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珒回到竹苑后,在竹苑用过午膳才打道回府,马车进入城门后,他让车夫依着路线先把宋煦和言景钰送回府。
丞相府门前,宋煦撩开车帘准备下车,身子刚探出去怀珒就见他又退了回来,旋即听见他提醒道:“我待会就派人去醉仙居定位子,你们别忘了啊。”
话落,怕怀珒踹他连忙跳下车走了。
言景钰见此无奈摇头一笑。
刚刚马车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宋煦才说他之所以着急回来是想赶在晚膳前在醉仙居定位子,因为在灵云寺后山他碰巧看见了一鸽子窝,突然就很想吃醉仙居的烤乳鸽了,因着今日他是坐着怀珒马车来的,怕怀珒不同意早回去,所以才诓了他。
彼时马车已经行驶在春御大街上了。
“你猜我今天在灵云寺看见谁了?”言景钰瞧着距离言府还有段路程,想到今日寺中的意外相见,他放下车帘看向怀珒嘴角噙着一抹戏谑。
怀珒原是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动了动眼皮,但没应声。
“竟是永承侯府那位姜大小姐,姜明姝。”言景钰见状也不在意,继续说着。
话落,他瞧见怀珒缓缓睁开了眼,不由笑道:“舍得睁眼了?”
怀珒闻言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想到前些日子进宫探望皇后,听她提了一嘴,言景钰不禁好奇问道:“听说皇上有意把这位姜大小姐赐婚于你,但你拒绝了,我瞧着这姜大小姐与你很是般配,且你既然那么躲着太后怕她操心你的婚事,又为何拒绝皇上赐婚?”
怀珒对于言景钰知道赐婚一事并不意外。
毕竟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他姐姐还是当今皇后,而且帝后感情一向又很好,所以言景钰知能道这件事于他来说并不奇怪。
不过,眼下瞧着言景钰这幅样子,怀珒只觉得这些年他被宋煦带坏了。
于是淡淡道:“闻名京中的言二公子也会八卦?”
“非也非也,我这不是八卦,我这是关心你。”言景钰闻之,摇扇一笑。
怀珒懒得理他,索性道:“你我年纪相仿,你都不曾娶亲,我又何须着急?”
见没有套出一丝一毫有价值的信息,反而话题还被怀珒扯到他自己身上了,言景钰不由睨了怀珒一眼:“想听你说句实话怎么这么难。”
话落,他顿了顿,而后叹道:“今日我和这姜大小姐偶然遇见,虽然只匆匆说了两句话,但我瞧着这姜大小姐可是难得的佳人,不仅清丽脱俗还落落大方。”
“不过如今看来,她虽成不了王妃,但日后也定能嫁得一位良人。”
这一番话落入怀珒耳中,怀珒只觉有些刺耳。
于是他看向言景钰,唇角挂着一丝玩味:“能让我们言二公子这般称赞实属难得。”
“不知在我们言二公子心里,这姜大小姐与怀凝,谁更是佳人?”
“……”
言景钰没想到怀珒这才回京不到几个月就看出他的心思了,不由楞了楞。
好在这时言府也到了,他瞧见马车停下,扯了扯僵住的唇角:“我到了。”
话落,撩开毫不留恋地的下了马车。
怀珒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言景钰那匆匆背影,轻笑一声,半晌,他想到刚刚言景钰说的最后一句话,双眸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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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从灵云寺离开后,在马车上越想越觉得不对,为何姜明姝这短短几日就对他态度一改往日,细细琢磨后他才明白,合着姜明姝一开始就是装的那副娇羞乖巧模样给他看的。
想到今日自己在她面前把脸丢尽了,周显就觉得恼火,一回到侯府他就把自己关进屋里,还冲着院里的下人撒了一顿火,再出来时他已又换了一身衣裳。
阿六见他那样就知道他要出府,忙跟在身后问:“少爷你要去哪儿?”
周显:“醉仙居!”
醉仙居,京中最大的酒楼,素以“菜品精致,味道奇佳”著名,很受百姓欢迎。
不过老板定了一个奇怪的规矩,凡本店食物一律不外送,换句话说若想吃醉仙居的菜需得亲自到店,故而来这醉仙居吃饭的人每日都很多,要是来得晚就没好位子了。
此时天色渐晚,远处天边尽头还留有一丝夕阳余晖,淡淡的暮色像是和这万家灯火相互呼应一般,使得整个京城充满了烟火气。
周显到醉仙居时,三楼所有包厢已满,只剩下一个暖阁,他知道能在在醉仙居三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所能招惹的,况且有总比没有强,于是落座后便喊了小二点菜。
小二点好菜前脚刚离开,宋煦三人便进了旁边的包厢。
宋煦一落座便吩咐身边的小厮去买一口斋的红豆沙,小厮走后言景钰调侃着:“这醉仙居的菜还不够你吃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一口斋的东西。”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会吃,醉仙居的烤乳鸽虽然好吃,但是太腻,一口斋的红豆沙里面加了陈皮,正好可以解腻,他们两个搭配在一起,那叫一个妙。”宋煦头头是道地解释着。
怀珒闻言,边起身边道:“你既特意赶回来吃这烤乳鸽,那今日吃不完岂不是对不起诓我这一次了。”
话落,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他们这间包厢正好面朝崇江,怀珒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脑中竟莫名的又想到了言景钰今日在马车上说的话。
——
不多时,他们点的菜便上齐了。
这还是三人自怀珒回京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顿饭。
宋煦见小二退下后,举起酒杯:“来,敬我们三人时隔五年后又聚了一起!”话落,他先一饮而尽。
言景钰和怀珒见状,对视一眼,而后纷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尽,三人举着空了的酒杯,相视一笑,而后齐齐动筷。
怀珒这些年因在军中时刻都要保持警惕,所以养成了吃饭很快的习惯,三人中他最早放下筷子,没多久言景钰和宋煦也相继放下筷子了。
见时辰还早,他们三人打算去崇江边上走走,正欲起身时隔壁传来了一阵动静,听声音像是有人喝醉了。
周显其实那会点菜时点了不少菜,但他每样只吃了几口,然后让小二上了好多酒。
他本意是想借酒消火,毕竟在徐州时他酒量好也是出了名的,可他没想到这醉仙居的酒比他在徐州喝的烈多了,一瓶下肚他就醉了。
身后的阿六见他醉了还在喝,忙上前阻拦:“少爷,别喝了,待会要是喝醉了,回府被人看到传到老夫人那儿不说,肯定还会议论你。”
显然这阿六不知道和醉鬼讲道理,那是白费力气。
这不,周显本就因今日被姜明姝拒绝心里不爽,眼下听到阿六这般说道一把推开了他,嚷道:“我可是老夫人的侄孙,是他们永承侯府的表少爷!他们敢议论吗!”
因为怀珒开了窗,而周显声音又不小,所以这一声他们三人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到永承侯府四个字,三人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只是比起宋煦和言景钰那般意外的表情,怀珒的表情就显得格外平静。
阿六当初就是因为机灵才被留在了周显身边当贴身随从的,眼下他见周显这般嚷嚷,急的额头都冒了汗:“少爷,您小点声,这还在外面呢!”
周显拍了拍桌:“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我们周家在徐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姜明姝凭什么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周家?再说了,这侯府如今的当家主母那也是我们周家人,她姜明姝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没了亲娘的大小姐。”
怀珒闻言面色一沉。
“徐州周家?若不是因为永承侯府,周家能有今日?还真是不识好歹,况且这话要是传到永承侯耳中,我看他不废也残了。”宋煦嗤笑一声。
言景钰听到这话,稍一思索便猜出了姜明姝为何会去灵云寺避暑了,也差不多猜出喝醉的那位表少爷怕是今日也去了灵云寺。
思此,他看向怀珒,只见怀珒脸色就跟那冬日崇江结的冰块的一样,他愣了片刻,而后心里明白了几分,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隔壁暖阁里,阿六听着周显说出这般话,忙上前劝着:“少爷,这大小姐可是侯爷的最疼爱的人,您这喝醉了就别再乱说话了,省的传出去了,来,我扶您回去吧。”
周显闻言哼笑一声:“哼,最疼爱的人,我告诉你阿六,她姜明姝本少爷我还就娶定了,既然她看不上我,那我就让她非我不嫁!”
话落,他伸着手喊着:“扶我起来,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还有大事要办呢,对了,记得从后门回去,我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
周显虽话说的隐晦,但同为男人,怀珒他们三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言景钰和宋煦闻言面色一顿,只觉这人是个心术不端的白眼狼,怎么说这周家都是借着永承侯府的势才起来的,如今他不感恩也就算了,还生出这般龌龊心思。
正想着就见怀珒脸色阴沉得吓人,似一阵风似的推门而出。
他们俩见状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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