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被阿六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从暖阁里出来,走到楼梯口时和旁边也要下楼的人撞在了一起,旋即他脚下一趔趄坐在了地上。
嚯,这一脚踹的可不轻。
刚从门口出来的宋煦看到这一幕,扯了扯嘴角。
“谁啊!走路不长眼吗!”周显被阿六费力扶起来,张嘴就骂。
怀珒一手背在身后,冷眼瞧着他。
半天没等到回应,阿六不禁抬头看去,只见来人面无表情,又锦衣玉带,一看就身份不简单,他心下一惊,拽了拽周显:“不好意思,我家少爷喝醉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怀珒闻言看了他一眼,半晌淡淡道:“走吧。”
身后等着看戏的宋煦听此一脸不可置信,偏头小声问着言景钰:“静之什么时候变得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
言景钰闻言微微一笑,他可没瞧出来。
果不其然,待周显主仆二人走远后,怀珒把砚青和砚松叫到跟前吩咐着什么。
一字不落听完全程的宋煦:“……”
是他天真了,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此时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小贩、茶楼酒肆、卖艺吆喝,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一不彰显着京城夜晚的繁华。
阿六扶着周显从醉仙居出来,看着略显拥挤的正街,想着走小道人少,于是便带着周显拐入了醉仙居旁边的小巷,刚拐进去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一炷香后,怀珒的马车停在了永承侯府的后巷。
马车停好,宋煦刚掀开车帘就看到砚松和砚青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们身后一个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嘶,下手可真狠。”
怀珒闻言低头理了理衣袖,旋即起身下了马车。
“我说,他不过是撞了你一下,你—”宋煦边说边回头,瞧见主位上空无一人,剩下的话愣是卡在了嗓子眼。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又掀开车帘,只见怀珒不紧不慢地走向地上躺着的那人,他心下疑惑,看向言景钰:“他这是干嘛去?”
言景钰把玩着扇上的玉坠,从容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刚刚因在主街,本就喧闹无比,即便有人叫喊也不一定听得清,所以砚松和砚青打晕阿六后,就地先把周显蒙着头揍了一顿,然后才带到永承侯府的后巷处。
此时周显已被揍得神志不清,眼睛都睁不开了,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身边,他本能的想去用手抓,怀珒见此,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周显顿时疼出了惨叫,旁边砚青见此立马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布料塞进了他嘴里。
怀珒看着地上的人被打成这样还有一丝意识,眼里划过一丝冷光,而后撩开衣角动作又快又准又狠地在他身上踹了几脚,周显顿时就昏了过去。
马车上,看见这一幕,宋煦呆呆地问着言景钰:“这人刚刚是只撞了他一下吧?”
言景钰闻言,淡笑不语。
若只是被撞了一下,他何需这般?
不过他瞧着那人虽被砚青他们揍得鼻青脸肿,但并无大碍,真正的伤其实是怀珒刚刚踹的那几脚。
看来,这位表少爷不躺上几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思此,言景钰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一样,心情颇好地开口:“阿煦,我掐指一算你要准备贺礼了。”
宋煦:什么鬼?
——
翌日,永承侯府。
福寿堂里,老夫人刚起身就有丫鬟来报说表少爷出事了,她一听急忙换好衣服就往周显所在的院子去。
一进屋,看到床上不省人事、鼻青脸肿的周显,老夫人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怒斥:“这是怎么回事!”
阿六闻言急忙跪下:“小的也不知道,昨日少爷去了醉仙居,一时没注意喝多了,小的见他喝醉了便扶他回府,可是走到半道上突然被人打晕了,等小的醒来找到少爷时,少爷已经是这副样子躺在后巷了。”
“请大夫了吗!”老夫人坐在床边,急忙问道。
阿六:“还没,小的才把少爷扶回来。”
“那现在还不快去请!”
阿六走后,老夫人轻声叫着周显,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是又急又气,急的是这周显是周家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交代。
气的是什么人敢在京中行事如此嚣张,敢打他们永承侯府的人!
片刻后,她吩咐南妈妈:“去把侯爷和夫人叫来!”
姜威今日正好休沐,他和周氏在抱厦用早膳时,见南妈妈亲自来了,便猜应该发生了什么要紧事,饶是路上南妈妈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们了,可一见到周显那副模样,他们二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被打成这样?
“这是怎么了,谁把显哥儿打成这样。”周氏上前一脸担忧。
老夫人闻言,责备道:“你现在知道关心了?显哥儿一夜未归你这个侯府夫人都不知道。”
瞧着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周氏抿了抿唇,没说话,姜威见此,开口道:“母亲同婉言撒的什么气,显哥儿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事事报备吗。”
“你还说呢,平常见你这个永承侯是何等风光,可眼下呢,天子脚下,有人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打你这永承侯的侄子,你还不赶紧派人去查,查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看他把显哥儿打成什么样了!”
老夫人早已气的急的眼都红了,见周显这样,只想着赶紧查到是谁所为。
但姜威却很冷静。
他见老夫人这般说道,丝毫不被影响:“母亲急什么,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先等显哥儿醒了问问清楚再做定论吗?万一这件事是显哥儿有错在先呢?显哥儿的为人我想母亲比我清楚,这天子脚下,能被人打成这样,想必他的过错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气结。
正欲指着他骂,就见阿六带着大夫回来了。
姜威见状,退到了门外等着。
**
比起永承侯府一大早就热闹非凡,湛广王府就显得平静多了,因怀珒未起,府中下人们干活皆轻手轻脚,生怕动静太大扰到王爷休息。
凉亭里,一道闲散的背影在此刻就显得突兀了许多。
不多时,祁伯端着一碗鸡丝粥走来:“言少爷,您先用碗粥,王爷还未起身。”
是了,此人正是言景钰。
他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王府里,本是打算直接去找怀珒,可路过湖边突然瞧见湖中的荷花里长了一株并蒂莲,觉得新奇,便打发了小厮,自己在这儿欣赏。
眼下看到石桌上的粥,他余光瞥了眼远处的身影,“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折扇,温声:“祁伯,你家王爷已经起了。”
怀珒来到亭中瞧见石桌上放着一碗还未用的鸡丝粥,正欲打算用它垫垫肚,就见一双手从他面前端走了那碗粥。
旋即,言景钰的声音落下:“这可是祁伯刚给我端来的。”
话落,他吩咐祁伯再去端一碗来。
怀珒闻言,眉梢微扬:“你这么早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赏景喝粥?”
“我是来瞧瞧我们的殿下昨晚休息好了吗,为显诚意,我还特意从一口斋带了新鲜出炉的如意卷,你听这名,如意如意,不觉得很符合你昨日的行为吗?”
怀珒懒得理他,命人去把砚青找来。
没一会儿,他见砚青来了吩咐道:“你去把我书房里桌上的那两封信送到永承侯府,记得,亲自送到永承侯手中。”
一旁喝粥的言景钰闻此眉梢微扬。
待人走后,他放下碗勺好整以暇地说着:“想必永承侯府现在是鸡飞狗跳,这个时候你还再去添把火,分明是断人后路啊。”
话落,就瞧见怀珒递给他了一记白眼,这表情,分明就是嫌弃他话多。
言景钰难得见他这幅样子,丝毫不在意,稍一思索便悠悠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为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不惜亲自动手,静之,你莫不是后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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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承侯府,老夫人见大夫诊完了,急忙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这位少爷只是一时喝醉又被人殴打才导致昏迷不醒,老夫人不必担心,他脸上都是皮外伤,养两日就会痊愈的,只是......”
“只是什么?”老夫人正想松口气就见大夫话还未说完,于是又提着一口气问道。
大夫:“在下刚看过,这位少爷身上有多处发紫的淤青,想必是重创之下伤及了气血,需在床上静养几月才能痊愈。”
“什么!?”老夫人闻言一时没站稳跌坐在了椅子上。
周氏见状忙上前安抚,片刻后,她示意身边的丫鬟带大夫下去开药。
二人走后,周氏这才出声:“母亲莫气坏了身子,眼下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把这件事查清楚。”
话音刚落,就见姜威走了进来,面带怒气沉声道:“不用查了!母亲应该庆幸他没被打死!”
老夫人闻言,瞪着他:“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母亲不妨自己看看。”说完姜威把手里那封信递了过去。
老夫人面有疑惑,伸手接过,周氏见状也俯身一道看着。
片刻后。
“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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