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曾经说过:“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别人怎么样不好说,沈兆风确实是两样都怕的。
并且现在的情况不大乐观。
不乐观就不乐观在,狗崽子压在她身上。狗崽子咬破了她的侧颈。以及狗崽子正在舔舐她伤口的血。
而且她还得逆来顺受布下结界以防被人发现。
操啊。
抖/M都没这么乖的啊。
沈兆风仰面叹口气,舔吧狗崽子,等你清醒了咱们再算总账。
(其实并不敢。)
过了约莫一盅茶的功夫,她察觉到身上的人不动了,侧颈的舔舐也停了下来。
莫清源头依旧埋在她脖颈里,呼吸均匀——
睡着了。
。
整挺好。
沈兆风再次用力推了推他,男人女人本就力量悬殊,再加上沈兆风方才失了血,现下竟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造孽啊。
沈兆风仰面躺着,屈起一只胳膊垫在脑后,借着朦胧月色打量目光所及的屋子摆设。
莫清源的房间陈设十分简单,仅有一张硬木板床和墙角的一个衣箱。如果说辜兆月的房间是清雅简洁,那莫清源的房间就是纯粹意义上的简陋。
很显然,辜兆月屋内陈设虽不多,但贵在难得。单那一方砚拿出来,便顶了平常弟子三年的日常开销。而莫清源,是真正的捉襟见肘,并且先前竟是备受苛责,连饭都吃不饱。
这么一想,沈兆风就有些心疼;可思绪一拉回现实——
你大爷的,吃饭吃不饱所以来舔师父了是吗狗崽子。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吧,莫清源醒了。
这回是真醒了,睁开眼先是愣了愣,随后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两步:“师父……”
沈兆风没作声,缓慢地坐起身来。
为什么是缓慢地,因为她现在眼前发黑,手根本用不上力——这混小子到底舔了多少血啊!
莫清源的嘴角还带着血渍,时间不长,所以没有干涸。
沈兆风脖颈上的伤口也还在渗血,有的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就非常的那个。
莫清源眼睛水濛濛的,再次张口道:“师父,我……”
沈兆风叹口气:“走火入魔了?”
莫清源白着脸,嘴唇颤抖道:“师父会将我逐出师门吗?”
我倒是想。
我他妈敢吗??!!
沈兆风默了默,道:“师父先前说过,不论你修甚么法术,师父都不会弃了你。”
莫清源定定地看着沈兆风,没作声。
沈兆风又问:“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甚么走火入魔了?”
莫清源低下头,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师父一早就知晓弟子在修魔对么。”
对啊。
不仅知道你修魔,还知道你后来成了魔神呢。
不仅知道你成了魔神,还知道你后来把我K.O.了呢。
沈兆风肃着脸点点头。
“为什么。”莫清源哑着嗓子问:“师父明明知晓弟子修魔,为甚么不将弟子肃清?”
听到“肃清”这俩字,沈兆风又抖了两抖,面上仍正色道:“我说过,不论走正道,亦或是走所谓的邪道,只要心里头揣着信、义、善、忠这四个字,便都是心怀正义的修士。不论他人看法如何,你只管走你自己的道,剩下的都交给师父。”
赶紧修魔,快点修魔,修魔修到头你就是最牛逼的,到时候一撕时空裂缝咱们就拜拜了。
莫清源眼神湿漉漉带着雾气,又问道:“那方才我……这般唐突师父,师父为甚么不叫人来?”
沈兆风心说这是什么品种的废话,你他妈现在掉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线头一松连带着我跟冷融这一串都得玩完。
于是道:“若是叫别人知晓你修魔,你的去留便不是师父能左右的了。宗内规矩森严,你……无论作甚么都长点心,以防叫他人瞧见。”又顿了顿,添一句:“你住这屋子,住得可还习惯?”
莫清源一愣:“习惯……”
沈兆风叹口气:“你是我的弟子,住处这么简陋难免教外人笑话。离生香殿不远处有间空出来的屋子,原先是侍子住过的,虽说陈设不如生香殿,可也比这……”
“狗窝”俩字在舌尖上转了转没吐出来,顿了顿,道:“比这处舒适些。你可愿意搬过去?”
莫清源眼圈一红:“师父,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沈兆风点点头,说这些话已经耗费她不少力气,于是沉沉叹口气,打算起身回生香殿。
却不想莫清源再次挨过来,软声软气道:“师父,让我看看刚才的伤……”
沈兆风便停下动作,由他凑近脖颈。
“瞧见了吧,下口这么重,跟狗崽……”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上一片柔湿。
操操操!!!!!
怎么又舔上了!!!!
现在是清醒的吧??是吧???!!
沈兆风僵着身子将他推开,尽量冷静道:“作甚么。”
莫清源湿漉漉看着她,委屈道:“往常我受了伤,这样就不会疼了。我想给师父疗伤。”
嗯。
带孝徒。
沈兆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甚么,低头一瞧好家伙,莫清源两只狗招子亮得吓人,跟小狗捡回树枝蹲在脚边求抚摸求表扬一样。
唉。
沈兆风抬手摸摸他的头:“……乖。”
莫清源弯起眼睛,笑得十分甜美。
——————————
沈兆风从莫清源处往回走。
这会儿天还没亮,月亮朦朦胧胧地照下来,倒有几分诗情画意。
沈兆风脚步虚浮,一贫血走道就有点发飘。走了几步拐个弯儿,就瞧见朦胧月色下石桌旁坐着一美人,指尖处拈着个指肚大的银酒杯正往唇上送。
“小风?”美人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柔柔笑了:“月色入户,便寝意全无了。小风也是来赏月的么。”
沈兆风瞅了眼天上的月亮,尬笑一声:“啊哈哈,是,月亮挺大也挺圆,师兄您慢慢赏,我这就回去睡觉了。”
“小风捂着颈子作甚么。”美人边说着便又添了一杯酒,眼神漾漾送过来:“莫不是睡觉时着了凉,扭了脖子?”
“啊对,”沈兆风赶紧顺着台阶往下顺:“对,夜里凉,师兄也得小心些。”
说着就走远了,一路飘回生香殿。
辜兆月瞧着她匆忙走过的身影,又回头瞧了瞧她来时的路。
鼻尖萦绕着淡淡血腥味,辜兆月蹙蹙眉,仰头又喝下一杯酒。
————————
次日一早,侍子便通传道:“三公子来了。”
沈兆风这会儿还没起,失血加缺觉,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埋进被子里不想起床。
听屋里没动静,侍子心想少主一向不喜这位乞儿出身的三徒弟,便道:“少主这会儿还没起,三公子还是请回罢。”
沈兆风朦胧间听到“三公子”,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Big 胆?!
敢让男主男主吃闭门羹,命还要不要了你!
“让莫清源进来。”沈兆风下了床,随手拿了根素簪子将头发一挽,就见莫清源拎着个食盒踏进来了。
“师……”莫清源愣了一愣,师父现下只着雪白里衣,头发半挽着,眼里还睡意朦胧,真是……
可爱极了。
“稍等。”沈兆风从玉屏风上拿了件外衣,在外头松松垮垮一披,靠在桌上问道:“这会子怎么来了?”
莫清源拱手道:“弟子已搬到新住处,特来告知师父。”
就这?
沈兆风摆摆手:“住得舒服就成,不必特意跑一趟。”
莫清源又将手里食盒放在桌子上,便掀开盖子边道:“弟子做了些吃食,不知合不合师父的胃口。”
沈兆风刚想说“不”,那食物香气便氤氤氲氲往鼻子里钻,勾得肚里馋虫往外爬。
“好香。”沈兆风往食盒里看去,东西倒是不多,仅有一碗鸭血汤和两块点心。
“师父昨夜……失了血,弟子内疚不已,想着给师父补补身子。”
啧,不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沈兆风咳一声:“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往后切莫要自封经脉了,宗训有言‘堵不如疏’,凡事通则利,不通则弊。你可记住了?”
莫清源点点头,垂手立在旁边不动。
沈兆风拿勺子抿一口鸭血汤——
这也太香了吧!!!
简直比胡同口老字号做得还地道!!!
“师父……”莫清源小心翼翼看着她,问道:“味道如何?”
沈兆风点点头:“不错得很。先前倒不知你有这等手艺。”
莫清源兴奋道:“那我以后天天做给师父吃!”
沈兆风还没开口,门外侍子便矮声道:“禀少主,六颐宗少宗主刚送了信来。”
沈兆风倒是不怕他们看见——反正看也看不懂。
于是将信抖开,里头写道:
“沈兆风:
又想起一件事。
You爸爸好像死得也挺早。
但我忘了是怎么死的了。
隐约记得是仇杀?
忘了。
总之你自己小心点,估计你们正虚宗惹的人不少。
别怪我记性差,谁会记得炮灰路人甲这么多细节。
(希望人别死在六颐宗门口)”
沈兆风叹口气,将信扔进香炉里。
莫清源看着炉子里逐渐焦黑的信纸,突然想到筑基场里弟子嚼舌根时说的话。
他们说,少主对六颐宗少宗主痴心一片,在正虚殿闹了一场,竟要退了与辜师叔从小定下的婚事。
莫清源抿了抿唇,默然垂手立着,眼睛看向正大快朵颐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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