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没一会,苑嬷嬷道,“娘娘,丞相府的小姐来了。”
闻声,昭昭皱起眉头,皇后注意到,问她,“怎么?她欺负过你?”
昭昭摇头,说道,“只是与她不太合得来。”
其实不只是合不来,而是很合不来,如果说柳如意是那种没什么脑子的心机,那李湘兰的段位可就高多了。
昭昭没有娘亲,父亲也不常管后院事,有些阴招损话,以及那些坑人的招数,昭昭还是从李湘兰身上见识到的。
比如诬赖人,如何一天之内把一个人的名声搞臭,你只需要在众人说一句话,“哟,秦小姐,听说花了半月绣的荷包没有送出去?”
昭昭到底送没送不要紧,要紧地是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送了还没送出去,无形中就让她丢了脸,还坏了名声。
又比如何让自己楚楚可怜,让别人蛮横无理。
也只需要一句话,再略微演演戏,“秦小姐,你喜欢陈公子大家都知道,何必因为我和他恰巧穿了同色衣衫就欺负我呢。”
然而昭昭只是走路时无意撞到了她,但听翠儿讲,谁撞谁都不一定。
总而言之,昭昭在李湘兰那,见识颇丰。
皇后点头听到这话,表示理解,并且懂了。
世家小姐们都有自己的圈子,一个圈子不喜另一个圈子的事常有,一个美人不喜另一位美人的事也常发生,更何况是像她们这样美的毫无道理的,总是容易惹人生嫌。
皇后自我脑补完毕,说道,”无事,我看这贵女里,就你长得可人,臻儿眼光还是随我的,莫怕,等下我给你撑腰。”
昭昭再次疑惑,她怕什么???
昭昭随着皇后出了屋子,才知道原来外面才是见客厅。
皇后端坐其中,又变回了她以往记忆中的母仪天下的皇后,昭昭乖巧地跟在身边。
皇后整理好衣袍就看见小姑娘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有些乐,她招呼昭昭道,“你坐左上那位置。”
昭昭朝那一看,似乎是个好位置,她乖乖地移步过去坐下,“多谢皇后娘娘。”
“无事,等下随我的话讲。”
一旁的苑嬷嬷听到这句,心里开始捏汗。
“李小姐请。”宫女带着李湘兰进来。
看见熟悉的人,昭昭立起背,她要提醒自己,等下不能给皇后丢人。
“皇后娘娘千岁,臣女李湘兰特来请安。”李湘兰行礼道。
皇后道,“有心了,起来吧。”
李湘兰起身,抬头,然后转去看向左边,略微惊讶道,“呀,秦妹妹,又见着了,还是如此貌美如花。”
秦昭昭微微笑着,回道,“李姐姐谬赞了。”
李湘兰也笑着,姿态从容地坐下,颇有大家风范,秦昭昭见着,不自觉地抿起唇。
李湘兰比秦昭昭大半岁,刚及笄时,前来她家求娶的人排队排了四条街,但她一个都看不上。
后来才知道,她也喜欢陈子暮,如今她嫁给太子,估计正合她心意。
“皇后娘娘,不知您今日见客,臣女冒昧打扰了。”李湘兰向皇后请罪。
“无妨,也没见什么外客。”皇后问道。
李湘兰挑眉看向秦昭昭,有些讶异,但想起什么,接着道,“传闻太子殿下和秦妹妹结了亲事,母亲得知甚喜,她本想亲自来恭贺娘娘,但近日身体不适,所以命臣女代贺。”
说完命人送上一锦盒,李湘兰起身走过去打开锦盒道,“娘娘,这是母亲家乡特产的百年灵芝,特祝贺太子定婚之喜。”
皇后拿起茶杯,不急不慢地说道,“传闻?哪来的传闻?”
李湘兰顿时僵住,苑嬷嬷在旁捏了吧冷汗,心里想着,娘娘,还没开始呢,您悠着点。
皇后见没人接话,于是道,“不过你母亲也有心了,正巧……”皇后吩咐道,“阿嬷,把那盒千年人参送来。”
苑嬷嬷连忙应声,皇后继续道,“你送的灵芝我也吃不上,但听你母亲说生你时吃了不少苦,因此身体落了些病,正好你来了,我这有个千年的人参,你带去给你母亲补补。”
别人送的百年灵芝,你回一个千年人参。
这是要比财大气粗么?
昭昭在一旁瞧着,见皇后面无表情就送了出去,而李湘兰满脸笑意。
昭昭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往来。
“多谢娘娘体恤,母亲听到殿下的喜讯后,身子恢复快了不少,她还说过段时间要亲自来恭贺。”李湘兰笑着接过礼盒。
皇后接着道,“昭昭,你可知道,这人参和灵芝都是续命的宝贝,太医院还有好多,幸好咱用不上。”
昭昭努力笑着,回道,“娘娘说的是。”
正接过锦盒的李湘兰身子再次僵住,良久才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家母身体其实好多了。”
李湘兰回到座位,忽地假意关怀道,“倒是听闻妹妹从小身子骨弱,如今可还好?”
一旁的皇后插话道,“美人才弱骨,昭昭,这都是长得太美的缘故。”
昭昭,“……”
昭昭道,“娘娘说的是。”
李湘兰再次僵硬,她算看出来了,皇后与秦昭昭联通一气,今日是不会给她好话。
但李湘兰是个聪明的,她再怎么讨厌秦昭昭,也不会去找皇后的茬,后面简单交流几句,她便先行告退。
见人走了,皇后轻轻摇头道,“这么快就走了,真是有点儿无趣。”
昭昭不太理解,但苑嬷嬷理解。
这皇宫皇后独得盛宠,她完全没有尝过何叫宫斗,纯粹是闲的。
天色渐晚,昭昭才离开皇后寝宫,宫女们带着她走在宫路上,绕过一处水舍美景时,迎面走来一男子。
昭昭躲无所避,男子也貌似也没想过闪避,似乎见到后宫之人已经稀疏平常。
快要相遇时,昭昭微微俯身请礼,随行的宫女也跟着行礼,喊道,“大殿下。”
男子嘴角微翘,朝行礼的人群点点头,然后便朝另外一处宫殿走去。
男子看起来颇为友善温和,但昭昭看见了他眼中并未带着真正的笑,反而透着一股子冷意。
旁边的宫女蹲在昭昭耳边小声说道,“郡主,那是大皇子殿下。”
昭昭点点头,这位大皇子倒是与太子长得毫不相似,一个长得温润似水,眼里带着几分凉薄,一个横蛮无理,明明俏得浑似美人,但眸色深沉让人心颤。
见昭昭在听,小宫女多说了几句,“大皇子是个颇温和的人,对宫女太监都很友善。”
看着大皇子去的方向,昭昭好奇问道,“他去的是何地.”
“那是德静公主寝宫,大皇子常去看公主殿下的。”小宫女说道。
原来是个好哥哥,兴许那眼凉意是她看错了,昭昭点下头,跟着宫女往宫外走。
……
陆臻已经出发前往济北,济北路途不算多么远,但道路未通畅,一路下来,花了两周时间才到济北驿站。
济北其实是个地理位置颇佳的地方,环山绕水,但不知为何多年来交通发展一直未得到改善,朝廷多次拨款,但也只通了一条官道。
官道不发达,地方便难以发展起来,此次遇大旱,将许多短板都显露出来。
陆臻来之前调查过济北的情况,不止旱情,还有交通、民生生计,以及官员情况都一一了解。
奇怪的是,他自己安排的线人送的资料显示,济北交通虽不达,但百姓安居久矣习惯,自给自足颇多,官员也都勤勉,没出过什么贪官污吏。
但为何旱情一发,居然到了难民动乱的地步。
陆臻与卫安都是着闲服入的城,还未立刻通知城内官员,先在驿站落下脚,在城里观察了几日。
正如资料上所写,陆臻所看到的,街上来往人虽少,但经营正常,未见难民骚乱,城内似乎一切正常。
那为何传到京都的消息却说,大旱灾害,难民骚乱不安,恐有暴怒倾向?
“老板,听说济北有难民,这街上怎么没怎么瞧见?”卫安在客栈向老板打听。
老板一听问的人的口音便知是外乡人,他扒拉着算盘说道,“什么难民啊!都是些乱匪,全部在东南山头聚集着呢,咱这城里自然看不见。”
“乱匪?”卫安惊讶道。
老板见卫安打扮,干净清爽,于是放下了算盘说道,“您外乡来的吧,想到咱这做生意?咱这交通不通,什么物料都难运输,想要做买卖可难。”
“这年头哪都不好做,这不想着来这看看行情,不过,老板,您说的那乱匪是什么情况?”卫安问道。
闻言,老板也未生疑,直说道,“甭担心,这城里确实有难民,但都是些穷苦人家,做些小工也能生活,不过平时也不容易。而那些乱匪从前便是那些难民,也不是咱济北的,来的数量也不多,大约二三十个,一个个长得身强马壮的,就跑去东南山那边去了,平时只堵一些往来过路的富人,你要是想做个小买卖,上去招呼一声,他们也不为难你。”
“原来是这样,但怎么外面传的如此严重?”卫安问道。
老板斜视卫安一眼,左右瞧了瞧,凑近说,“还不是咱这交通不好,消息都闭塞,没人愿意来,要是不说严重点,上头还能不管我们死活啊!这也是我瞎听来的,你可别到外面说啊!”
卫安眼神沉下去,若有所思,交了房钱,朝老板致谢。
楼上二楼,陆臻站在窗户前看向底下街道,街道上没有京都热闹,往来商贩就那么几家,路上行人也少一大半,但整体正常安定。
卫安敲了两声门,推开房门进去,弯腰低头汇报道,“殿下,属下打听了几处,似乎是济北官员作假,向上假报消息,济北交通不通,难民都是边县乡镇的旱民,如今到了东南山脚做起了山匪,专抢富家财产。”
陆臻看着底下百姓,未移一步,淡声述道,“原先济北乃是大哥管辖,但前几年父皇移了他的职,济北又归到了原本管辖济北的安城太守手里,那个太守也是有个本事的,安城从鸟不拉屎之地一跃成了消暑圣地,前年还获了父皇赞誉,怎么这济北还是如此。”
“殿下,您意思是说那个陈太守有问题?”卫安道。
陆臻眼神下移,瞧见窗外有一母女正在买兔儿灯,过了会,他转过身,双手背于身后,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先下楼给我买两盏灯笼过来。”
话题猛一转,卫安愣住,“灯……笼?”
陆臻轻抬眼,目光直打向卫安,似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卫安醒过神,连忙道,“属下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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