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的牙磕在孟子衿肩窝上,牙尖刺入温凉的肌肤,却舍不得用力,又轻又狠地磨了几下。
舌尖难以避免地,在唇下一小片肌肤上扫过。
孟子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肩窝竟然这般敏感,只是被啃了一下,便几乎麻了半边身子,皮肤也娇气,完全没感觉到沈霄用力,那一小片肌肤却如晚霞扫过的云,迅速从深处透出一层浅淡的薄红。
就像是……被深吻吮吸出来的。
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冲上面颊,孟子衿背脊紧绷,只觉得咽喉里烫得惊人。
可沈霄的反应比他更激烈,小鹿般“蹭”一下跳下了床,耳根红得近乎滴血,面上还要强行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飘忽:“咬、咬完了,起起起来吧……”
孟子衿:“……别磕巴。”
沈霄:“我没磕巴。”
凶巴巴的。
可是完全没有说服力。
这么一比较,孟子衿心头那点微妙的小情愫倏地被冲淡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玩,笑道:“大清早起来不要跟人吵架。你看,吵输了不可怕,谁脸红谁尴尬。”
沈霄:“……”
说不清是心慌还是生气,总之灵参精心里又堵上了。
这一堵,就一直持续到他们登上灵舟,飞离灵犀山。
青鸾大会毕竟是各宗齐聚的场所,即便面上笑嘻嘻,私下里也免不了互相比对,更不会放过任何展示自家软实力的好机会。
因而此刻,青鸾大会结束后,各宗皆派出了宗内最豪华的灵舟,将灵犀峰之上的云层挤了个水泄不通。
灵舟样式繁多,或宏伟高耸,或金碧辉煌,有的甚至拿出稀有的夜火荧泉,将灵舟从里到外上了层蒙蒙泛光的“漆”,放眼望去如幕下星辰,那叫一个灿烂。
沈霄施了个缩小术。
小小的参蹲在孟子衿肩头,纤细的根须牢牢扒住他衣襟,暗中抱怨:“为什么不能让我用人形跟着你?我是哪里见不得人?”
——他还惦记着昨日孟子衿催他躲起来的事情。
“你可是我的杀手锏。”孟子衿登上灵舟,随口道,“你见谁把自己的秘密武器带在身边,招摇过市?”
“也没见谁把秘密武器顶在肩上啊。”沈霄低声道。
不过,灵参精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遂乖巧地蹲在孟子衿肩上,假装自己是个未开神智的家养灵物。
等弟子全部登舟,长老展开一张卷轴,将风系阵法印在舟身上。
登时狂风呼啸,风起云涌,如浪涛般卷起豪华的灵舟,载着它飞速朝远处驶去。
……
路上倒是无聊。
孟子衿本想带沈霄见识下灵舟——这修界最高级灵器之一、宗门门面的结构布置,却没想沈霄表示,这些他已经知道了。孟子衿指哪儿,他就能清楚地报出哪儿的名字,简直像曾千百遍踏上这艘灵舟似的。
可问他从哪儿得知这些,沈霄也只是摇头,说是登舟之后突然记起的,自己也不知缘由。
孟子衿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灵舟作为一件上等法器,当然不仅仅是交通工具那点用处——它于云端穿行之时,还能汲取高空中纯粹的灵气,充入船舱之中。
因此绝大多数弟子登上灵舟后,都在自己的舱室内打坐修行,很少有人外出。
可对此刻的孟子衿而言,修行的意义已经不大。
他自己的身体像个破布口袋,若不能解决体内的寒毒,修炼出再多的灵力,也不过白白地泄了出去。
就像上辈子做过的数学题,一边朝蓄水池内注水,一边朝蓄水池外放水——孟子衿熬夜刷卷子刷到头皮发麻时,每次见到这种白痴题都忍不住骂上几声——可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一天当真遇到了这种情景。
世事无常啊……
孟子衿一边感叹,一边独自在空荡荡的甲板上游荡,逛得累了,便百无聊赖地倚着船舷,放目远眺。
远处青山含黛,连绵成海。
灿金色阳光洒在山林之中,清风扫过,枝叶簌簌反光,整片山都仿佛染着层金芒。
莫名其妙地,孟子衿想起了沈霄的眼睛。
当初在寒渊之下,他第一眼看到沈霄,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瞳。
灿如阳光,刹那间点燃了他胸口一腔热血。
寒渊中缺少光线,却十分刺眼——漫布的雪原白得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四下茫茫,连一丝颜色也无。
到那时,白色就成了最纯粹也最残酷的色彩,完全能将人逼疯。
幸好,孟子衿心想,幸好自己坠下寒渊没多久,就遇到了沈霄。
否则,在寒渊那种地方多待几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心有所感,孟子衿下意识抬手,戳了戳肩上的沈小霄。
“怎么?”沈霄扭过头,“要吸一口吗?”
……除了找你吸一口,就不能有别的事吗?
孟子衿心里倏地涌起一丝别扭,随即他不争气地开口:“嗯,要吸要吸。”
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闲来吸一口,赛过活神仙。
孟子衿吸得正爽,却没料身后传来一声迟疑的嗓音:“孟师兄?”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霄的鼻子条件反射地要歪。
孟子衿亦背脊一僵,刹那间端出了“剑仙模式”,却见船舷之侧,白衣乌发的身影翩然回首,轻声道:“林师弟。”
“我还以为师兄在舱里修行。”林溪亭快步上前,眸光闪亮,“师兄怎么在这里?”
不在这里,难道要在车底……孟子衿心底吐槽,嘴里却道:“不差这点时间,修行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却没料林溪亭听后轻轻颔首,行礼道:“师兄说的是,受教了。”
神色十分严肃,仿佛孟子衿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是圣旨。
孟子矜跟他站在一起,总有点后背发毛,目光忍不住地望林溪亭手指上瞟。
林溪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束目光,疑惑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缝:“师兄,我的手有什么奇怪吗?”
“不不,没有……”孟子矜苦笑一声,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师弟,你可曾见过一枚翠色的玉戒?”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林溪亭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溪亭的反应自然而无辜。
面带桃花的青年茫然仰头,长眉轻挑:“翠玉戒?什么样式,可是灵器?”
“就是……”
孟子矜刚想给他比划,可转念一想,这不是露自己的底吗?
踯躅片刻,孟子矜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唉,算了算了,林师弟,你就当我没说过。”
他刚想移开话题,却没想林溪亭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戒面上刻着游龙的一枚?”
孟子矜:“!!!”
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瞬间齐涌而上,孟子矜浑身一激灵,再回神时,他已经一步蹿到林溪亭面前,一把攥住对方衣袖:“你见过?!”
林溪亭被他激烈的反应惊了一下,忙柔声道:“我记得在季忘归、季师兄那里见过一次。师兄,那戒指对你很重要?”
季忘归?
怎么又是季忘归!
孟子矜愣在原地,寒意一股股上涌,刹那间传遍了四肢骨骸。
不可能是他啊!
“师兄?”林溪亭关切地唤道。
没有反应。
“师兄,你怎么了?”林溪亭抬手,欲要搭上孟子矜肩头。
孟子矜却倏地一颤,猛然回神——刚才,他的肩头突然微微一痛,似是被人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
下意识地,孟子衿扭头望向肩上,“沈霄”牌玩偶恪尽职守地没有露底,只是……似乎有点歪。
他的目光一动,林溪亭亦随之而动,瞥见孟子衿肩上的“沈小霄”后,轻声道:“师兄,你从哪里找的这灵植……萝卜?”
孟子衿:“……”
预感到肩上某人要炸,孟子衿暂且将混乱的思绪丢到一边,忙抬手按住沈霄,更正道:“不是萝卜,是灵参。”
“灵参……”林溪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方才站在远方瞭望,他便看见了那参,小巧玲珑的一根,白白净净,表面流光浮现,仙雾邈邈,玄奥又可爱。
孟师兄喜欢这种东西?
林溪亭突然抚掌道:“师兄倒是提醒我了。我那里还有些风荧火参,师兄若是喜欢,改天我给师兄送来。”
沈霄:“!!!”
自己还在这里,竟然有人要给孟子衿送灵参?
是可忍,孰不可忍!
……
幸好林溪亭没有待太久,便以“回去修炼”的借口离开了,否则孟子衿还真怕沈霄跟他打起来。
即便这样,在林溪亭离开之后,他还是遭遇了来自沈霄的轮番轰炸。
“你敢有别的参?”“他不是好人!”“他对你心怀不轨……”
“停停停,冷静点!”孟子衿扶额,努力岔开话题,“沈霄,近日以来,你觉得林溪亭怎么样?”
一提正事,沈霄倏地安静了。
沉默片刻后,他狐疑道:“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表现很自然……”孟子矜迟疑,“不太像是害过我的样子。”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那什么,季忘归?”
“不不不,”孟子矜猛地摇头,“不可能是季师兄,他根本没去极北寒原,怎么可能是他?”
“那还是林溪亭喽?”
孟子衿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许是他说谎,将戒指藏了起来……这谁说的清?只是从这几天的接触看,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之前我的想法或许太过片面……”
“这几天。”沈霄幽幽地重复,“只是两天……不,一天半,你的胳膊肘就开始朝他拐了,林溪亭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你又气什么?”孟子衿无奈道,“不要这么针对别人,会干扰你的客观分析的,就像我之前一样。”
回应他的是一声不屑的轻“哼”。
孟子衿的思绪也有些乱,倚在船舷边吹了会儿风,下意识道:“沈霄啊,我突然觉得,如果林溪亭不是凶手,有这么个尊师敬长的师弟似乎还蛮好的……”
沈霄:“!!!”
这一句如油入沸水,彻底将沈霄炸了个七荤八素。
他血压狂飙,一时不假思索,径直朝船舷飞去,只丢下一句:“不就是翠玉戒么?我身量小,刚好可以趁机去探查一二,你等着。”
非找到林溪亭是凶手的证据不可!
孟子衿反应不及,刚抬手吐了句“等……”,小巧的灵参已经一路绝尘,消失在了船舷黑漆漆的出口处。
孟子衿抬着尔康手:“……”
唤了个寂寞。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