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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素又跑去了牙行, 他本职工作毕竟是捕快,给商人们牵线这样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员。
接着是县城的几家客栈与酒楼,想让他们入伙。无奈这年头有眼光或者说有冲进的店家还是不多,竟然有人误会季寒素是去收保护费的, 还把周家推了出来, 直接让季寒素滚蛋。其余也有觉得季寒素这安排多余的,县城和卧牛寨的距离又不算长, 何必在这么短的地方开两处买卖呢
季寒素也不恼, 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也随他。
都折腾完, 他还有时间回家跟小猪蹄过一晚上。
两人还是躺在床上纯聊天, 竺昭昭听了季寒素那个好运气的感慨后, 思索片刻后,道“大概不是你运气好,是这地方运气好, 你只是个顺势而为之人。”
“嗯这怎么说”季寒素支着头,侧过来问。
“虽然原剧情里有方卓远拿出各式商品的原因,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必然也有可取之处。这地方本来就会被发展成一处商业鼎盛之城, 这就是这一地的气运, 你挖掉了那颗毒瘤,让这里的血脉顺畅,气运的影响就凸显出来了。”
“哎”季寒素想了想, 一点头,“你这么一说, 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反过来看, 这世界的方卓远, 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损伤气运吧怎么日子越过越糟糕”
“方卓远连玻璃和水泥都不会, 做小吃起家,后来晒盐,再后来搞走镖。这种没什么危险、灾劫,也没有技术革新的纯生活流世界,主角的气运等级本来就低。方卓远是主角,却算不上本世界的天之骄子。这个世界,是配角但有帝王命格的七王爷气运都要比他旺。比之前几个世界的主角,更差得远了。现在这个日子,完全就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过下来的。”
这意思是方卓远为人处世有问题,也是没错。
季寒素点点头“不聊别人,小猪蹄,要跟我一块出去工作吗”
“不去”
“这么干脆”
“我在家里挺好的,每天锻炼,吃吃喝喝,看看书,多舒服。”
“嘤”季寒素的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我也想”
“等你闲下来再说吧。”
“唉好吧,等冬天就好了”
商队又热闹了一阵,等天气再冷一点商队就断了,都在家里过年了,再来就得等明年春天了。季寒素也没闲下来,他又弄了一批捕头,一直操练他们到快春节,集体放假了,这才没事了。
春节期间,季寒素也总算是见到了胡县丞家里的人是胡县丞家里的人,不是他本人。这个胡县丞,可真是架子比县令都大。
这位胡家人就带了一提点心,话里话外都是今年“辛苦”季寒素了,明年城外的卧牛寨就不“劳烦”他了。
“不辛苦,我赚的挺多,兄弟们也挺高兴的。”
“季捕头,胡大人知道你也是年少有为了,只是就娶了个哥儿胡大人有一位侄女”
季寒素噌的站了起来“慢走不送”
“季捕头,你、你也太过无礼了”
季寒素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掐小鸡一样,把他掐到门口,扔了出去。
大门一关,季寒素一转身就看见了竺昭昭“张嘴。”
“啊好苦”
“火气太大,降降火。”竺昭昭塞他嘴里的是一叶苦丁茶,看季寒素苦得脸都皱了,他又不忍心了,“还不吐出来”
“不吐,你喂给我的。”季寒素硬挺着把苦丁茶嚼下去咽了。
“笨蛋”
两人回了屋,竺昭昭沏了蜂蜜水给他漱口“你要解决胡家”
“不需要,晾着就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季寒素极其笃定的摇头,“胡家既贪心又怯懦,这管事的来,大抵也是为了试探,如今吃瘪,该是又缩回去了。”
胡家就是将方卓远的方子尽数买去的大户,偏他们还得了好名声,只能说逼迫方卓远的周家也太傻了。
可胡家买了那么多方子,拿出来的却只有胡家酒楼里的三两道菜肴,其余的都不见踪影。
同经历过古人的世界,季寒素和竺昭昭都很明白胡家的心思。
他们本身就是个小家族,既想出头,却又明白自己的斤两。便如对于方卓远的方子,周家想着强抢,他们摆出好人的嘴脸暗夺一般。他们若是拿出的好东西太多,也是一般的下场。
只几个菜方子,哪个地方没有个招牌菜呢能在本地多赚点钱,也不至于遭人觊觎。剩下的东西,一点一点朝外拿,就足够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胡家这种做法,往好处说,是稳,是求长远。往坏了说,就是毫无进取心,怯懦。
对于这种在一个小地盘上几代人作威作福的家族,季寒素和竺昭昭是不会把他们朝好处想的。
而且,季寒素任捕头都多少天了之前还狠狠下了一把周家的面子。胡家与周家世代矛盾,季寒素算是间接帮了胡家,于情于理都该早就与季寒素接触。结果却是到年关下了,才派了个四六不懂的仆人过来说一通大话,就算是试探,也太傻了。
竺昭昭略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翻过年来,最先来拜访季寒素的,却是方家村的族长,他是来接方九婆回去的。
“不去我家的哥儿与儿婿都在这,我何必要一个人住到村里去”
“九婆婆,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呢村子里那么多人,可不都是您的后辈”族长可不敢对方九婆来硬的。
“族长,我也知道你为的是什么来的。你且放心,户籍我是不会改地方的。”方九婆喝了一口茶,稳稳的道。
方家村出了方九婆这个节妇是能减税的,可方九婆要是走了,那牌坊要挪走,方家村减税的实惠自然也没有了。每年的年节朝廷给方九婆送礼,路上也会给村民一点实惠。
“九婆婆”
“落叶归根,我死了总得埋进祖坟里,族长你就放心吧。”
总算这句话是让族长的担忧落在了肚子里,还算安心的走了。
接下来两年,季寒素也是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真有卧牛寨的余孽来找季寒素报仇的,当年他放走的那些哥儿与妇人就有知道真相的,跑会卧牛寨藏在外头的庄子上告状,结果让季寒素给一网打尽了。
还有听说劈山县繁华,集结了一帮人意图跑来劫掠的盗匪。自然是都让季寒素割了脑袋,挂在通往卧牛寨的路上风干。
最让季寒素的印象深刻的,是一对采生折割的夫妻,即古代拐了孩子弄残让孩子卖艺或乞讨。
这两人的手段极其残忍,把几岁的孩子手脚切断装进木偶里,演“活木偶戏”。村人愚昧,还真以为就是他们的木偶以假乱真。这些活木偶的孩子也都被他们“讠周教”得失了人的本性,只会跟着指示唱歌念词。
孙县令都吓得害了病,杀了歹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孩子。季寒素一个孩子喂了一碗下了药的糖水,在睡梦里送他们去了。这些孩子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彻底废了,这个时代官府没有财力也没有精力安置他们。一时可怜让他们活下来,那等待他们的未来只会更痛苦,不如早死早投胎。
劈山县发展得越发的好了,卧牛寨那边,成为了一个大市场,许多南来北往的商人去到那就不走了,直接在大集上找合心意的买家或卖家做生意。
周家与胡家都对这个大集有些眼馋,几次伸手甚至还合作过,也全让季寒素把爪子给剁了,毕竟这两家一家傻一家怂,联起手来也是一加一小于一。
商人多了,税多了,市面上繁荣了,民众的生活就好了。上千年形成的观念,当民众生活好了,第一个要干的就是让孩子读书。虽然只有短短两年,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但几户秀才都接连开起了蒙学。
两年过去,孙县令调任了,去南方的一处上县。这两年,孙县令一直站在季寒素一边,帮他把周家和胡家压下去。现在县城里可以说是分南北而治,南边一直到卧牛寨都是季寒素带着他的捕快管,北边则是周家与胡家的势力。
“寒素可要跟我一起离开”
“母亲年岁大了,受不得颠簸。”
“百善孝为先啊,父母在不远游应该的。”孙县令有点遗憾,虽然失去季寒素虽然有点遗憾,但下一任地方他当十五年咸鱼,也足够的告老了,本来他也没有太远大的志向,所以倒也没有太遗憾。
孙县令走了,来接任的是一位年轻的刘县令,这位县令来的时候还搞了个微服,恰好撞上周家的捕快吃东西不给钱,又当街调戏民女,还听见了百姓们的闲聊,听他们说的什么“半城富贵,半城衰”,刚上任就撸下去了一串捕快。
最初他也不太喜欢季寒素,觉得季寒素太阴险。
但在季寒素眼里,他就是个小孩儿呀。
“对呀,你想得到人家的心还不简单”竺昭昭挑眉,刘县令这才上任几个月,看着季寒素就从戒备变成亲近了。刚才他还“埋怨”季寒素,让他做事别那么老实,让人欺负,语气是十分的亲昵了。
“不得他的心,我怎么跟你过日子”季寒素一搂竺昭昭的腰,“今晚上吃糖醋排骨”
两年,小猪蹄就像是终于看见了阳光的小树苗,疯狂生长,长得挺拔矫健,神采飞扬。不过他脸上原来没雀斑的,最近两年又生出来了。
“吃羊肉饺子,那么多羊肉,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不过,你弄羊肉就算了,还弄那么多羊肠子干什么”
“做套套啊”季寒素悄悄朝他耳朵吹了口气,“不过目前还在试验中,成功几率不大。”
竺昭昭脸上一红“你不想有孩子”
“我食言了,古代让你生孩子,就算你是系统能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危险。”说到这季寒素脸色一沉,毕竟有前车之鉴,一场瘟疫就害了小猪蹄的性命,生孩子其实比瘟疫更可怕,“况且,这段时间我查了查,哥儿难产率比女子高得多,太危险了。你想要”
这世界哥儿不只是难产率高,也比女子难怀孕,县城里婚后两年女子一般就有第一胎了,哥儿三到四年有一胎是正常。年纪大的女子,不算死亡的,方家村里都生育四到五次,多的有六次甚至八次的。哥儿也就生两到三次,最多不超过四次。哥儿唯一好的,也就是身体比女子强健了。所以越穷的人家越偏向于娶哥儿,可以给家里多个劳力。
“没有。”竺昭昭摇摇头,“虽然是好奇过,我和你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但其实我也怕疼以后收养吧。我在家里留得乏了,这次就跟你一块走。”
“好”季寒素兴奋了,这两年他提了好几次,小猪蹄总算愿意从窝里出来了。
竺昭昭也穿上了捕快的衣衫,与季寒素同进同出。最初还有人对他有一二微词,几个月过后,在能力上竺昭昭就让他们闭了嘴,那些人也只能在背后议论他的性别。
这一日两人回家,方九婆突然把竺昭昭叫去了。过了片刻,竺昭昭回来“娘刚捡到了贺从高。”
“那个贺从高主角c”
“对,还大着肚子,五六个月了。”
季寒素“方卓远出事了”
两人许久都没在意方家村的事情了,也就每年收赋税的时候去走一趟,和族长拱拱手。主角方卓远的事情,除了几个月前的议论,更是长久不去搭理了,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谁想到还能有交集。
“不是,他让方卓远休了。无家可归,前些日子给人打零工,但他有了,没人敢用他,只能沿街乞讨。”
季寒素“”
坏了主角姻缘的事情虽然挺多的,但头一次,季寒素觉得主角的一方可惜不是可惜姻缘散了,是可惜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主角了呢如今更可惜他遭罪。过去那些c,无论男女或攻受双方都有问题,但贺从高这个人,季寒素真不认为他有问题。但也可能,他不认为有问题,方卓远认为有问题吧
无论从原剧情,还是从季寒素与竺昭昭两人原主的记忆中,贺从高都是个品性极佳的人。
季寒素见了一次贺从高,把他都吓了一跳。“贺从高是男相的哥儿,容貌俊挺,身姿挺拔,宽肩乍背,蜂腰长腿。”这是原剧情里对他的形容词,可现在这个挺着五六个月身孕肚子的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且面容苍老憔悴,抬头纹都出来了,他脸上还有一道疤。
说实话,季寒素都有点佩服方九婆能把人认出来。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会认人的,但要是在街上看见这样的贺从高,也认不出他来。
“无需担心,在这养身体,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信得过你的人品,等生下孩子,你就在我家做点杂活。”
泪水立刻便流下来了,贺从高没想到,绝境下对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过去没多少交情的人“谢谢”
后来贺从高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从方九婆那知道了。方九婆却不是听贺从高说的,这人一如既往的沉默,老太太是气不过回了一趟方家村“走亲戚”,这才打听到了。
方卓远修掉贺从高的原因是“无所出”,可村人都说那是因为贺从高让他娘打得破了相,嫁进方家之后,还一年比一年老态。方卓远总跟人抱怨说“跟贺从高站一块,别人还以为他是我爹”“而且他越来越娘们唧唧的,看着恶心”。
季寒素和竺昭昭对视一眼,他们“了解”方卓远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们一点都不“理解”他,只觉得恶心。
方九婆是个不像村妇的老太太,平实说话可以用文雅来形容,但这次一边说着方卓远的时,一边破口大骂,还朝地上吐唾沫“那方家村就是个粪坑没几个好的也就你们俩与小狗子算是清白好人如今把人祸害成了这样”
方九婆从方家村的长舌妇那听到的,怕是只会更难听,也不怪老太太这么气愤。
“娘,别气了,以后咱们养着贺哥儿。”
“哎哟”方九婆年纪大了,发了这一通脾气,也是胸闷得很。被两个孩子顺了半天气,她才总算缓过劲来,“我不气我该高兴,你们三个孩子都从那腌臜地方出来了”
“对对对,您该高兴。”
方九婆勉强笑了笑“行了,别给我顺气了,我给小狗子炖点鸡汤去。可得给他补补,否则他这可怎么生啊。”
“娘,厨房的东西您尽管用,有缺的让冯妈去买。人参灵芝我们都不眨眼的。”季寒素赶紧搀上老太太。
方九婆这笑容就正常多了“哪里能要那许多不过人参是确实要的。”
贺从高便在他们家住下了,待能起身了,他就会帮着冯李氏母子打扫擦洗。方九婆知道干点事才能让他放心,也不劝阻,偶尔也会叫他到厨房帮着做饭。
这一日,他又早早起来,在灶间帮忙。
“小声一点,那两人去追捕个淫贼,昨日半夜才回来。真是造孽啊,是从临县过来的,听说已经祸害了十几个大姑娘小哥儿了。得亏给抓着了,否则哪家有女儿哥儿的能睡得着觉啊。”方九婆做了个拜佛的手势。
贺从高点头“辛苦两位老爷了。”
他以奴仆自居,来了就称呼两位为老爷,方九婆劝了几次也是不改,只能随他了。
方九婆与冯氏母子这早饭准备得丰盛,用新鲜河虾做了鲜虾的馄饨,放在一边,就等这两人醒来下锅。
“有动静了,从高你且去看看那两人醒了没”灶间挺大的,但四个人挤在里头也是不舒服的,尤其贺从高还挺着个肚子。
“哎。”贺从高扶着腰走了出去,到了后院,就见两人不只是醒了,还正在晨练对打。这两人打起来真是拳拳到肉,砰砰有声。但看那两人的表情,却都是笑得畅快的。
贺从高站在那,看得晃了神,很就之前,他刚嫁进方家的时候,方卓远也曾教过他拳脚,他们也曾两人对打,但是
“咚”的一声响,惊得贺从高一个哆嗦,他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道,“娘我这就”
然后就见季寒素弯腰捡地上被他们撞到的棍子,竺昭昭则无奈的看着他。
贺从高脸上一红“两、两位老爷,老太太让我看一下两位醒了没一会就能吃饭了。”
他不敢看两人,有些磕巴的说完,匆忙转身跑了。
也亏得这一个多月他被养得好了些,腿脚稳了,否则就要摔了。
这事让两人有些唏嘘,但他们俩也没多言,这是人家的事。因抓捕淫贼而放的两日假期结束后,又正常开工了,且这一开工就是大忙要开县试了。
这一日两人都要回不得家了,竺昭昭回去拿换洗的衣物,结果一衙门,方卓远就迎面跑了过来。
“是方哥儿吧我也是方家村的。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今日能与你碰上。”几年不见,相比起刚见贺从高时对方的衰老,方卓远却依旧有一张年轻的好面皮,笑起来十分的诚恳,让人心生信赖。
“何事”竺昭昭站住了,挑眉看他。
方卓远被看得一愣,虽然早知道方哥儿今时不同往日,但他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一头黄毛瘦弱憔悴的孩子,现在长成了一个如此挺拔的男人。他容貌确实不是太出彩,但他这捕快的衣衫,就是这年代的制服,他背脊挺得笔直,眸清神正的样子,可实在是
眼睛里光芒一闪,方卓远舔了舔嘴唇“其实就是想请方哥儿在卧牛寨,给我加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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