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媺心情不怎么好,杨洵没见到,今日极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以杨洵多疑的性子,得知有人背地里在找他,肯定不会再轻易露面。
行至街市,陈双苓扒在马车侧窗上,满眼渴望的看着两边各种好玩好吃的摊档,扭头幽幽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苏媺,犹豫半响还是开口道:“蛮蛮姐,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苏媺回过神,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不忍心拒绝:“那就下去逛会儿吧。”
自从那次被拐后,舅舅他们对陈双苓看的越发严格了,很少让她一个人出府,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整日关在家里,想必也是憋闷坏了。
陈双苓高兴的抱着苏媺使劲蹭了蹭。
苏媺一把推开她毛绒绒的脑袋,让小厮找了个地方停下马车。
一下马车,陈双苓的一双手脚就无处摆放了,蹦蹦跳跳的看看那个,摸摸这个,身后跟着的丫鬟和护卫头疼的跟了上去。
有两个护卫看着,而且这条街市距离苏宅也不远,苏媺也就懒的拘着她,自己的目光也开始在摊档上流连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旧街巷,这处旧街是苏媺经常光顾的地方,她曾经在里面发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蛮蛮姐,你快看,这个和你书房的那只小鹿像不像?”陈双苓站在一个老婆婆的摊档前向苏媺招手。
苏媺走了过去,接过陈双苓手中的小鹿仔细打量,确实很像,只不过是比较普通的木头雕刻而成的,手法也有些粗糙,失了些精致。
“老人家,这小鹿是您雕的吗?”苏媺有些诧异这么相像的巧合。
老婆婆眯着眼想了想:“是我当家的生前收的一个外门徒弟雕的,学习可快了,这可是第一个,就刻的像模像样的。”
老婆婆说起这个徒弟,目光里全是笑意。
“听我当家的说啊,那孩子喜欢的姑娘喜欢这些小物件,他专门为那姑娘学的,求了我当家的好久呐。”
苏媺又看了眼摊档上其他的物件,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孩儿玩具:“这些也都是他雕的吗?”
“这些是我儿子雕的,人笨了些,没把当家的手艺学全。”
“那位徒弟,您现在可知他在哪里?”
老婆婆摇了摇头:“那孩子就跟当家的学了一年,如今都过去四五年了,还在不在丰阳城都不知道呢,这鹿也是昨夜我那小孙子在哪里不小心翻出来,掺进了这堆玩具里,今天摆摊的时候看到它才想起了这桩事,不然早忘了。”
书房的那只鹿是她二哥三年前送给她的,说是在路上无意间看见,想着她会喜欢就买下来了。
看来这两只鹿相像应该只是巧合,不过到也有可能都出自那徒弟之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人在雕刻上还挺有天赋,从学到雕出她书房那只小巧精致的小鹿,竟然也就是用了不到两年时间。
“老人家,您这只小鹿可愿卖给我?”
“这,这毕竟不是我的东西……”
苏媺接过小茶收里的一锭银子塞到老人家手里,老人家一看到这么大一锭银子,连忙改了口,又要塞几个玩具给苏媺,被苏媺笑着婉拒了。
两人离开了摊档,陈双苓不解道:“蛮蛮姐,你都有一个了,还买它做什么,这木材一看就很普通,和你书房的那个完全没得比呀。”
苏媺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方才老人家在说那人是为喜欢的姑娘学的时候,她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现了卫湛的身影以及那个荡着秋千的小人偶。
一想到卫湛也很有可能是为她而学的这些,她的心底的开心喜悦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苏媺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让小茶把东西收好,这才扭头去看陈双苓:“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懂了。”
“我有喜欢的人呀,大哥哥就是我喜欢的人。”陈双苓极为不服。
“等见了人家的面确定长得好看了,你再说这话吧。”苏媺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陈双苓一想到大哥哥有可能长的不好看就有点难过,皱眉瞪了眼苏媺,慢吞吞跟上。
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方才的老人家摊档对面不远处的面摊前,一名衣衫破旧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虽然满面脏污,依旧能从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中看出此人面容不凡。待男子整张脸完全转过来的时候,掩在污垢下的左半边脸上,隐约能看到眉尾至眼尾处斜亘着一道小指长的深痕。
男子唇角微扬,略带着玩味的邪肆目光落在两人离开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收回。
半响,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巷子拐角,男子才从怀里摸出了两个脏兮兮的铜板放在桌子上。
“来碗素面。”
声音冷冽,无甚起伏。
“好嘞,一碗素……”面摊老板的吆喝戛然而止。
四个官差从巷子里进来,凶神恶煞直冲冲向面摊走来。
其中两个人一把将要素面的男人按在桌子上,捆住双手。
“你可是杨洵?”
男子右侧脸被按贴在桌面上,左边带着疤痕的脸整个暴露在上方,并不应答。
“城隍庙的张全可是你杀的?”
面摊老板吓得手一抖,面撒了一地。
男子瞥了眼散落在地的面,依旧没有回话。
官差不耐了,一脚踹向男子的膝盖,骂骂咧咧一阵后,高喝一声:“带回衙门!”
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吏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男人的胳膊,刚要将人带走。
“铜板。”
男子突然出声,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看向面摊老板。
老板立马将桌子上的铜板递给他,却被方才说话的官差一把夺过去,随手丢进了一旁的臭水沟。
“磨蹭什么,还不带回去!”
两个小吏赶紧拽着人走了。
一直到衙门地牢,官差打开牢房门,将其狠狠推了进去,对一旁的狱卒道:“这可是杀人犯,明早要提审的,都给我仔细看好了,别他娘的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两名狱卒,一个瘦高满脸横肉,一个矮胖憨态可掬,两人脸上皆堆满谄笑,连忙躬身弯腰接连应是。
等官差出去了,两狱卒相视一眼,同时整齐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老丈人是卫三院子里的管事吗,一个庶出的老三能跟人大公子、二公子比?他嚣张个屁!”
“杀人犯?当谁没见过杀人犯,这丰阳城的杀人犯还少了,有本事把上面那些抓了啊,天天就知道找这帮流民背锅。”
瘦高狱卒踢了踢牢门,看着里面刚关进来的男人:“喂,杀人犯,说你呢,你是给谁背锅的?”
地牢昏暗,男子坐在地牢一角,低头看着地上。
“嘿,这次找了个聋子背锅。”矮胖狱卒一笑,“找哑巴背锅见的多了,这次找个聋子。”
两个狱卒自得其乐了会儿,知道他是聋子,也不再找他话茬,百无聊赖的闲聊。
“棋舍有动静了吗?”
“哪有那么快,悬赏一百两黄金呢,还有一个能答应任何事情的条件,你以为这种好事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也确实哈,也不知道谁能破的了那局棋。”
矮胖狱卒眯眼憨笑:“哎,你说,要是你能解开,你会提什么条件?”
瘦高狱卒收了收自己满脸的横肉,好似他真能解开一样,认真道:“当然是要个官当当,一定要比王钱那货的官大,让他再在老子跟前嚣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当了官,到时候给咱俩一人找个管事的婆娘……”
那边两人还在畅想着升官发财娶妻梦,牢房里,男子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什么样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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