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是一座港口城市。
它坐落于海潮,以港口为经济发展的起点,一点点繁盛并走向世界。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土生土长的横滨人天生带着散漫与冒险欲。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黑手党贯穿于自己的生活,理解这座城市最知名的建筑是黑手党的总部。
就算是拥有着一位疯狂首领的港口黑手党,也会在每次行动中努力降低对平民的伤害与影响。
这是黑手党界的规矩。
拜它所赐,清晨五点的横滨并不是其他城市的人想象中的黑帮混战血肉横飞,几个热闹的早市甚至已经被兴致勃勃的大爷大妈所占领。
我喜欢早市。
因为其较为便宜和新鲜的食物,以及静谧无人的街道。就算是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也不会在这个点出没。
人群与嘈杂,会令我本能的神经紧绷。
而衣着整洁又没有成年人陪伴在身边的儿童,又是那帮街头混混调笑抢夺的优质目标。
处理他们是件麻烦事。
所以我喜欢早市,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
清晨五点,是鸟儿们争相一展歌喉的时间。也许这对它们来说是欢乐,但对昨夜辛辛苦苦安抚中也入睡的我而言,这实在是场灾难。
我逃避似的蹭了蹭枕头,头偏向一边,被那赭发糊了一脸。熟睡的孩子正乖巧地依偎于我的脖颈处,软乎乎不扎人的头发使我勉强接受了他选择的位置。
被窗帘虚掩的玻璃透露出冷光,清晨五点的光总是会让人联想到微凉的湖泊。
置身于这片冷光下,像是沉睡于静谧的湖底。
窗外几朵玉兰借着枝桠印入眼帘,阴影斑驳的撒在我和中也脸上。
玉兰,真美啊。
我胡思乱想着,逐渐清醒了过来。
被子显然被梦中的中也毫不留情的蹬掉了。所幸初夏并不寒冷,即使没有被子睡一夜也无妨。
蹬被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这个臭小子。
中也蜷缩成一团卧在我怀里,腿却不老实地搁在我的腰上。他平缓地呼吸,温热的鼻息扑打于我的脖颈。
致命处被这样对待,令我身体紧绷地无法安眠。
我的手下是中也软乎乎的肚肚,它看似平坦却充满了肉感。我报复性地试图狠狠抓一把,却最终变成了轻柔地揉揉。
这样凶狠地动作甚至没能叫醒他。
中也依旧舒舒服服地睡着,而我则要起床出门了。
因为这座房子里空空如也的冰箱,和饥肠辘辘的肠胃。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中也枕着的另一只胳膊,经历了一晚的压迫,它无法逃避发麻的结局。就在我踮着脚下床的一瞬间,一只手迅速的抓住了我。
很快,快到我无法反应。
那只手抓住我的力道恰到好处,正是我不会感到疼痛却又不能仅凭力气挣脱的边界。
我无奈地扭过头去,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那冰蓝色的美丽眼眸看向我,兽性的无意识目光如刀锋一点点地解析我的每一寸皮肉,挑拨着我紧绷的神经。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孩子以这种目光凌迟着我。
可要是再想下去,只有破碎的记忆。
紫色的孩子和有着奇怪符号的眼睛。
在被这样对待之后,我会怎么对待那孩子呢?
被懵懂侵蚀,理智逐渐回笼的中也打了个哈切,眯着眼给了我个又甜又奶的笑。
可爱。
中也发问:“去哪里?”
我回答:“早市。”
然后冷酷的甩开了中也的爪子,给了他个爆栗子,狠狠地rua了一顿他赭色的头发,把刚醒的中也揉地皱起了小脸。
我会对那紫色的孩子这么做的……吧?
头发惨遭魔爪的孩子裹着被子,乖乖巧巧地直勾勾盯着我穿衣洗漱梳头发穿鞋,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运动路线从卧室到厕所再到客厅。
新鲜出炉的被子团像个小尾巴,最后跟到连接一楼的楼梯口。
我蹲着穿散乱纠缠的鞋带,中也团子左摇右摆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软乎乎的一只从背后抱住了我,撒娇似地蹭蹭。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留不住本就松垮的被子,露出了中也身上毛茸茸的小熊睡衣。
有耳朵有尾巴的那种。
我下意识地想笑,唇都弯起了,却在下一秒僵住。
因为我想起来,那个自称浅川绯世的男人,给我套上的是绿色小恐龙。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几岁,但绝不是穿这种睡衣的年龄。
算了,彼此彼此还是不笑了。
我被这波冲击撞得晃了晃,调了下重心才没有被撞倒。偏长的银发顺着力道滑落,被我挽在了耳后。
“呜……”
中也搂着我的腰,小动物似的呜咽起来,无意识的撒起娇。
他不想让我离开,却又无法开口阻止我,只能委委屈屈地把头埋在我身上。
真是小心翼翼的对待方式。
稍微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丝毫都不会显露出来逼迫于我,甚至连开口要求都不会。
……
太犯规了。
“去穿衣服。”
“好!”
===
领着快乐蹦哒地中也下楼,一股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座房子分两层,基本的生活设施主要集中于二楼,一楼则是一家营业的花店。
没错,就是那种门上贴着店内有wifi,欢迎光临的正经花店。
我不明白浅川绯世这样布置的用意,不过他确实如他当初所承诺的那样提供了住处和金钱,并且不踏足我们的生活。
清晨的天还有些昏暗,街上的路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源透过玻璃门照在一楼的木质地板上,暖暖的一团安分的躺着。
我借着光摸索着下楼梯,拨开一层青色藤萝帘,大片大片的花卉植物闯进眼里。
充满生机的气息,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好。
右手被中也牵着,左手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钱和钥匙,我穿过绿色的海洋,出门直奔早市。
苍翠欲滴的枝叶拂过我的手臂,几滴绿叶上的露水在我衣服上留下了两三道浅淡的水痕。
我可不记得我昨日浇过水。
不被发现也算是不踏足我们的生活了。
说真的,我不是那么想带中也出门的。
我也不想和中也躺在一张床上还抱在一起。
即使我说过会照顾爱护对方,但也没有照顾到床上的道理。
我瞟了眼矮我一头的赤色脑袋,盯住了他的发旋,忍了忍没伸出手去按。
想到昨晚好说歹说终于让中也一个人上床睡觉,结果大半夜污浊暴走直接洞穿上下两层楼的惨像,我就感到窒息。
也不知是不是我插手了中也的诞生过程,中也的能力极不稳定。清醒的时候还好,一旦入睡,污浊就会自动泄露。
一泄露就拆家。
所以我必须确保中也入眠后与我有一定的身体接触,以便我稳定污浊的状态。
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顶着黑眼圈上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出门也牵着中也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种。这样的接触面积,是稳定清醒状态下污浊的底线。
不过两个爷们,这样子也没什么关系。
我耷着眼皮想。
……
挤早市是一项技术活。
你需要从亢奋的大爷大妈中穿梭,以最少的时间拿到你所需要的商品。多亏我这幅儿童的身躯,就算拖了个中也,也可以在人墙的缝隙中穿梭自由。
中也明显被挤懵了,早上被我好好打理的赭发被刚刚一通蹭搞的七翘八歪。他单手抱着购物篮,眨巴眨巴眼,一抹敬佩从眼底浮现。
他看了看身后购物区拥挤如拉丁鱼罐头的人墙,再回头盯着发型依旧衣装整洁的我。
“好厉害,迦叶。”
不,我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方面厉害。
眼睛在发光呢,中也。
语塞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手作梳,理了理那一头乱发。
结账的时候闹了笑话,因为不太清楚币值而被后面的老爷爷帮助了。
按着中也的头向老爷爷道谢,与老人一起走出早市,目睹他一出门就被一只橘猫猛扑,踩着菜篮子几下蹬上了老爷爷的肩膀,最后安稳的趴下。
老爷爷笑着挠了挠胖橘的下巴,得到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和一枚猫爪印,像是责备铲屎官为什么让它等那么久。
“猫,真可爱。”
柔软的毛绒绒,代表心情好坏会有不同状态的耳朵和长尾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谁能不喜欢猫呢。
我的内心土拨鼠尖叫。
猫,真想摸摸看。
虽然没有摸过,但我莫名觉得自己撸猫技术应该不错。
大概是露出了渴望的露骨眼神,中也听了我的喃喃自语后,扁了嘴拉扯着我往家里走。
我yy着猫的触感,也就跟着中也走。
走到一半,这孩子闷闷地停住了,随后就是一个猛回头。
风摇曳街道旁的树影,是微凉而舒适的温度。塑料袋里的活鱼蹦哒了几下,彰显存在感。
中也扭捏的拉住我的衣角,在我惊奇的目光中酝酿了好一会儿,结结巴巴地学了声……
猫叫?
“喵……啊就是这样吧,迦叶是喜欢这样吗!”
学完之后又红着脸自暴自弃地说。
炸毛了呢。
我试着从中也的角度理解这个行为。
这么些日子里,中也也大概分辨出可爱是喜欢的意思了。
所以在他眼里——
可爱=喜欢
猫=我喜欢
猫叫=猫
中也学猫叫=???
我一本正经地得出了答案,挠了挠中也的下巴,中也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中也也很可爱。”
居然想和猫猫比可爱吗,这孩子可真好胜呢。
不过勉勉强强算你赢啦。
毕竟我没有猫,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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