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子矜不想承认,但某“灵参牌”香吻药效极强,效果立竿见影。
剧痛很快被压制,血脉中郁结的寒气消散一空,浑身上下再度变得轻盈,而与之同时,不再被痛楚分散精力的大脑得了喘息之机,开始下意识地……将精力集中在这个吻上。
克制有礼的浅吻,单纯的唇与唇的碰触,似有某个瞬间,沈霄短暂地想探出舌尖,微妙的湿润感在孟子衿唇上轻轻划过——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可被扫到的地方依旧泛起滚烫的温度,唇上密布的神经末梢又那么敏感,孟子矜双眸紧阖,神识愈发清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直入耳膜,似柔软的风贴着肌肤扫过,燎得人浑身发烫。
他的耳尖下意识颤了颤,如遇火烧。
“砰砰!”
敲门声猝然响起,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受惊似地猛然弹开。
明亮的眼眸对视片刻,孟子矜突然自软塌旁一窜而起,把沈霄朝屏风后扯,慌乱道:“快,快藏起来!”
沈霄:“???”
孟子矜身中寒毒,连唇都凉润似玉,触感极好。
沈霄吻他吻得几乎神魂出窍,正感到一股热气从胸口直窜而上,却冷不丁地被人打断。
他踉跄了几步,直到在屏风后老实蹲下,脑海中才后知后觉地涌出几个疑惑——
为什么要躲?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既不是金屋藏娇,又不是红杏出墙,我只是单纯地在给子衿治病喂药,怎么就搞出了被抓包在床的感觉?
沈霄越想越委屈。
而当推门声“吱呀”响起,来人青衣翩翩,嗓音温润地唤了声“孟师兄”——
某灵参打了个激灵,刹那间血压飙升。
“林师弟?”拉着门,孟子矜愣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师兄今日答应我,要在会后与我切磋一场,可还没忘吧?”
林溪亭对孟子衿行礼,面上浅笑盈盈:“走到小楼下时,我见天色已晚,本觉得不妥,正打算改日再来拜访,可突然听见师兄屋内有异响,所以还是上来看看。”
异响……
孟子矜马上想起了刚才的吻。
他面上倏地一红,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没事,师弟还是先回吧。”
林溪亭却反问道:“当真没事?我看师兄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废话,你留下才是真有事……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孟子矜试图关门,“师弟,我要就寝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聊——”
门缝中却探出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抵住门框。
林溪亭的嗓音微颤,下颚微扬,墨色瞳孔中流光晃动:“师兄何必这般着急,要把我赶出门去?”
他眼帘垂下,委屈道:“从入门到现在,我还从未与师兄私下共处过,现在机会刚好,师兄与我一起饮饮茶,聊聊天,不好么?”
好个屁。
孟子矜嘴唇紧抿,心想寒原上的事还没解开,我怎么敢喝你倒的茶?
聊天也是,聊到一半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什么的……太可怕了好吧?
就算沈霄在侧……
孟子矜的目光下意识飘了一下,落在屋子角落的屏风上。
却见屏风上薄纱凸起,被人从背后狠狠划出一行字:让他氵(划掉)走!
孟子矜:“……”
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被划掉的是个“滚”字。
……等等!
心念电转,孟子矜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有沈霄守护在侧,他也许可以趁机打探下林溪亭的虚实?
若冰原上的背后推手当真是这人,现下见孟子矜安然归来,定早已躁动不安,或许……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私下相处机会?
刚好,林溪亭摸索片刻,从袖中掏出一枚玉戒:“之前整理储物戒,我发现了一些去年采集的火灵茸花,想着师兄也许用的上,就捎来了。”
甭管什么颜色,孟子矜看见戒指,眼皮先下意识重重地抽了一下。
他牙一咬,心一横,拉开房门,对林溪亭勉强笑道:“谢谢……你说得对,咱们师兄弟是应该亲近亲近——请进。”
屏风后的沈霄:“……”
某灵参当场气歪了鼻子。
而这竟还不够。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霄眼睁睁看着林溪亭在孟子衿身侧坐下,占他的位置,饮他为孟子衿泡好的茶。傍晚的夕阳自窗缝中洒来,给“相谈甚欢”的两人镀上一层霞光,一眼望去郎才郎貌,甚是赏心悦目。
心头那点闷气蹭地膨胀,破裂,在胸口炸开一簇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化形以来,沈霄并未品尝过有情人相悦的滋味,倒是先把嫉妒的酸楚尝了个通透。
……而这酸楚,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默默站在一旁,痴痴地凝望某个方向。
目光中的某人惊才绝艳,白衣如雪,一剑挥出山峦倾颓,星芒流转,如银河之辉天上来——
琉璃色的漂亮瞳孔中,却从未映出过他的影子。
沈霄恍惚之时,案桌旁的林溪亭放下茶盏,自袖中取出一枚纸鹤,置于桌上,低声道:“师兄,你可见曾过这东西?”
纸鹤十分精巧,表面绘着玄妙的道纹,孟子衿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林溪亭,忙中分心飞快地瞄了一眼:“这是纸鹤传书?”
“师兄用过?”
“没用过,”孟子衿摇头,警惕道,“咱们宗的内门弟子人手一块传音符,用不着这个。纸鹤主要是外门弟子在用,价格低廉,学起来也简单——你问这做什么?”
“刚好捡到一枚,看着挺有趣。”林溪亭轻描淡写道,“内门之中,师兄知不知道有谁善用此物?”
内门?
孟子衿迟疑了。
这东西看上去还不错,但不过是修真界最基础的灵器,属于是张纸就能折,是个人就会用的类型。
内门弟子向来眼高于顶,又有传音符在手,哪会把粗浅的纸鹤传书放在眼里?
low到爆炸好吗?
他果断摇头。
可林溪亭神色甚是凝重,双眉微蹙,追问道:“师兄当真没见人用过?”
“我……”话刚出口,孟子衿突然回想起一个细节,“不对,我似乎在季师兄那里见过几个。”
“季忘归,季师兄?”林溪亭面色微僵。
“还有金曼生,”孟子衿补充道,“那小家伙抱了一大捧,想把传信改成快递来着……就是做大型的纸鹤,帮他从山下捎零嘴上来,他就不必费力地跑上跑下了。”
林溪亭缓缓点头,陷入沉思。
金曼生,之前在青鸾大会上嗑瓜子的小胖子,这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对方想得出神,孟子衿灵光一闪,突然道:“师弟,礼尚往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入门之后,可曾与人结仇?”
林溪亭愣了一下:“师兄何意?”
这么问太直接了……孟子衿心想我换个说法:“师弟,我是说……你入门之后,可曾受人欺负?”
话音落下,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师兄帮你撑腰。”
林溪亭搭在桌边的手颤了一下,倏地扣紧桌延。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年的瞳孔一点点亮起来,眼底水光流转,目光那么火热,有些深藏许久的东西,如今被一句话挑动,赤/裸裸地呼之欲出,几乎让孟子衿头皮发麻——
林溪亭轻声道:“我没受过多少委屈,也……极少与人结仇。”
他突然靠近,灵气不稳,呼啸的风于屋内盘旋:“我一直受人暗中照顾,滴水之恩,没齿难忘。”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嗓音低而微哑,染些莫名的情愫,一张秾丽的脸上显露出些许侵略性,目光深邃幽暗。
孟子衿心头倏地一慌。
怎么了,天黑了,狼要睁眼了?
这人到底是受人恩还是结人仇,说反话还是怎么着,语气这么古怪啊?
他咽了口口水,背在身后的指尖悄然捏起剑诀,低声警惕道:“那人是谁?”
林溪亭定定地望着他:“远在天……”
“砰!”
旁侧的屏风突然重重倒下,两人皆是一惊,林溪亭飞速抽剑,眸光瞬间锐利,寒光直指角落:“是谁?!”
细小的尘埃飘扬,霞光下闪闪发亮。
角落里却空无一人。
孟子衿眼角一抽,忙弹指将屏风扶起,打了个哈哈道:“没事没事,山中鸟兽多,不必管……”
他眼角余光一瞥,突然看到屏风一角微微凸起,恶狠狠地划出三个大字:“让他滚!!!”
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沈霄又在气什么?
孟子衿有些头疼。
而另一侧,林溪亭未能在屋内寻到异常,只得狐疑地回到桌边。
他惦记着之前的话头,忍不住道:“师兄,我说的那人是……”
却见孟子衿脚步一滞,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纸鹤,拖在掌心:“林师弟,这纸鹤是你掉的?”
与方才林溪亭取来,请孟子衿辨认的纸鹤不同,此刻他捡到的纸鹤更为精致,其上的灵纹更加流畅,暮色下泛着微弱的亮光,两翼染着浅淡的粉红,屏息凝神时,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显而易见,折出这张纸鹤的人修为不浅。
孟子衿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林溪亭脸色倏地一变,瞳孔下意识收缩,抬手飞快地从孟子衿掌心掠走纸鹤,仓促间,周身竟还流露出几分灵力波动。
孟子衿望着自己一瞬之间空荡荡的手心:“???”
这反应太过激烈,林溪亭很快也意识到了。
他勉强笑了一下,眸光却有些飘忽,避开孟子衿的目光道:“……师兄,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扰了。”
“……行。”孟子衿面色微妙,“好走。”
不送。
“等回到宗门,我再去师兄那里叨扰——师兄可是答应要与我切磋一场的,可别忘了!”
“……”
不是吧,还来?
木板门拉开又合上,青色衣摆消失在孟子衿的视野中,且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放下一直警惕的心绪,短暂地松了口气。
可孟子衿转身回头——
墙边角落里,斜阳将沈霄的影子拖得很长,几缕发丝从额前散下,发丝之中,露出一双澄亮通红的眸。
目光死死地,钉在孟子衿脸上。
显然快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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