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简·皮埃尔·波鲁纳雷夫从那不勒斯的某个小巷中走出来时,丰富的战斗经验令他感应到了背后的压迫。
他立即转过身子,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逆着阳光,站在他的面前。
波鲁纳雷夫看不清男人的脸,却本能地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朝阳照在两栋楼房间的缝隙中,两道被拉长了的人影投射在烟头遍地的地砖上。
谁也没有先出手。
他们就像是两头强壮而孤独的老虎,相逢在这片水泥丛林的隐蔽角落,彼此瞪视着,藏起能将对方喉咙撕碎的利爪,谨慎地进行相互试探。
“喂,你到底是谁?”波鲁纳雷夫质问道。
“死人没必要知道。”
男人唤出了他的替身绯红之王。
这是一个人形替身,绿色的圆眼睛散发着邪恶的光,额头上还有一块粉色的脸,处处透露着诡异。
绯红之王突然发起了进攻,他举起手臂,向波鲁纳雷夫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去。
只要接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虫,就能发动他的替身绯红之王那主宰世界的能力,将其一击毙命。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个法国人被劈得脑浆四溅的场景了!
然而波鲁纳雷夫也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并唤出了自己的替身银色战车。
骑士模样的银色替身手持细剑,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绯红之王,他拉着本体向后躲闪而去,离开了绯红之王的射程范围,并在手刀劈过来的一刹那出剑,刺向对方的咽喉。
“原来是替身使者?”神秘男人红色的替身格挡了银色战车的剑,他额头上的小脸发动“墓志铭”能力,预知到了银色战车接下来的攻击。
波鲁纳雷夫控制替身频频出击,细剑在空中舞动,宛如一条发狂的蛇,点点鳞片化为道道寒光,剑尖划过的轨迹令人眼花缭乱,在太阳下编织起一张银白的巨网。
尽管他的剑术水平足以与西欧的大师媲美,技巧与速度也达到了顶峰水准,却无法命中到敌人一下。
就像是对方提前知晓了他接下来的攻击路线。
难道对方也精通剑术?还是他的替身能力能令他规避危险?波鲁纳雷夫心中不由升起疑惑。
高大的男人不想再和这只臭虫继续缠斗下去,他准备发动绯红之王删除时间的能力,速战速决。
在墓志铭最新一次的预测中,银色战车将会向自己的肋下出剑。
他删除了时间,只有他迪亚波罗自己才能在被删去的时间中作出反应。
他绕到了波鲁纳雷夫身后,举起了手臂,准备在时间开始流动的一瞬间发动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然而就当他删除掉时间之后,突然有几个警察追着一群毒贩向他们战斗的巷子跑去。
怎么会这样?不,他辛辛苦苦打拼了那么长时间,绝对不能被那么多人看到自己这样杀人,否则会被各种势力调查,真面目很可能暴露,令他多年的蛰伏功亏一篑!
迪亚波罗迟疑了零点几秒。
零点几秒的时间,却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波鲁纳雷夫突然发现,银色战车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刺了出去,然而敌人却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被刺伤。
站在对面的男人不见了!
难道是他的速度更快吗?波鲁纳雷夫的脑中在冒出这个念头后,一场场凶险战斗锻炼出的预感告诉他,背后有危险袭来。
波鲁纳雷夫几乎是出于本能向前跑去,迪亚波罗的手臂没有捅穿他的身体,只是在他的肩膀上制造出一长条伤口,约莫有半截手指深。
“可恶!”
迪亚波罗失手了。
他可是帝王啊!竟然因为零点几秒的犹豫错失了秒杀敌人的良机!
他本来可以不用在意这些往巷子里跑的杂鱼,但是时机未到,他迪亚波罗还需要再蛰伏几年,才能真正成为黑暗世界的主宰。
波鲁纳雷夫感到不妙,他必须撤离这个巷子。他向前跑动,来到了大路上,找到了自己的车,钻了进去,火速发动。
迪亚波罗跟在他的身后,也出了巷子,他见到那只臭虫上了车,并没有马上追赶,而是用托比欧的声音给下属打了几个电话。
波鲁纳雷夫驾车在那不勒斯城的街道中横冲直撞,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轿车,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警车呼啸着追在他的后面,他忽略了背后血流如注的伤口,专注于开车。
他驶入桥洞,将油门踩到最底,冲上了高速公路。
公路上的车子少了许多,他只需要观察身后追他的警车,稍微修正方向就可以了。
波鲁纳雷夫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翻出那张与承太郎他们的合照,合照背后记着史比特瓦根财团欧洲分部的电话。
他对照着号码在移动电话上依次按下了数字,将电话放到耳边,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这不可能!号码绝对没有错,电话也没有问题,公路上也早就被安装好了泛欧通讯网,信号不可能那么差!
波鲁纳雷夫用手臂抹掉了鼻尖的汗珠。
他再一次按下这些数字,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将听筒放在耳边,却依然只能听到模糊的电流声。
他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忽视了这个犯罪组织极有可能发展得十分成熟!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了他的通讯,让他无法向外界求救!
他不知道对方首领的真实面目,甚至对追兵的数量,以及追兵来自何方都一无所知!
波鲁纳雷夫顺着沿海公路一直向前飞驰而去,最终行驶到了岔路前。
他拐入了一个岔路口,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并不知道路牌上的渔村翻译成法语是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有来过此处,只是凭借着感觉开向未知之地。
此时此刻,他孤立无援。但在命运给他宣判死刑之前,起码要拼搏一下,就算未来的结果不好,也可以心安地接受了。
他在渔村狭窄的道路上驾车前行,后视镜中出现了一辆陌生的轿车,他看不清司机的样貌。
这辆轿车与他的车大概有几十米远的距离。
“这车......就跟痔/疮一样永远在屁/股后面甩不掉!”
波鲁纳雷夫驾车不停绕着各种建筑物行驶,他自己都快被绕晕了,那辆车还是稳稳跟在后面。
最终他调转车头,碾过菜地,往森林驶去。
在森林的边缘地带,树木之间的距离勉强可以让车头通过,然而越往深处行进,林子就越密集,灌木与石子也在阻碍着轮胎向前滚动。
车子随时都可能卡住,意识到这一点,波鲁纳雷夫猛地停车,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出去。
他在树林间奔跑着,肩背上那道半指深的伤口始终流着血,里面血淋淋的肉不小心擦到了树叶,柔软的树叶成了割刀,一时间令他疼痛难忍。
波鲁纳雷夫来不及查看伤势。他伸手按压住伤口,防止血流过多。
他顺着地势向山坡上跑去,有几次脚尖不小心碰到了隐藏在草木间的岩石,他伸出按着伤口的手,抓住了周围的树干,才没有被绊倒。
迪亚波罗见前方树木间的距离不足以令轿车通行,也跟波鲁纳雷夫一样跳下了车。
他在法国人后面跑上山坡,顺着脚下的血迹进行着追踪。
幸好绯红之王劈出了这么深的伤口,血迹令这个家伙难以在森林中躲藏。他就是一只洁白便器中的臭虫,如此显眼,根本无处遁形!
地势越高,树木就越稀疏,时间在流逝,太阳已经升到了他们的头顶。
地中海正午的阳光极其耀眼,就像热情的南欧居民一样,多数时候会给人一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额头上的汗水划过波鲁纳雷夫的脖子,滴进了他肩背的伤口中。刺痛感铺天盖地袭来,他每一寸皮肤都在因剧痛颤抖。
前方是森林的边缘,骨灰色的岩石代替了深黑的泥地。
再往上跑,就是悬崖。
............
太阳越来越辣,疯玩的孩子们才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快要到中午了,”布鲁诺说,“你们饿吗?”
几个小孩拼命点头。
“我家房子旁边有几家好吃的餐厅,我们可以去吃。”布鲁诺又提议道。
“好啊!”孩子们纷纷欢呼。
“我想吃墨鱼面!”
“不不不,芝士奶酪什么的太腻了,我想吃方饺子和西芹汤!”
“你呢?你想吃什么?”布加拉提发现海因娜背对着大家,头朝着往山顶的方向,好像在出神。
“发生了什么事?”布鲁诺轻轻拍了下海因娜的肩膀,她猛地回过神,吓了一跳。
“什么?”她勉强对着小男孩笑了一下,“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午饭你想吃什么?”布鲁诺语气温和,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好想吃玛格丽特披萨啊,”她回答道,“加倍莫扎里拉奶酪,不要放橄榄那种,橄榄尝起来跟油漆一样。”
“那我们中午吃玛格丽塔披萨。”布鲁诺宣布。
小孩子们纷纷表现出不满。
“海因娜,不加橄榄的玛格丽塔披萨算什么地中海披萨嘛!”
“我已经吃了一周的披萨了!不想再吃奶酪了!”
“那你们可以回家吃,”布鲁诺的语气一转,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孩子们都不敢吭声了,都乖乖跟在蓝眼黑发的男孩身后,离开了森林。
他们回到村子里,进了一家靠海的餐厅,依次坐了下来,还向侍者要了几瓶矿泉水。
布鲁诺给海因娜倒了一杯带汽的矿泉水,发现小姑娘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海因娜此时虽然端坐在桌旁,却难以平静下来,她感到悬崖之上有什么在召唤着她,一种来自血脉的感应隐约指引着她,使她无法忽视诡异的海岬悬崖。
她心中下了决定,自己一定要到悬崖旁边瞧瞧,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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