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看着乌拉那拉氏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福晋这是被李氏逼急了,李氏有子有宠,被爷纵得越发没了规矩,竟然胆大包天的想害了大阿哥,如此福晋又怎么能容她。
她看着福晋坚定道:“您放心,无论您做什么,奴婢都会帮着您的。”然后顿了顿她又问乌拉那拉氏:“您让我一并启动了藕香院里的人,是想将索卓罗格格也牵扯进去?”
福晋点头道:“不错,我原本打算抬举了索卓罗氏让她牵制着李氏,我好能平衡了后院。可如今我还没出手,她却凭着自个儿的本事得了爷的宠,至今一个多月了,爷见天的往她的院子里去,可见是上了心了。如此我再去招揽她,她怕是不愿意屈居人下了。所以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一块将她除了去,省的日后成了第二个李氏。”
许嬷嬷听福晋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忧虑:“福晋,这次虽是个好机会,但咱们一下子对上两位格格,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这两位格格一位身边不仅养着个阿哥,如今还肚子里怀着一个,一位又是贝勒爷的新宠,照贝勒爷那见天的往藕香院送东西的架势,不难想贝勒爷对她的重视,这样的盛宠可是连李氏当年最得宠的时候也及不上的。所以这两位可都不是寻常妾氏,可以任由她们算计。
乌拉那拉氏听着许嬷嬷的话,摇头道:“嬷嬷,索卓罗氏如今虽是得宠了些,但她刚入府不久,根基还浅,这时候对付她,才能一下子把她压下去,让她再也翻不了身。所以这件事我们必须要万无一失,一击即中。否则等给她缓过了神来,怕是更要费心思。”
许嬷嬷想了想,一时觉得福晋的想法也未尝没有道理。照索卓罗格格这得宠的架势,说不得过些时日就有了身孕,再十月怀胎生下了爷的子嗣,到时怕是更难对付。与其等她日后做大,让福晋劳心,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翻不了身。
许嬷嬷慎重道:“福晋放心,奴婢定会谨慎行事。”
…………
藕香院。
南嘉正趴在胤禛的膝头看书,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胤禛坐在榻上半靠着引枕,手里也拿着本闲书,一边翻页一边看了眼膝上趴着的南嘉。
他素来喜静,看书更是容不得旁人打扰。以往他去福晋处或李氏院里,只要手里拿了书,谁都不敢发出动静,以免惹了他不喜。偏南嘉没有这个自觉,每每他看书时,她也总要捧着本书小声的背诵。也不好好坐着,总是没骨头似倚着他的胳膊,或如现在这样趴在他的膝上。
先前时,他心里还有些不虞,如今倒也习惯了。看书时听着她那股子苏苏的背书声,不知怎的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胤禛如今也发现了,这索卓罗氏确实是个酷爱读书的。无论是闲书还是经史她都能一门心思的沉进去,直至背下来为止。不过也确实如她自己说的一般,天资寻常。若是个男儿身,到得中年怕是也能考中个进士,可这样的资质却还远不能入他的眼。
不过索卓罗氏是个女儿家,如今又给他做了格格,后宅中像她这般才情的女子是少有的。本朝允许旗人科举的时间不长,因此满人家的男儿会念书的都不多,更何况她这样女子。
胤禛看着南嘉低垂的眉眼,温柔恬静,不禁心思一动,这样的女子孕育出的孩子应该是极聪慧的吧。
南嘉察觉到胤禛看她的视线,眸子里不禁露出些许疑惑和懵懂来。
胤禛伸手将她手里的书取来放在一边,“看了半下午的书,歇一歇。”
南嘉弯着眉眼笑了笑,道:“妾去给爷倒杯茶来。”然后直起身来准备下榻。
胤禛一把搂住了她,道:“不必你去,让高无庸去吧。”
南嘉一听笑道:“那我要喝碧螺春,爷上回给我的碧螺春鲜香幽雅,饮后回甘,最秒的是茶里带着股子天然的鲜果香味。秋日午后喝上一口,真真让人神清气爽。”
胤禛听她说的有趣,便吩咐高无庸沏上两杯碧螺春来。
茶端上来,胤禛喝了一口,滋味果然极佳。这茶明明是他给南嘉的,如今却好似南嘉这茶比他书房里的更香醇些。
他看南嘉端起茶碗轻嗅了嗅,然后抿了一小口,斯斯文文,脸上尽是欢喜。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了。
摸了摸南嘉的头,胤禛开口道:“如今到秋日里了,碧螺春性凉,不宜多饮。爷让高无庸给你送些普洱来。”
南嘉点点头,道:“好呀!我听爷的。”跟胤禛相处久了,南嘉有时会不自觉的说错了自称,胤禛念着她年纪还小,也并不介意。
胤禛见她这样一副爱娇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万岁爷巡幸塞外就要回京了,打明儿起爷就要忙了,可能分不出时间来看你,你要好好的。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让常胜去前院里找苏培盛,让他都给你找来。”
南嘉笑嘻嘻的抱了胤禛的脖子道:“爷放心好了,我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胤禛见她这样说,想起了她那不吃亏的性子,不禁有些担心,又嘱咐道:“爷不在,你若是不高兴了,只管等着告诉爷便是,万不可再与人起了冲突。”
“这府里都知道爷喜欢我,谁会不长眼的来惹我。”南嘉撅了撅嘴,继续道:“只除了海棠院里的李格格,每次见了我都没个好脸色,轻则横眉冷目,重则言语讥讽,若不是顾及着她是爷看中的人,我哪里能忍了她。”
南嘉说着愈觉生气,不由转身背着胤禛坐了。
胤禛听着南嘉这明目涨胆的告状,又看着她脸上的气色,不由心中一叹,这个样子都是让他给宠出来的。不过又想到索卓罗氏年纪还小,心思浅显,又秉性纯善,在家时估计也是个千娇百宠的,如今到了这里,难免压抑了性子。如今受了欺负心里委屈,才忍不住与他抱怨几句。
他揽了南嘉的手臂,温声道:“好了,你与李氏争锋,爷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吃亏。李氏性子娇纵,又年长你许多,心思也比你深些,你在言辞上激怒了她,她难免趁爷不在时难为你。”这后院里从来都不是以言语论胜负的。索卓罗氏家境简单自然不知晓,他却见过不知多少,后宅妇人最厉害的莫过于不动声色的陷害谋算。
南嘉见胤禛确实一心为她着想,这才和缓了心思,不过想起李氏的嚣张,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她转身扑进胤禛的怀里,可怜兮兮的道:“李格格每次为难我,我从来都是主动退避的,可不曾想她却变本加厉,越发强横。她这样厉害,我这心里怕的紧,爷可要好好保护我,为我做主呀。”
胤禛低头瞧着他怀里的人,心中有些无语,他虽觉得李氏越发没了规矩,但也从不觉得他怀里的这个就是个省心的。
高无庸都与他禀告了,李氏两次为难索卓罗氏,却从来都是没占到便宜的。李氏自来牙尖嘴利,每每都能将福晋说个哑口无言,但碰上索卓罗氏,却次次都被气的跳脚。
胤禛拍了拍怀里的南嘉,无奈道:“你呀……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李氏,爷自然护着你。”
南嘉抬头盯着胤禛,不高兴地道:“说来说去爷还是护着李格格。”
胤禛见她又生气了,不由感叹这女子心思善变,但还耐着性子哄道:“不许瞎想,李氏怀有身孕,你不宜再与她起冲突。”
“李格格有孕了?前日我们给福晋请安时,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南嘉疑惑。
胤禛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南嘉会意,也识趣的跳过这个话题。这会子她也不想再看书,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时,香橼抱了一叠熏香过的衣裳往内室里去。南嘉忙招手让香橼将衣服抱到她跟前来。
香橼看了眼贝勒爷,见贝勒爷没有反对,于是抱着衣裳走了过去。
南嘉捡起一身衣裳,这是件银红的绣银纹立领妆花缎旗装,她看了看,又翻捡出一件同色的银纹镶边立领马甲来。
胤禛瞧着这几件衣裳,绣工确实精致,心里不由满意,不过,“你既喜欢这些,怎么爷之前给你的夏缎却没有裁了衣裳穿?”
“爷给我香云纱颜色鲜亮,我是准备着裁了衣裳来着。”南嘉道。“一早就将那些料子送到了针线房里去了,不过至今还并未做好呢。如今已经入秋了,那些夏裳也是穿不成了。”
然后又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幸好这几件秋装我吩咐了花月,让她给我做,如今倒也有的穿。”
胤禛听着南嘉的话,知道这是南嘉在与他告状,不过他心里对福晋的做法也确实有些不满意。福晋管理后宅,本应公正大度,如今却出了这种克扣后宅女眷衣物的事情。
胤禛心里不高兴,因此只再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南嘉见胤禛走了,也不在意。只摆手让香橼收了衣裳,她自己则进了书房。
李氏有孕,虽还未上报福晋,但以胤禛的反应来看,这明显就是后院里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南嘉想起前日她去正院请安,用神识听到许嬷嬷与福晋在说海棠院里的事,最后还提到了个名字冬雨。若她没记错的话,她院里的二等丫环花语原先就叫这个名儿。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