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抉择

小说:伏黛.花事 作者:花香满衣
    这是少年有生以来最温柔的一个吻,温柔的完全不像他,也是第一次纯净的不带一丝欲‖望和杂念——

    他wen着她唇,舐着女孩梦中流‖出的泪,苦涩的没有任何甜‖蜜。

    他的手指仿佛沾满了温情,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的眼角,她濡‖湿‖了的鬓发……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觉得心口那个位置仿佛更空了,凌厉的冷风呼啸着穿过,丝丝缕缕疼得他几乎承受不住。

    “痛苦”是他很早就已丧失的一种感知力,早在孤儿院时,这种被他视为无用的情感,已经异变成了对强大的疯狂渴望,他是天生孤傲的独狼,只信奉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痛苦”不过是失败者精神上的不平和自怜,除了印证无‖能和羸弱,毫无用处。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他还曾有过一次体会,也是在得知自己不堪身世后——那种裹携着耻辱的啮食,而杀‖戮已经荡涤了一切。

    那么这个姑娘呢?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wen着她的掌心。酒意让女孩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粉红,她最近的消瘦和憔悴他其实全看在了眼里。少年深黑的眼瞳仔细的流连在女孩的睡颜上,额上那绺典雅的卷发已经垂了下来,阴影掩上了眸中的苦痛——

    如果能预知到今日的“堕‖落”,他或许在初识的那一刻就杀了她,或许……只是或许,而这个或许,他的大脑也已经很久不再去触‖碰——

    他又慢慢地俯下‖身,再次wen上她的唇,轻轻的,那是眷恋,是他初萌的、在荒芜的心原上破土而出的最青稚的情感。他给了她,他留给了她,他再次一无所有……

    淡淡的灯光镀上了他清冷的黑袍,少年终于站起了身,一身的煞气瞬时替代了满身的缱绻,前一刻仿佛只是魔法创造出的幻象,而现在才是他的本真——果决冷酷,狠厉无情!

    他利落地掏出魔杖,向窗口走去,没有回头——

    他才要挥开窗户,书桌上一个醒目的礼盒让他的目光停驻了一下,他扫了一眼被自己施了昏睡咒的鹦鹉,蹙着眉还是拿起了那个巴掌大的盒子。

    银白的缎面,点缀着……竹叶的花纹?他从东方植物图鉴里见过,英国并没有这种植物。墨绿的缎带放在一边,并没有系上。

    里德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打开——

    一个香囊——不,和给她表兄做的不太一样,很漂亮的菱形,他用手捏了一下,里面没有填充东西。

    他拧着眉细细地打量,黑色丝缎质地,漆黑、墨绿的主色丝线细密紧致的绣的像是一个兽头……嗯?是蛇头——整个丝囊就是一个蛇头的形状,两侧绣着暗红的蛇眼,丝囊正中,也就是蛇头前额的位置像是一个艺术化了的并不凌厉的骷髅纹,用银线密绣,自然过渡到墨绿的额纹中,古朴大气。

    几乎满绣的手法让整个丝囊挺括立体,花纹带着东方的神秘古雅,蛇头神骏的摄人心魄。低调的色泽却是真正的优雅奢丽,暗光流彩,简直精美到了极致。下面垂着一条墨色的流苏,一颗白玉珠点缀出清透秀雅的温润光芒。

    他平复了一下骤然加速的心跳,信手翻到背面,蛇头下颌处也绣着银色的古朴纹理——更像是一个文字……

    “汤”?

    他认得——他哄诱那个女孩给他写过,聪慧体贴的姑娘曾跟他解释过他这个称谓——

    “我知你不喜欢你的名字,你是个不喜俗的,倒是阿汤这两个字——全英吉利不会有第二个……”

    “‘阿’么……我们那边的称呼习惯罢了……呸!谁告诉是亲‖昵的意思……莫听宝玉浑说!阿猫阿狗也是这么叫……呀,是了、是了!亲‖昵——亲‖昵,要死!……你快走开,离我远一些……”

    少年猛然闭上了眼睛,心口像钝刀割了一下,他倏然收紧了掌心。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可是伤了心的姑娘最终选择了放弃。

    放弃……

    是啊,天下的事物,必然有所取舍,优秀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找到了密室的入口,从十一岁踏入霍格沃茨,他已经开始寻找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里德尔缓缓的睁开了眸子,眼底已经平静的不再带有一丝波纹。他用魔杖点向那个荷包,打出一道复制咒——

    他平静的把复制品放回盒子,拿着丝囊的手,却突然猛的攥紧——

    紧接着,少年果断地挥开了窗户,不带一丝犹豫的纵身跃出——

    ※

    “别走,等等我。”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她,“晚上跟我到球场,我教你骑飞天扫帚……”葛瑞丝的嘴撅的老高,“去校医院和运‖动,你必须选一样。”

    黛玉也嘟了一下小‖嘴,“我已说过,我没生病。”

    “但是看起来不健康。”葛瑞丝嫌弃的挑了一下眉,“或许不应该选择骑扫帚,一阵风过来——能给你吹到禁林的另一边……嘿!利比卡——”

    红头发的特里劳妮小‖姐正神叨叨掰着一个女生的掌心看,见是她们,她下意识的在长凳上挪了挪。周围的女生们也不自主的让开了一些。

    见黛玉还往前走,葛瑞丝忙伸手拉住,让她陪自己坐在了格兰芬多餐桌旁边,“你在看手相?利比卡——你还会这个?”她兴‖奋地伸过头去也盯着那个女生的掌心。

    “哦,亲爱的,你的寿命还不错。”特里劳妮松开了那个女生,她拿起南瓜汁喝了一口,推开眼前葛瑞丝毛‖茸‖茸的小脑袋,“别再拿我来开心……哼,我可不想再听你提东方茶……”特里劳妮不满的嘟囔。

    “怎么回事?”黛玉轻柔的出声,既然有“东方”这个词,肯定和自己又脱不了关系。

    葛瑞丝笑的哧哧的,“前几天利比卡向我们演示茶叶占卜,用喝完后的茶叶渣……你能想象么?黛西。”葛瑞丝比划着,看着特里劳妮涨红的脸,她笑的撞到了桌角。

    “你可是用了我给你的茶?”冰雪聪明的女孩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华夏的茶叶和冲泡技法,要么一点茶渣没有,要么就剩下半盖碗的茶叶,根本不适用于占卜。

    “这应该是魔法里最不严谨的一个分支。”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诺比·里奇放下他的破书包,正往餐盘里舀炖菜。“嘿,葛瑞丝……嘿,林……”他向黛玉打完招呼,马上回避开了目光,苍白的脸上有些发红。

    “闭嘴!诺比!”特里劳妮愤怒地挥了一下拳,满手的饰品差点闪瞎葛瑞丝的眼,“走着瞧,霍格沃茨早晚会开占卜课的——不会超过四十年。”

    “我们有占卜课,算数占卜……”诺比·里奇匆忙地咽下嘴里的牛肉,好像差点噎到。

    “我说的是我这种——我这种——”特里劳妮呼呼的喘着粗气,她翻着大的离谱的眼睛,见黛玉正用帕子擦着手,她不顾礼仪的一把抓‖住了黛玉的手腕,仿佛这个贵族小‖姐是印证特里劳妮家学高贵性的唯一机会,“林,我给你看看手相。”

    黛玉吓了一跳,说实话,这种粗鲁的举动让她有些生气。姑娘的罥烟眉微微的蹙了一下,最终还是笑了笑,伸开掌心,由着她端详。

    梅林!好软的手,白‖嫩细腻的让她都不敢使劲——特里劳妮惊讶的盯着发呆,等黛玉有些不耐烦的动了一下,占卜小‖姐才回转过神。

    “嘶……”特里劳妮吸了口气,“生命线太短了……林。”

    “什么?”葛瑞丝又把脑袋伸了过来,她皱着眉研究着黛玉的手心,“哪条是生命线?”

    “这里——”特里劳妮一副担忧的表情,她又吸了一口气,“西比尔那个小混‖蛋说我活不过十六岁……我觉得,这条生命线才是……”

    “简直就是胡扯!闭上你的嘴,愚蠢的红发佬。”一个严厉又厌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把专注的几个女生吓了一跳。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正带着两个大块头从格兰芬多餐桌边经过,在这个餐桌看到黛玉已经让他皱起眉头,而那个红发女生的话更是气得他不轻。

    “林,不要坐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他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诺比·里奇,丝滑的嗓音全是傲慢,“这些低贱的红发佬应该生龙痘疮,这样就可以滚出学校了。”

    那些红发的学生满脸涨起愤怒。诺比·里奇的下巴绷的紧紧的,却又很快的垂下眼皮沉默地吃自己的午餐。

    “你才会得那玩意——马尔福!”特里劳妮蓝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激动的表情仿佛在下着诅咒。

    “一种可怕的传染病……严重的话会死人。”葛瑞丝小声的向黛玉解释,她赞许的看着特里劳妮,然后鄙夷的瞟了一眼里奇——可真令人失望。

    “林,我们离开这。”马尔福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格兰芬多,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折辱。

    黛玉也没有理会纯血少爷,她只看向葛瑞丝,声线轻软,“红色的头发又怎么了?”

    “低贱!劣等!智力低下——”马尔福皱着眉,显然贵族小‖姐的不予理睬让他有些尴尬。

    葛瑞丝翻了一个白眼,“黑色——”葛瑞丝指了指黛玉的发‖丝,“在欧洲处于最优等的地位,代‖表最高贵的血统……黛西,像你这种纯黑的发色在欧洲非常少,当然,你不是欧洲人……我这样的——”葛瑞丝拿起自己的一绺金发,“比你们黑发的差那么一点点,也代‖表着优秀……”

    “高贵——这个词更贴切,艾博。”马尔福傲慢的抬起尖尖的下巴,银眼睛里带着不满。

    “罢了——”黛玉摆了一下手,止住了这个话题,倒不是她有什么麻瓜世界超前的平等意识,而是她对欧洲的发色歧‖视链真的没什么兴趣。

    “我们回自己的餐桌吧。”黛玉站起身来,情绪不是很好,生命线的占卜她并没当回事,而是这边混合着体‖味的空气确实有些不清新,娇‖小‖姐有些撑不住了。

    马尔福刚松一口气,正想邀请她去自己的餐桌,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林,艾博,你们怎么坐在这?”

    金发少爷不用回头都听出了是谁,他愤怒地咬了咬牙——罗尔这头该死的瘟猪!

    ※

    晚饭后,黛玉还是拒绝了和葛瑞丝去球场,她的体质实在不适合在寒冷的暮色里待得太久,而这个周末她估计不会再这么幸‖运。

    葛瑞丝又被洛夫古德抓‖走了。黛玉打算先去借几本书回来再做作业。现在的图书馆基本上已经是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的第二公共休息室,而某个位置又有自己最深刻的记忆,她不敢也不愿再去碰‖触。

    她是个至情又认真的人,她在乎的是一颗心,在乎的是一个“真”字,如果是假意,宁可一切皆“无”。

    他的心是“真”的么?他有心吗?

    这么久的猜忌、试探和纠葛,他那些虚伪的假面已经迷惑不了她的眼,她知道他是个感情匮乏的人,正因为知道了,才有很多不再计较。

    她认真,她知道他也开始认真,如果他不再认真了,她大不了决绝而去。

    姑娘抿紧了唇,鼻子又开始发酸,她用手帕沾了下眼角,拐过了一条走廊,眼前是一条去图书馆的近路,可曾经不愉快的经历,让她对密道已经本能的产生抵触。

    她正打算继续上楼,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林——林小‖姐、稍等一下。”是个男生。

    黛玉疑惑的回过身,一个高大的男孩已经追到了眼前。斯莱特林的院服,那张脸她还熟悉,里德尔曾经用这张脸带她去了霍格莫德。

    “可有事?”看到了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女孩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埃弗里看着东方姑娘停下来,明明那么娇柔纤弱,连说话都是软糯柔‖嫩,可偏偏带着不可攀的清冷劲儿,本来他已经面红耳赤,现在心里更是泛起一阵怪异的痉‖挛。

    他张了张嘴,紧张的说不出一个字,他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马上垂下了目光,一双颤‖抖的手直愣愣的伸了出去。

    黛玉看着眼前的大盒子,眉头终于皱起来了,她有礼又淡然地拒绝,“你可知……”

    “不是……”男孩手忙脚乱地吐出一个单词,他见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困惑起来,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寻找自己的正常状态,“不是、不是我的,是Vold……里、里德尔……”

    “他的?”黛玉心里砰的一跳,唇角已经泛上冷冷的笑意。

    埃弗里无措地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盒子又往前伸了一下,示意眼前的姑娘赶快拿走。

    “即是他的——”东方姑娘脸上的笑意更冷了,“他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埃弗里眨巴了两下眼,他哪里知道?头儿让他做什么他只需要去做,哪个胆子准许他多嘴去问?!

    “在我这的规矩,东西还没有代送的。”姑娘凉凉的语气,高傲的像天上的云。

    真是贵族的小‖姐!天生尊贵才能养出来这种气度,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高大的男孩气势不自觉的矮了半截。埃弗里见东方姑娘转身要走,他急得额头冒出了汗,忙抢前了一步,着急的语无伦次,“可……可他是里德尔——”

    他见女孩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那娇甜的声音更冷了,“我管他是谁——”

    埃弗里看着东方姑娘远去的背影,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了两个大。

    ※

    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黛玉又猜了一宿,礼物断然是不可能的,这种方式从不是里德尔的风格。

    第二天起来感觉昏昏沉沉,她看着菱花镜里消瘦的容颜,居然有些怀念前两天的那次宿醉,最起码能让她快速的进入睡梦。

    才下楼到了公共休息室,已经有两个五年级的女生捧着书等她,黛玉的魔药学在拉文克劳早成了封神般的存在,再加上待人真诚又有耐心,很多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开始喜欢向她请教。

    黛玉言简意赅的给两位学姐指出了关键的配比比例。艾琳·普林斯正好从楼梯上下来,她有些失落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恰巧抬头,冲着她笑了一下,“学姐今天可有时间?”

    仿佛被人窥透了什么不堪的想法一样,普林斯忙拘谨的点了一下头。

    “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那些书可真是好。”黛玉把手里的书包放在了沙发上,“图书馆里的书我比不得学姐熟悉,还请你帮忙列个书单,有什么不知的,也好向学姐请教。”

    那两位女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们俩,普林斯可是出了名的孤僻闷葫芦,而东方小‖姐的话,让长脸姑娘蜡黄的脸蛋上浮上了拘谨的喜悦。

    葛瑞丝揉‖着脑门也从楼上下来了,昨晚训练时被游走球砸中,额角现在已经肿的老高。黛玉强‖迫她去找霍克夫人,等从校医院出来,走廊上基本上都是吃完了早餐的学生。

    “你的书包呢?”等葛瑞丝觉查出来,黛玉才发现忘在了公共休息室,她让葛瑞丝先去了礼堂。等她上了一层楼,却看到里德尔和几个男生正走过来。

    天气有些阴冷,走廊里的火把还没有熄灭,他们从浓重的阴影里走出,给人一种强大的危险意味。

    黛玉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心里百味杂陈,她正思量怎么面对,忽然觉得肩膀被轻轻的一拍,她的书包突然出现在面前。还没等她回头,罗尔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我猜测你会回去找。”拉文克劳级长温和的说,而姑娘感激的报以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完全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那种喜悦,惊讶里透着欢喜,纯真中带着一点娇憨,灿烂明媚的像初春艳阳下乍放的花朵,罗尔的蓝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

    但是,一道冷森森的寒意突然打断了他的失神,罗尔下意识的看过去,几个斯莱特林的男生正擦肩走过。

    是里德尔——

    那双黑眼睛只是向这边轻轻地一瞥,平静又随意,却又像氤氲着骇人的冷潮,仿佛有一道红光稍纵即逝。罗尔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

    ※

    笑得可真——开心!女人果真是善变的动物……对谁都可以这么笑?!

    她以前对别的男生这样笑过么?贾?马尔福?为什么看着还这么扎眼……

    是啊,东西碰都没碰就拒绝了,还……“管他是谁”!

    他丢弃一个女人从来就像丢掉一块破布,也只有她是个例外,谁想,原来最后像破布的居然是他。

    可真是该死的——棒极了!

    “汤姆。”

    有人叫他,里德尔瞬间收回思绪,对上了讲台上那双温和的蓝眼睛。

    “你提出的疑问,我已经解答了,还有其他问题吗?”邓布利多看向到目前为止——自己教育生涯里最优秀的学生。在课上注意力分散,这个天才少年还是第一次,而那双黑眼睛里突然散发出的冰冷光芒,让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戒备。

    “如果没有了,我想我们可以继续下一个练习——鼻子变形……”邓布利多点了点自己弯弯的长鼻子,笑眯眯的说。

    “抱歉,教授。您的问答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男孩的语气优雅谦逊,却又带着一种微妙的傲慢。

    而这种傲慢,让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开始对权威产生质疑。但即便是这样,里德尔在其教师身上都不曾显露。他仿佛并不愿意在邓布利多面前完全的伪装,这是他们第一次交锋——在孤儿院那个房间里奠定下的基础。

    他怎么能忘记十一岁时的第一次见面,这个看似温和的成年人居高临下的给予自己羞辱和恐‖吓。那个焚烧的衣柜,是他全部的家当,或者说,是当年幼小的他唯一拥有的东西。而这个成年人粗‖暴地动用魔法暴‖力,让他口里大肆宣扬的“爱”显得可笑又虚伪,反倒佐证了“强大”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知道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目光这么多年来一直审视着他,从来没有过信任,也没有过认可。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和蔼可亲,几乎对每个孩子都带着爱意,却唯独除了他。

    这个红褐色头发的教授一直就是个偏心的人——

    既然早已认定了他从小就是一个坏胚子,那么伪装的过于完美反倒是种纰漏。

    “发散思维是个好习惯,但游离出问题本身并不值得鼓励,我不希望是后者,汤姆。”邓布利多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不,教授……”里德尔轻‖松的笑了一下,“就您刚才所论证的,高级变形术的难度和它极大的危险性比起来反而不再重要,它将一种生物变成另一种生物,甚至运用于人类——变出另一张面孔……”里德尔刻意的停顿了一下,这让他将所有的关注都吸引了过来,甚至隐含‖着一种挑衅,一种向权威的挑衅,“据我所知,在海峡的另一侧,那个叫格林德沃……哦,人们称之为大魔王的男人就是一位变形术高手……我在想,他在您的面前,胜算能有多大……”他的唇角轻轻的弯起一个弧度,“或者说,您会和他决斗么?有太多的人都希望您站出来,毕竟,人们说,您是唯一能跟他抗衡……呵,击败他的巫师。”

    随着格林德沃的名字被提及,讲台下爆发出了一片低呼,当里德尔的话音一落,教室里已经是一片繁杂的讨论声。

    邓布利多看着黑发男孩,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已经淡去了孩童时的隐忍和蛰伏,但是他的面部表情又是那么的好学和诚恳。

    “我想,这就是我所说的游离出问题的本身,汤姆。”邓布利多语气和蔼,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而那个男孩已经没有了将他当做疯人院医生时的戒备和愤怒。少年的目光平静而松‖弛,“是的,政‖治在霍格沃茨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话题,尤其是在您这里。”

    里德尔本来就没奢望获取答‖案,他知道最近的局势已经让这位教授烦闷,舆‖论越来越多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要求他出山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他不介意再给他添点堵,他给予自己的愤怒已经压抑了这么多年。他就是喜欢这种报复的感觉,就像一个长大的幼童终于可以对权威的父亲师长逐渐亮出反弑的钩爪。

    “请原谅我在课堂上提出决斗这个话题,教授,但力量和魔法永远是令人着迷的东西……”男孩看着那双蓝眼睛里的温和正转变为严肃,他谦逊笑了一下,适时的张嘴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我想,在您给我送通知书的那一天,您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没有人不被它吸引,也没有人最终不选择它——”

    ——————

    有关老邓烧小汤的衣柜,大家自己代入一下,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对小汤来说,还是唯一的财产)被班主任点了火,是什么感受。屈辱感是大于心碎感的,愤怒感是大于恐惧的。何况对于天生的小坏胚汤姆·里德尔,绝大部分的情绪是愤怒和屈辱。

    说他那个时候怕老邓,真的很扯,老邓根本压不住他,小家伙只是在绝对力量面前选择了妥协。甚至在老邓离开时,小汤姆都想给老邓一个下马威,这孩子!啧啧……

    大家再代入一下,这种被毁掉心爱物品的创伤,也许会淡化,是不是却一直摆脱不掉?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一想起来,心就抽一下,然后恨的咬牙切齿?

    是的,作者的学‖生时代,被老师撕过心爱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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