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看,Kingdom的占地面积很大,大到令人震惊的地步。但在现实里,能看到的只有其一幢气势雄伟的主建筑,也只能从其正门进入。其他地方都由高高的墙壁围起,华丽又神秘。
城堡般的主建筑中人很多,但光线昏暗,只能看到无数的黑色人影在闪动,影影绰绰。
室内的构造也相当复杂,一座座大厅,一条条路,以及诸多曲折环绕的旋转楼梯与廊道,通向一间间私密的包房,颇有“曲径通幽”的感觉。
姜声然默默看了一会儿,随权赫走进一座大厅,视野明亮了一些,但还是那么绚烂耀眼,灯光极力地渲染出一片迷离又混乱的空间。
各种香气在空气中交织,杯中酒的,人身上的……甜而辛辣,无不带着诱惑人的意味。热烈的电子乐声嘶力竭,引得人耳膜与心脏一起震动,舞池里无数sexy的身形随之变换,像一条条扭曲而妖娆的蛇。
姜声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恍惚中感受到了北城夜生活的气氛。
这里是一片开放区,就是权赫所说的酒吧。
不过他选的位置不错,两人在吧台前落座,面前是一面长长的环形柜子,散发出莹莹的幽光,将那些各色的酒照得剔透,美得诱人,调酒师就在一旁工作。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抛在脑后,清静许多。
权赫随意翻了翻清单,给姜声然点了杯利口酒,一块红丝绒蛋糕,自己点了一杯香槟。
姜声然心情好了些,百无聊赖地托着脸,看一旁的调酒师工作。
但二人之间隔着权赫,他正低头划手机,挡住了她部分视线,她不好说出来,就不再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起自己曾经的旅游经历。
没多久,蛋糕由侍者从吧台里侧端到面前。
黑色盘子上的蛋糕层次鲜明,一层层红色包裹一层层白色,弯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以几朵馥郁清幽的百合相点缀,质地柔软丝滑,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姜声然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称赞,听权赫对那名侍者说:“要两根蜡烛。”
几乎是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侍者彬彬有礼道:“好的先生。”
姜声然对这个地方的印象立刻改观了。
其实这地方还是很高级的,只是各种功能的场所有点多,杂糅在一起,显得有些混乱。加上受众群体,装潢也就不免夸张些。
她撑着一侧脸,偏过头,饶有趣味地看向权赫:“为什么是两根蜡烛?”
权赫一边从侍者手里接过蜡烛,一边笑说:“不是18岁么?蛋糕也不大,四舍五入就是两根了。”
姜声然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副“你说得好有道理啊”的模样。
没一会儿,两杯酒被用托盘端上来,和蛋糕一样,被点缀得相当精致。加上灯光映照,酒液本就醇美,在光芒下十分美轮美奂,姜声然不禁说:“忽然觉得这地方还不错。”
“本来就是这样,宝贝都是要去发现的。”权赫说着,将两杯酒放在蛋糕两侧,跟她说,“拍张照吧,纪念一下,姜大小姐落魄的18岁成年礼。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姜声然:“……”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权赫这些话,明明带着调侃,她眼眶却湿湿的。却又觉得,成年礼能有一个这样的生日很感动。
她听从权赫的话,拿起手机,对着蛋糕与酒,照下一张照片。正好有一束莹白的光从头顶落下,洒在面前的事物上,更添几分唯美浪漫。
她想了想,离开北城之后,第一次发了一条朋友圈。
但只有这么一张图片,没有任何配文。
她的朋友圈里依旧是那些人,也依旧那么热闹。姜萱今天庆祝生日的方式是在北城一座公园里举办游园会。通过无数人的分享,她似乎连那座公园里有什么树都了解了。
她这一只插了蜡烛的小蛋糕混在其中,显得很突兀。
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询问。
他们只会在背后对她议论纷纷,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一向如此。
她也没什么期待,只是想单纯纪念一下,仅此而已。
几分钟过去了,寥寥几个人给她点赞,偶有几个关系还可以、又不属于姜萱圈子里的同学给她评论,祝她生日快乐。
她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手机屏幕上划着,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曾经那些回忆,出着神,忽然看见朋友圈界面蹦出一个[1条新消息]的提示,左侧显示出那个熟悉的头像,一片灰色。
她愣了愣,先看了身边的权赫一眼,点开提示,原来是他给自己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她又看向他。
权赫面向着前方,也不看她,正举杯浅尝着他的香槟,没甚感情地说:“看那么入神?”
姜声然吃吃地笑了笑,放下手机:“知道了,那我吹蜡烛了哦。”
她双手合十,没有闭眼,只是定定地看向前上方的虚空,却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好。
从前的17个愿望,她都许得很单纯。
因为那时候无忧无虑,从不对身边的环境感到难受,也不对未来的路感到迷茫。只想快些长大,像一只渴望挣脱束缚的小鸟,想不再依赖姜家,远走高飞,学好音乐,独立生长。
沉默了许久,想不出其他,那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了,她想。
了然之后,她垂眸,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权赫也没问她许了什么愿,就像看一个小孩子一样看着她,跟她说:“吃吧。”
姜声然点点头,心里雀跃着拿起一旁的小叉子,本想问他:“你要不要吃一点?虽然不喜欢吃甜的,但这好歹是我的生日蛋糕。”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人,生日蛋糕有什么好分享的,大概吃了会让人更倒霉吧,于是没吭声。
时间渐晚,夜总会里的人越来越多。隔壁大厅好像在举办派对,声势浩大,也有不少人溢到这边的开放区里。
姜声然蛋糕吃到一半的时候,权赫身边忽然站了两个人。
他们俯下身和权赫说话,她还以为二人是他的朋友,并觉得很神奇,权赫竟然在这里认识人。
她一直觉得权赫是个很避世的人。
确切来说,是其中一个穿黑白格子衫的人一直在和权赫说话。他手搭在台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权赫侧脸,面上带着浮浅的笑意,个子几乎和权赫一般高。他身后那个人只是陪他。
权赫的态度则很匪夷所思,始终在玩手机,看都不看那人一眼,面无表情,好像也没在听他说话。
这种情况,不是铁哥们就是心烦。不过权赫不会对他朋友都这么冷漠吧?
带着点八卦心理,姜声然略微凑近一些,想听听那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却先听到权赫低哑的一个字——“滚。”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在嫌自己偷听,忍不住看了眼,才知道他在说那个男生。
男生长得不差,打扮也很潮,气质像她在北城里见惯的公子哥。
听了权赫这么一句话,他倒不生气,只是轻蔑一笑,举着酒走了,留下两个轻飘飘的字——“废物。”
姜声然怔了一下,忽然明白,那人之前的笑之所以奇特,不是因为他的笑很浅,而是因为其中藏满了轻蔑。
她心里忽然很震动,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吃她的蛋糕。
大概十分钟后,酒喝完了,她跟权赫说她想去一趟洗手间。
权赫没理她,心情似乎又不好了。
这样正好。
她从高脚凳上落地,离权赫背影越来越远,用了十分钟时间在几个大厅中搜寻。
那名男生穿着黑白二色的衣服,十分显眼,她是在隔壁大厅里找到他的,并问一名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女生:“你好,请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女生好像吓了一跳,扭过脸,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你谁呀?”
姜声然每天都化很淡的妆,今天过生日也不例外,和这座大厅里尽态极妍的女生们格格不入。
加上她左眼上那块刺目的胎记,让人看她时总不由自主带着几分轻视。
但姜声然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也就让女生对她的话没太大怀疑,听她道:“我刚来这个地方不久,就……还不太熟。”
“噢。”女生有些无语地看了她几眼,“那人你都不认识么?高二的,叫‘权津’。不过我怎么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姜声然不答话,只是看着她。
女生也没多大兴趣追问了,耸了耸肩,走向别处。
看来这些人都在那所贵族学校读书。
而“权津”这个名字……
足够让姜声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那天权赫开着车,亲自把她送回玉镇,路上却一句话没说。
她回家洗完澡,仍觉得疲惫,拖着沉重的身躯,靠在卧室那张破旧的大床上。屋内灯已熄灭,她却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一定睡不着。
她给邓亿发消息:[你睡了么?]
邓亿十分钟后才回复,弄得她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爬:[没呢没呢,周末睡什么?在打游戏。]
[那你打完了再说吧……我有件事想问你。]她发。
邓亿显然是心里揣不下事的人,立即说:[别别别,有事您说话~我提前阵亡了,可以好好回答。/愉快]
姜声然只好说:[那好,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比如权赫的身世。他是不是在玉镇还有亲人,比如弟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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