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晚宴开场,还要一段时间,大人们还有些关于明天露营的事要谈,贝内特先生命令玛丽,先到餐厅等他。
说完,他便跟着主人家走了。
玛丽目送着贝内特先生等人离开,四下环顾,此时只有小波顿站在她的身侧。
她打头往餐厅走,拉斯家的宅子,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屋子建造得很高很大,她曾有幸来过一次,但那次时间不够充裕,她也没好好逛逛。
趁着现在没有限制,她正好去花园里逛逛。
这样想着,虽然她确实有遵照她父亲的嘱咐,朝餐厅走,但实际上,她却打算带着小波顿绕远路,穿过门廊,玩一圈,再去餐厅。
她可不想太早到,免得拉长跟拉斯夫人相处的时间。
这位夫人不仅贝内特太太不喜欢,玛丽其实也不喜欢。
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过这位夫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拉斯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就是居高临下的,那可不是完全由于这位女士长得人高马大的缘故,而是她看她的感觉,就像在看一坨肮脏的屎一般,冰冷又厌恶。
想到她那个眼神,玛丽就感到不舒服。
她悠哉悠哉地又转过一道门,把散步的圈子,又绕大了些。
波顿对这个大宅一点儿也不熟悉,不过玛丽看起来非常熟挚的样子,他索性也就跟着她走,反正总不至于迷了路。
就在他俩走过最后一道飞扶壁,预备穿进角门时,迎面看到大厅里被一群少年簇拥着的布鲁斯特,跟一个抱着一摞书的金发少年狭路相逢。
一看到这场景,小波顿瞬间警觉起来。
他立马想要退回飞扶壁走廊,但玛丽先他一步,走了进去,已经被布鲁斯特看见了。
这会儿躲已经来不及,不然布鲁斯特还以为他是在故意避开他,那就完蛋了。
小波顿硬着头皮跟进去,讪讪地朝布鲁斯特笑了笑。
布鲁斯特也笑着朝他们露出两个小虎牙,小波顿一看到他这笑,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知道,布鲁斯特笑得最天真浪漫的时候,就是他最生气的时候。
那个倒霉的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和布鲁斯特那群人有什么过节,错身而过的时候,那群人里竟有个人伸腿,绊了他一下。
波顿看到他扑倒在地,手中抱着的几本精装硬皮书,连同他脸上挂着的眼镜一起,飞了出去,砸在布鲁斯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身上,小姑娘们受此袭击,当即发出叫人心惊肉跳的痛呼。
——惨了,捅了马蜂窝了!
小波顿心里顿时有点儿慌。
男孩们哗啦一下散开,把那少年围作一团,布鲁斯特扶着几个女孩子,退到后头。
他也不说打,也不说不打,但那群人跟了他这么久,早有默契。
他们相互看看,就对那少年拳打脚踢起来。
那少年看起来摔得有点儿狠,他想爬起来,已经很艰难,现在又要挨打,更是抱着脑袋满地乱滚起来。
一开始,他还记得道歉,后来就只顾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波顿对他深感同情,但那还远不到能叫他奋不顾身的地步。
他不知道玛丽是哪根筋搭错了,这种时候不赶紧离开,还没长眼睛似的,直挺挺闯进冲突中心。
“布鲁斯特少爷,让他们停下怎么样?”平心而论,玛丽说话时语气尚算温和,但小波顿一听,就知道要糟。
果然布鲁斯特立马就沉下脸来,道:“凭什么?!你没看到有人受伤了?”
玛丽哈哈大笑道:“能得到您的安慰,天底下有几个姑娘,还会把受伤当回事儿?”
好家伙,她这话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带刺儿,还是不带刺儿。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妙,小波顿几乎都要给她摇旗呐喊了。
可布鲁斯特不是他,他对玛丽贝内特是半点儿好感都没有的。
非但没有好感,他还觉得玛丽十足惹人嫌恶。
而一个人,要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另一个人,那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看不顺眼的。
因此布鲁斯特理都不理她,只看着被围在包围圈中的少年,冷冷一笑。
玛丽见了他的反应,镜片后藏着的眼神,微微闪了闪。
她回报布鲁斯特少爷以同样的冷笑道:“小少爷,我奉劝你一句,有关土地的事,不是只你一个人有知情权。”
看在他父亲阿尔曼先生,在前次事件中,出了大力的份上。
众目睽睽之下,玛丽故意把话说得模模糊糊,好给那位临时有事儿来不了的先生,留点儿面子。
但即使是这么隐晦的话,也叫布鲁斯特少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惊惧不已地细细观察她的表情,揣度她是不是真的知道吉米家那份地产转让协议上的印章,原是他一时赌气,盖出去的。
玛丽信誓旦旦任他打量,同时她加重了口气说:“我恐怕你父亲,还不很清楚。”
布鲁斯特这下不用再揣摩她了,他明白,她真的全都知道。
那一瞬间,他抬高了下巴,眯起眼,恨毒地看了小波顿一眼。
小波顿为此肝胆俱裂,他惊恐地大喊说:“不是我!!!”
不过这时候,布鲁斯特少爷已经不屑于听他讲话了。
他又把视线转向玛丽,心中的愤怒,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难怪他父亲非得给他定下这门亲事不可,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卑鄙小人。
天知道,她手里还握着他们家的什么把柄?!
想到这里,他对面前站着的这个邪恶的女巫冷冷道:“你可真下作。”
“彼此彼此,您难道不是觉得地上这个家伙也带着眼镜,也抱着书本,看上去太眼熟,才暗中叫人给他一脚的?”
布鲁斯特少爷讥讽地哼笑说:“真能鬼扯,我比你光明正大,我向来一人做事一人担,怎么可能会迁怒福尔摩斯家这个,对着安德鲁森,都能尿裤子的废物?”
“不然您以为呢,让您父亲知道您胆敢在我面前放肆......啊,这话不太妥当,该说若是让您父亲知道,身为一位绅士的儿子,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同样来自绅士家庭的女孩为丑八怪,这不好吧?”提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玛丽的音调,拖得无比的长。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布鲁斯特少爷的软肋,他脸色铁青地瞪着她,重复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您更下作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终于记起了自己该有的绅士风度,他面无表情地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头上快速一点,甩开,然后,他也不等她回礼,转身就走。
总是围着他身边的那群人一见他走了,便也呼啦啦一下,全跟着走了。
小波顿见状,赶忙追了过去,但他追到一半,就被后头的人挤开了。
他惶恐地一边抹泪,一边回头气愤地对玛丽怒吼:“亏我把你当朋友!”
玛丽看不得他这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她嫌弃道:“别像个女人似的。”
小波顿听了,更觉得气愤难当,故而,他头也不回地追着离开的人走掉了。
玛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还想去向正在气头上的布鲁斯特解释,几乎要怀疑他脑袋是不是进了水。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看看另一个男孩怎么样,但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布鲁斯特高声说他尿裤子的事,怕他恼羞成怒,便也没回头,径直往餐厅走。
她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悉悉索索,摸索东西的声音。
玛丽“啧”了一声,又走了回来,帮他捡眼镜。
“度数很深?”她一面问,一面把眼镜递给他。
男孩嗫嚅着道谢,接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的那一瞬,玛丽差点晃了神。
这个人,明明有着比布鲁斯特还精致的容貌,而且因为还未发育,那种美丽,甚至跟简相比,都毫不逊色。
那一头又浓又密,金灿灿的卷发,使他看起来,活脱脱如一朵晨间盛开的大丽花。
彼时,男孩戴好了眼睛,他似乎有些惧怕被人看到脸。
但在刹那间的惊慌过后,他又很快镇静下来,只听他慢吞吞地解释说:“其实度数不是很深,只是我脑袋有点发晕,看不大清楚。”说完,他又埋头开始摸索掉落在地的书本。
玛丽看他动作似乎不太协调,于是便过去帮他的忙。
“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你看完了?”玛丽把书递给他道。
男孩盯着书名看了一会儿,他的脸上间或闪过痛苦的神色,但他说起话来,还是那样慢半拍似的。
“你喜欢的话,这书送给你。我已经看完了,对我来说,这上面写得东西,一点用也没有,作者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玛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会儿,挑眉笑道:“那可真遗憾,我家里也有一本,而我大约知道这位先生想讲些什么。”
男孩觉得他该表示一下,自己对她居然也读过这本书的讶异,毕竟这是一本相当艰深的书,即使是他姑妈那种还算会读书的人,也只草草翻了一遍,还表示实在读不下去,但他最终却只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
玛丽把最后一本散落的书,叠回他的怀里,她确认道:“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我得有绅士风度。”
“一个伤患还管什么绅士风度”,玛丽笑着抽了最上头的几本书抱在怀里,道“走吧,我跟你去东南角的藏书室。”
男孩这回倒真有些诧异了,他不明白她一个外人,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对这座大宅了如指掌似的,连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儿都知道,但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故而只是点点头,并未多问。
俩人安静地走了一段,他忽然开口道:“刚刚你把你的朋友们,都得罪光了。”
“我们看起来像朋友?那群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从未进过他们的圈子。至于波顿......哦,就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我们呆在一起,也是最近这几个月的事儿。
他帮了我不少忙,我会想办法解决他的麻烦的,不过,那也等到时候再说吧。
至于现在,为了借助我的力量,找回他父亲受封时,得到的那枚勋章。
直到明年开春之前,即使他再不愿意,也得回到我身边。”
说到这里,玛丽停顿了一下道:“勋章的事儿,我假设你会保密。”
“我没有人能说。”
“这样啊~”玛丽笑了笑,侧身向他道:“我想我们也不必等人来给我们相互介绍了,可能压根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我叫玛丽.贝内特,先生,布鲁斯特最近有点儿不正常,尤其是碰到我的时候,他父亲似乎私底下在强迫他跟我做朋友,那可能把他惹毛了。很抱歉,今天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乔迪.福尔摩斯,原谅我无法向您行礼,小姐。至于刚才的事,既然您不是他的朋友,那您就无需道歉......而且,即使您是他的朋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习惯了。”
玛丽心头一跳,她蓦地停了脚步,余光中,男孩的背影,再一次变成了她自己。
这种幻觉让她产生了一种几近失重的眩晕感,她恶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又恢复了无动于衷,她重新赶上了他,与他并肩齐步。
男孩走得挺慢,因此,他并未察觉异样。
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俩一起还了书,一起走向餐厅,但他们却再没说过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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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前厅,是一间面积不小的名画陈列室,此刻离就餐时间,还差一刻钟,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这件陈列室里观摩等待。
这些画作,给大家提供了不少谈资,他们站在这些画作旁,熟悉的、不熟悉的,各自聚了几个圈子。
玛丽和乔迪抵达的时候,就像玛丽前面说的那样,小波顿虽然眼眶还有些发红,但还是乖乖地站到了玛丽身边。
乔迪见此,默默地退开了些,给他让出了点儿位置。
玛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特别表示什么,而是环顾四周,开始寻找她父亲和舅舅。
她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们,连布鲁斯特也不在。
她半抱着胳膊,用手指轻点着下巴,想了一阵。
恰巧这时,旁边有个单人沙发空出来,她干脆也不想了,先安心坐过去,继续当她的“壁花小姐”。
她才坐了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异样。
虽然场中的大部分人,聊得都还比较愉快,但在这种场合,就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要显得格格不入。
而其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个,就是今天出门之前,伊丽莎白特意拜托她,务必要多费心关照的,她新结交的朋友,小拉斯太太——她叫什么来着,瑞秋?
这位新晋的拉斯太太,脸绷得紧紧的,笑容僵硬,表情也不自然。
别人说一句,她无论如何都接不上,看得出来,她极想融入进去,但因为做不到,她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玛丽看在眼里,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为她感到头疼,甚至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难怪伊丽莎白非得要拜托她帮忙,这位太太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傻,头一回儿在哈福德郡亮相,这么个表现,如果再找不到切入口,以后就要被人看扁了。
想到这里,她顺道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耐着性子听别人废话的拉斯夫人。
这样一看,她不由得更加的同情小拉斯太太。
拉斯夫人本就是有个不屑于与普通女性打交道的个性,这会儿,怎么指望得上。
她才这样想,就看到小拉斯太太的眼眶迅速红了。
老天,要真哭出来的话,宴会结束之前,她就成个笑柄了。
明天早上开始,她就会因为那身闪亮亮的宝钻金饰,被人嘲笑俗气。
口才不好,这类芸芸大众共有的缺点,也会被传成性情古怪,傲慢无礼。
要是再有几位嫉妒心强的太太小姐在场的话,话题还会持续上升,演变成攻击她母亲死太早,使得她没得到应有的教养,这种恶质的程度哦。
而既然她嫁给了哈福德郡半数女性的梦中情人劳伦斯少爷,那被挑剔,可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喔哦~现在可千万不能哭哇!
玛丽脑袋快速运转着,她飞快站起来,走到小拉斯太太身边,向她行礼道:“我是伊丽莎白的妹妹玛丽.贝内特,太太,我刚刚听到女管家在找您,请您跟我过来一趟。”
在眼泪即将落下之际,突然有个人冒出来打断她。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小拉斯太太下意识跟着玛丽走了。
玛丽一路拉着小拉斯太太的手,微笑着让众人借过。
她带着她先行进入餐厅,并迅速关上了门。
餐厅里正忙碌的仆人们一见到她俩,差点儿就把手上的活计弄乱了。
女管家立马反应过来,她一面回头,招呼佣人们继续,别停下,一面深吸几口气,挤出笑容,准备转身,面对她们。当然了,她的重点,是要面对玛丽这个向来不招女主人喜欢的客人。
哪想到她一对上玛丽,就看到她满脸严肃地把食指竖在嘴唇上。
只见她手指下的嘴唇,急促抖动了几下,两瓣薄唇中,便传出轻盈的嗓音道:“给我们三分钟~”
女管家还想再劝,这回玛丽不再跟她客气。
她摘下眼镜,冷冷瞪着她,唇角一卷,爆呵道:“滚开!”
女管家猛地顿住,她捂着自己的嘴,恍恍惚惚走开了。
“好了,碍事的人没了。现下,我说的话每一句,你都得认真记住。
呆会儿出去,你就站到琼斯太太旁边。你一句话也别说,集中精神盯住她的扇子。
如果她问你,你就说扇子很别致。如果你确实喜欢,也可以照实多夸几句,不喜欢就闭嘴,她会喜欢你的。
如果布莱克太太过来,问问她,她女儿最近怎么样?
别提问,没时间回答你......你不用再说话,布莱克太太也会有一兜子的话,要和你说。
离贝克和哈里斯母女们远点,被她们缠上,比被吸血鬼缠上,好不到哪里去。
吃饭时尽量选择坐在塞德太太那一块地方......”
玛丽用春季参加百米赛跑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把需要注意的要点,在她近旁悄声说了一遍,最后,她着重强调道:“从明天开始,哪怕是再隆重的宴会,也只挑纯色衣服穿,珠宝有一两样就够了......好,快出去!”
说完最后这句,玛丽突然打开门,把她推了出去。而她自己,又迅速把门关上。
新娘子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想要回头找她,可惜作为主人家,很快又有人找上了她。
她这时脑子里还牢牢记着玛丽的话,一看到来的是哈里斯夫人,她连忙说了句失陪,就快走几步,朝着琼斯太太所在方向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餐厅的门又开了小小一条缝,玛丽不动声色地从里头溜达出来,靠着墙,走到了远离餐厅那两扇随时准备对开的大门。
再看看小拉斯太太,这会儿她已经在人群中如鱼得水了。
当她再站到拉斯夫人面前时,看上去简直容光焕发。
玛丽见到她兴奋地拉着拉斯夫人说话,看她的唇型,她知道她在说:“妈妈,我今天实在高兴。我的天~我从未见过比丽萃的妹妹更加聪明的人,她还那么热心,那么友善,我真喜欢她!”
而拉斯夫人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的情绪忽然又低落了下去。
玛丽朝着天花板笑出了声,她其实没听到拉斯夫人回的话。
这栋大宅里人多,声音也多,虽然只要张开感知,她确实能听到某个特定的人在说什么,但费劲过滤掉其他嗡嗡乱响的杂音,只为了跑去拉斯夫人哪儿找罪受——嚯,她哪来这么大脸儿?
玛丽正对此嗤之以鼻,小波顿突然默不作声地蹭到了她身边。
他同样看着拉斯夫人那边,鼻腔里幽幽道:“我刚才路过,听到拉斯夫人警告小拉斯太太离你远点儿。”
“是吗?”因为猜到那位夫人会说此类话,玛丽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惊讶。
小波顿咬牙切齿接着道:“可怜的小拉斯太太还为你辩解,不过拉斯夫人举了个强而有力的例子,这倒是我以前没注意到的。”
这回玛丽看向他了,小波顿近乎恶意地在她身旁耳语道:“听说你以前但凡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喜欢指使你家那个傻乎乎的莉迪亚出头去说。
拉斯夫人说,她这辈子最讨厌你这种,无论做什么事儿,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连你家最小那个捣蛋鬼,跟你一比,都算是天使儿。
我觉得她说得蛮对,你说呢?”
玛丽听到这话,憋不住笑了:“波顿,我觉得你也挺累。
你只担心布鲁斯特少爷会收拾你,但事实上,如果我要收拾你,你怕是连吭都没法吭一声,那可惨多了。
正如你所言,我就是一个鬼气森森的家伙。
布鲁斯特再如何凶恶,他到底还算个破绽重重的正常人类。
他只是吃定了你,不敢对付他,而你也确实没什么底气对付他。
但我不是你,我,他掌控不了。
而他,我轻轻松松就能对付。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重新站在我这边。”
说完,玛丽对他露出森然一笑。
波顿见了,脸色顿时煞白。他蹭得一下跳开,离开玛丽老远。
“哦,你反应这么虚大,看来果然打算做些什么呀。你手里有可以向布鲁斯特投诚的筹码是吗?我可真是期待~”
玛丽笑得无比虚假,她不再关注波顿那因惊恐而骤然凸起的眼球,转而看向了远处的小拉斯太太。
这位不满17岁的小新娘,正提着重重叠叠,看上去十分碍事的裙摆,急急往餐厅方向走。
她那温润的嘴唇,倔强得抿着,看上去完全没有被说服的可能。
而结合她现在的举动,她似乎正企图违背拉斯夫人的警告,继续寻找她。
玛丽看在眼里,脸上不知不觉荡开了一抹微笑。
而此时,又有十几位年轻先生,从外头走近画廊。
玛丽注意到,劳伦斯一出现,小拉斯太太就跟只快乐的小鸟似的,骤然转了个方向奔向他。
那让她看上去,非常非常可爱,玛丽忍俊不禁,她躲在人群后,靠着壁板,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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