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客房,房间里的摆设简单朴素,屋子里除了一张榻颇为空荡。
闻暮身材高大,他微蹙着眉,看着柳若,开口道:“若儿,林府毕竟不是闻府,你孤身一人在此我不能放心,那姓王的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你不想回林府,那也先离开这林府好吗?”
“至于你母亲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搜寻了,若苏姨娘真是你母亲,我自会想法子让你们母女团聚。”他温声道。
柳若原本垂着的眼眸突然抬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他,道:“闻大人,如今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还望闻大人勿要插手。”
“我累了,闻大人自便。”她冷声道。
闻暮见她态度冷淡,也失了三分耐性。
他眼神暗了暗,随后阔步出了房门,白色的衣角似是凌厉的竹叶,顺承着主人的羞恼飘出了房门。
闻暮没走多长时间,柳若待的院子就被人围了起来,一众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推开了房门,喊到:“柳姑娘,我家夫人有话要同你说,还请柳姑娘移步。”喊话的婆子气势十足,一副柳若要是不去她就要上手拖着她去的凶煞模样。
柳若心知林夫人这是寻仇来了,方才她的娘家因着太后的一句话便落没了,她自然不能怪她的外甥王孙祝,更不能怨恨身为太后的闻妍,这气自然要撒在她头上。
柳若理了理衣角,丝毫不惧的跟着去了。
主院里,林夫人坐在高位上,身侧站了一排丫鬟,她手边正端着一碗茶,柳若只知林府是达官权贵之家,到是没想到林家这么气派,连林夫人身侧的一众丫鬟都着锦缎带玉环。
林夫人身材微臃,身着今年最时兴的暗锦缠金锻,满头珠光宝翠,尽显奢贵气。
她此刻沉着脸,颇有几分威严端庄,可一开口,便尽是尖酸刻薄:“呵,我倒是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没家的孤女,竟让我哥哥丢了官职!你真是好本事啊,住在我们林家,用着我林家的东西,竟反咬我一口,你的良心呢?”
她顿住,走到柳若身前,极其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倒是我忘了,你是个没娘的,缺失良心,倒也说的过去。”
“你也知道,如今我娘家是失了势,我哥哥的儿子还未娶亲,没了权势,日后娶妻怕也是不易,你若安安分分的去给他做个妾,供他消遣,我也便放了你。”
“若是你不愿,那你身处我林府,林府里随便没个人,我还是有法子遮掩过去的。”
“况且,你是来寻人的不是吗?能不能寻到,选择可全在与你自己了。”林夫人沉沉的盯着柳若道。
“林夫人觉得此事怪我吗?若是您的外甥品行说得过去,那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柳若反驳道。
王孙祝是林夫人哥哥的老来得子,平日常便是娇惯着长大的,林夫人早年小产,一直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是以待王孙祝跟亲儿子般,这些年他闯下的祸事,林夫人替他担下不少,是以王孙祝愈发蛮横肆意。
林夫人一副不可置信,被戳到心窝子的模样瞪着眸子看着柳若,“你竟毫无愧疚之心,若不是你勾他,他如何能做出那等事,况且不过是想掀开你的面纱,竟落得这个下场,我倒要看看你长了一副什么面孔,竟惹得他丢了心神。”
林夫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掀柳若的面纱,她话说的堂皇,道:“既然你是来林府寻亲的,倒不若摘了这面纱让我瞧瞧,你与府里谁长得想象。”
她正要上手,柳若不躲不闪。
闻暮已经知道她在林府了,这面纱遮着也没必要了。
可就在林夫人触碰到面纱时,身后传来一道苍足的声音,“放肆,府里虽是你掌管中馈,可老身的院子里你竟敢安插人,你这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林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从外面走了过来。
柳若寻亲一事,只有林清娇和林老夫人知道,可现在林夫人也知晓了此事,林老夫人的院子怕是不干净。
林夫人懒懒散散道:“母亲误会儿媳了,儿媳哪敢管母亲的事情。”她说的话虽恭谨,可态度却是不把林老夫人放在眼里。
“我看你不仅敢,手伸的也是长。”林老夫人慢悠悠的走到高位上坐下,她的声音虽轻和,却一字一字的敲在了林夫人心上。
林夫人不以为惧,她道:“如今我王家落魄了,想来底下人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母亲也不信我,夫人这个名头我怕是也担不起了,母亲若是看不上我,直说便是,我自会离开林府。”
这个招数林夫人用了这么些年,百用百灵,当年她陪着林老爷去了边疆,给他挡过一刀,是以林家人都对她心怀愧疚,由着她胡来了这么些年。
可林老夫人似是忍够了,她冷声道:“既然你自知担不起这正妻的名头,那便让贤吧,府里的云姨娘当年也是清贵之身,在林府当了这些年的姨娘也算委屈她了,如今你既不愿当了,老身立刻派人去将老爷请来,与他明说。”
林老夫人说的这番话煞了林夫人的威风,林夫人见林老夫人动真格的,心里紧了紧,立刻喊到,“去把老爷请来。”正要他来了,这老妖妇便奈何不了她了。
……
林府的一处假山后,王孙祝正猴急猴撩的要上手脱一丫鬟的衣服,随后急不可耐的将自己的裤子褪下,一阵风吹过,他胯间一痛,他冷嘶一声,疼的蹲下了身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昏过去,原本还直挺的东西撂了神,没了知觉。
待那阵痛意缓了缓,他吼道:“是谁暗算老子,你给老子出来。”他往四处张望着,面容焦怒。
暗处缓缓走出来一道白色身影,浅色靴子踏在青石板路上,一步一步的逼上前。
王孙祝的气焰在看到来人时瞬间熄了个干净。
他忙拿起地上的衣物将自己盖住,但是他想站起身,却是疼的不行,他敛了怒容,陪笑问道:“闻大人可看见了别的人在附近?”
“你说的是何人?”狭长的眸子隐含怒意,闻暮逼问。
王孙祝脸上强牵起一抹笑,道:“许是我看花了眼,方才并没有人过去。”
“王公子以后可要瞪大了眼睛走路,免得碰到不该碰的人也不知道躲着些。”
“王公子这眼睛若是以后再往不该看的人身上瞟,那可要仔细着哪天眼睛就没了。”闻暮蹲下身子,一双清润却望不到底的眼眸扫视着王孙祝的眼睛,隐含迫意。
他说完这些话,王孙祝似是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顿时冷汗连连,道:“小的知道了。”
知道那抹清越的白色飘离眼前,王孙祝才泄了气般瘫倒在地。
不过是调戏了一个女子,万不会到被革职的地步,可偏偏被被撤了职,太后是闻大人的姑母,闻大人方才有隐隐生怒,怕是因着那女。
王孙祝挥斥走身旁的婢女,忙将衣服穿,不顾身子的的疼意,忙往林夫人的院子跑。
正院里,林大人神色威严的迈进了屋子,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段窈窕,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她安安静静的跟在林大人身后。
柳若见到那女子后,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她眸子微扫,在触到那女子身上挂着的玉佩时眸子一滞,她微微后退两步,攥紧了袖子内侧。
“母亲找我来是为了何事?”他一走进来,便阔步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林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老身年老了,若是不愿养着我,自然可以把老身打发到庄子里,何必多次一举监视老身。”
林大人闻言怒目:“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谁敢监视母亲”
“你问问你的好夫人?”林老夫人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声道。
林大人看向林夫人时气势减了半分,他道:“夫人可是做了什么事惹母亲生气了?”
林夫人本就攒了一肚子气,见林大人进来时身后跟了一个竟还跟着苏姨娘,她眼里顿时怒意顿显,如今林大人问她话,她失了耐性,怒意随着脱口的话齐出。
“怎么,我作为当家主母连分配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话便是坐实了她派人到林老夫人的院子里探听林老夫人。
林大人浓眉蹙起,颇为不解,便听到林夫人取闹道:“左右你们看我不顺眼,咱们和离便是。”
和离这个事王夫人提了不下几十次,林大人每次都是哄着她。
这次林大人沉了眸子,顿了半响才缓声道:“别胡闹。”
这敷衍的模样彻底惹怒了林夫人,林夫人道:“如今我娘家败落了,你就想当负心汉了不成?”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跑了出来,撞了柳若一下,那半块玉佩从柳若袖子里跌落。
那姑娘跑到林大人跟前到:“爹爹,不许你欺负母亲!”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清脆的声音,众人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地上摆着碎成两半的玉佩。
玉佩上是半朵莲花,有的人眼快,眸子立马看向了苏姨娘的身上。
苏姨娘身上的那半块玉佩赫然与地上的是一对。
有人开了口道:“我瞧着着玉佩有些眼熟,原来是与苏姨娘身上挂着的这半块玉佩是一对。”
被称作苏姨娘的那位女子眼里含了些不可思议,她颤着手拿起了自己腰间的那半块玉佩。
待看清地上的玉佩上的纹路时,眼眶顿时红了,有着隐隐泪意。
她上前两步,走到柳若跟前,柔声道:“这玉佩,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柳若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整个人有些微颤,眼眶湿热,她的眉眼很熟悉,因为在看着铜镜时她见过无数次。
柳若轻声道:“自小便戴着。”
苏姨娘听见这句话后,那双水眸直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她上前抱住了柳若。
她的声音有些颤,“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您觉得呢?”柳若反问道。
柳若站直着身子让她抱着,她手垂着身侧,攥成拳,忍住了要回抱这个女人的冲动。
室内一片安静,突然林夫人出了声,她道:“早前便听说苏姨娘之前生过一个孩子,想来便是这个姑娘了。”
“方才你不是问我要作何吗?”她又看向林大人。
“若她真是苏姨娘的姑娘,那也是我们林府的半个姑娘,我这个主母也是能做的了主的,我那外甥还未娶妻,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
话还未说完,屋门便被从外面踹了开,一道清寒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我闻暮护着的人,能由着你们随意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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