姜大小姐,呐,这个好使。”

    “夜明珠?”姜云澈蹙眉,迟疑地拒绝,“谢谢,不用了,无功不受禄,你的夜明珠过于贵重。”

    士兵二话不说,塞给她:“收着吧。”

    姜云澈拿着夜明珠微怔,雪白明亮的光从指间漏下,眼睛睁大,看清了很多。

    “没吃晚饭吧?姜大小姐!”

    另外一边,又走来队士兵,笑眯眯地问,姜云澈还没回答,他们就前仆后继地摆了五盒精致的糕点。

    姜云澈:“我、我吃不完啊。”

    连谢谢都没说完,他们就跑了。

    过会儿,有守卫的巡逻队,吭哧吭哧搬来张睡椅,上面放着厚毛毯,恭敬地殷勤道:“姜大小姐,快休息会儿吧,天冷,这里有毯子。”

    “?”姜云澈迷惑,刚要拒绝,他们又跑了。

    如此反复,吃喝睡穿都有了,姜云澈却一点没动,围着这些赃款,推敲着时间线。

    一夜没睡,等到第二天,顶着核桃似的黑眼圈,重度贫血的她,差点晕过去。

    兰莹居然被放进来了,送来一碗补药汤,隔着士兵,姜云澈匆匆喝下,药汁不小心滴在装赃款的箱子上。

    箱子很是防水,和普通的木箱子不一样,水滴落在上面,也不会浸进去。

    姜云澈放下碗,愣了又愣,发现这些箱子,有的底部发泡,浸湿后腐烂,有的是侧面潮湿。

    “这是什么木头?”

    她喃喃发问,踱步过去,逮住旁边士兵,急切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吗?”

    “这是防潮木。”士兵挠着脑袋,道,“一个装钱的箱子罢了,什么木头都可以做。”

    “但这是防潮木啊 !”姜云澈大声说道,“防潮木啊 !”

    那人觉得姜云澈压力太大,怕是疯了,讽刺道:“这么激动?防潮木还能证明你家无罪不成?”

    “能。”姜云澈点头,欣喜若狂,“我要见知府大人,和……太子殿下,证明父亲清白。”

    “太子殿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殿下日理万机,绝不会见你!”新来的士兵,并不知道昨日的事情,鄙夷道,“简直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你找孤何事?”

    宋韧带领官兵,缓步走来,漫不经心地瞥眼出言不逊的士兵,那人吓得赶紧低头。

    姜云澈跪下行礼,再起身时,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倒,重度贫血引发了眩晕。

    宋韧蹙眉。

    姜云澈连忙扶着箱子站稳,勉强清醒后,压了压太阳穴,忍住不适道。

    “殿下,装赃款的箱子是防潮木所做 。而我家地窖存储干粮,并不靠近水源,绝不潮湿,可官兵在我家地窖里搜出的箱子,却是湿的。,”

    宋韧依旧看都不看一眼她,转动手上玉扳指,目无一切般。

    姜云澈微愣,没有受影响,继续言。

    “防潮木极防水,起码十五天的时间才会受潮腐烂,这三百八十个箱子,先前定是存放在有水源的地方,连夜搬到我家地窖的。”

    “嗯。”济州知府若有所思点,目光显露赞赏,“倒是能证明,这批赃款,是被移到姜家地窖的。毕竟你家地窖干燥,绝不会受潮。”

    济州知府话锋一转:“可你又如何证明,不是姜侍郎把已受潮的赃款,移入地窖的?”

    宋韧剑眉微蹙,打断知府:“拿箱子去对照,赵城那家枯井的尺寸,看看枯井上的划痕,是不是这个大小的箱子刮的。”

    济州微愣,抬头,醍醐灌顶。

    一行人,包括姜源,都去了赵城府上。

    赵城刚解禁,昨天又被宋韧围困,烦躁地原地踱步,立马飞鸽传书向五皇子求救。

    突然,那只扑腾着翅膀的鸽子,被一枚通体碧绿的玉扳指精准无误地打落。

    宋韧跨门进院,拾起玉扳指揣入袖中。

    赵城赶紧去捡那鸽子,却被凌霄抢先一步,踩住鸽子脚。

    “赵尚书还有心思,飞鸽传书呢。”凌霄皮笑肉不笑,毫不客气打掉他的手,捡起书信,读着上面的字。

    “太子查我,有心除我,五殿下救老臣啊!”

    “啧啧啧。”

    凌霄将信放在赵城面前摇晃:“你还想五皇子来救你?五皇子那么公正的人,怎会假公济私呢?你还是解释下,一月前来济州,为什么购买三百八十个防潮木箱子吧。”

    赵城面如死灰,镇定道:“老臣没有买箱子!我为什么要买箱子?”

    “带上人。”

    宋韧显然不想和他废话,眼睛一扫,青烽凌霄立马带了个中年男人上来。

    穿长衫、手指将老茧无数的男人,磕头行礼,老老实实地说:“草民是个木匠,先前赵大人确实来本店定了三百八十个防潮木箱子,说是装一些生活用品。”

    “殿下何必找人污蔑我?我从不曾买箱子!”赵城吹胡子瞪眼,浑身发抖,反驳道,“您有心除我,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倒不如拿出长华剑,给我一个痛快!”

    宋韧冷哼一声,抽出腰间长华剑,霍地插|进石板中,落座在高位上,寒笑:“别以为孤不敢。”

    赵城打了个颤栗,却不敢再说下去,若他再赌宋韧杀不杀他,真怕下刻,那把长华剑就会砍了他的脑袋。

    长衫男人拿出一叠字据,介绍道:“这是草民和赵大人交易的字据,另一张是赵大人亲自选防潮木的费用。”

    赵城垮了脸:“万一那是那你凭空捏造的字据呢?”

    “上面有你的落款。”姜云澈从宋韧身后探出个头,忍不住说道。

    “还说不是捏造!?”赵城气愤异常,似乎找到漏洞,“我买东西从来不落款,都是管家落款!”

    “哦,这样啊?”姜云澈眉眼弯弯,勾唇。

    赵城咬了咬舌尖,暗骂被她套话,浑身微僵。

    “带管家。”宋韧侧身,挡住姜云澈。

    赵城管家扑到地上磕头,不敢抬眼,爆汗如雨:“确实落的是老奴的名。大人说怕天气潮湿,衣服发霉,才让老奴买的箱子。”

    “你!你!!”赵城上气不接下气。

    “老奴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据实说。若您真的犯了罪,老奴不说实话,就成了包庇罪,会流放全家;知府大人眼睛是雪亮的,老爷,您自求多福吧…”

    “好,就算三百八十个箱子是我买的,和贪污受贿有何关系?”赵城气昏了头,口不择言。

    姜云澈据理力争,想到姜家被栽赃,尤其是前世,为赵城背锅,母亲、弟弟妹妹都死于非命,就愤懑不已,继续问道:“那你买的三百八十个箱子,现在去哪里了?”

    赵城沉默,姜云澈乘胜追击:“都拿去装赃款了,你又如何拿得出箱子?”

    “姜家小儿。”赵城走过来,靠近姜云澈,“你倒是口齿伶俐。”

    姜云澈不语,但也不怕,走到一边,直面看着赵城,周围重兵围困,也不担心赵城能逃。

    突然——

    赵城冲来,朝知府大人杀去,打算要挟知府突出重围,姜云澈惊叫:“小心,伯伯!”

    所有士兵冲过去,姜云澈也担心地跑过去。

    赵城却折返回来,架着轻功,一把锋利的长剑放在了姜云澈的脖子上。

    “声东击西。”姜云澈喃喃,才知道他的目标是自己。

    “姜家小儿!”赵城面露狰狞,撕下面具与伪装,再也不管不顾地骂道,“你让我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一直没说话的宋韧,阴晴不定,突然道:“放开她。”

    赵城看眼宋韧,暴跳如雷,眯着眼睛,透出凶狠:“殿下亲自来济州,真是给老臣布了好大一个局!”

    “你若手脚干净,又怎会是这个结局?”宋韧冷冷道。

    “你包庇京城万县令为非作歹,先前就与邬家联合,孤只是怀疑你会贪污罢了,却没想到你居然用低价购买发霉大米,再用矿料染色的事情,也做得出。”

    “万县令,不是死于匪患吗?”赵城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之前就对我和邬家起疑了。 ”

    宋韧不回答,看了眼赵城手上的那把长剑,刺破了姜云澈的脖子表皮,鲜血缓缓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孤可以放你走,但你,要放开她。”

    “给我备马车!”赵城拉着姜云澈走出赵府,他一向心狠手辣,做法果决,刀刃一直抵在姜云澈的脖子上,一点距离都不留。

    只要宋韧的人敢轻举妄动,赵城就算死,只要动动手指,姜云澈也会死于非命。

    赵城上了马车,拉着姜云澈,姜云澈脚一停,却不走了。赵城的刀刃再抵进肉一点:“别耍花招!上车!”

    姜云澈雪白如瓷的脖子上都是血,身子摇摇晃晃,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赵城脸上闪过慌乱,赶紧接住她,把她推进马车中。

    那边,姜源急急赶来,大声吼道:“赵城你这个疯子!她有重度贫血,你刺的越深,流血越多,她便会昏迷!你简直是疯了!你若是杀我女儿,我定不会放过你全家!”

    赵城见姜源来了,情绪立马被点燃,唾沫性子喷溅:“姜源!你在我手下当了十年侍郎,一定很不服气,早就想取代我了吧?今天你终于成功了!”

    “放开我女儿,我给你当人质,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不是想栽赃我吗?想害我吗?你大可以拿我当人质!”

    自济州大水后,姜源没睡过半个好觉,厚重肿泡的眼袋发黑,神色憔悴。

    他无所畏惧地踱步走去,卸下腰间佩剑、盔甲,只剩一件棕色里衣,站在赵城面前。

    赵城仰头怪笑,死死逮住昏迷的姜云澈,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居然能得到太子殿下送的长华剑,她的命,可比你们在场所有人金贵。对吧,太子殿下?”

    宋韧负在背后的手,不耐烦地攥拳,接过凌霄递的水壶,仰头猛地灌了口水,抬眼间,杀意漫出,问他:“你想怎么样?”

    “所有士兵卸下盔甲武器,撤后二十公里。”赵城极其戒备,老奸巨猾,“殿下也卸去外袍,免得藏暗器什么的,我怕是活不过半个时辰。”

    “不可!”凌霄和青烽异口同声反对,“你竟敢让殿下卸外袍,就不怕被诛九族?!”

    “呵,我能活就成。”赵城阴笑。

    姜云澈躺在马车中,秀丽苍白的脸了无生气,丝滑如绸缎的墨发漾开,见我尤怜,叫人心疼。

    在所有人的阻拦和震惊中,宋韧卸去玉带,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滑出袖袍,举起玄黑软缎华袍,朝远处扔走,摘了玉佩、扳指、短飞刀。

    一阵哐当的声响,宛若敲打在人们心上,众人屏气凝神。

    只穿着雪色长衫的宋韧,玉身直立:“所有人卸甲退二十公里。”

    “很好!”赵城点头,看宋韧没了杀器,稍微放心了些,“殿下为救臣子的未婚妻,真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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