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想要你
陆谦言嗤笑:“佩服你的自信。但我告诉你,别以为他搭理你就是给你脸啊。你现在是他的病人,他是你的医生,你俩就是纯洁的医患关系。”
许愿淡淡看他:“你认为我们纯洁?”
陆谦言翻了个白眼闭上嘴。
许愿平静地说:“我不分手。我俩没完,也完不了。”
陆谦言一脸嫌弃地说:“这是你说了能算的吗?你以为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协H医院不留,跑到这种没前途的私立医院待着?”
许愿眼眸转深,里面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沉声说:“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问。”
“呵?难道你还以为他会给你机会解释?省省吧,我语哥不想跟你计较,但他娘家人还没死呢!姓许的,我告诉你,病好了麻溜的滚回B市去,别再来骚扰他!”
“娘家人?”许愿莫名被这话取悦到,轻声笑了下。
陆谦言被许愿笑得炸了毛:“你特么有病啊!”
“忘了告诉你,我是看到你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在这儿的。需要我帮你告诉他吗?”
“我居然忘了删你?”陆谦言立刻摸出手机一顿检查,然后僵硬地说,“完蛋,完蛋完蛋,我可真是个坑货……”
许愿心情很好地指挥陆谦言:“行了,后悔已经迟了。把垃圾桶拿过来。”
“大爷的!让本少爷捡垃圾!”陆谦言几步走过去,作势要踢垃圾桶,又喊起来,“靠,这可是医疗废物垃圾桶!”
“你捡不捡?”许愿晃了晃手机。
陆谦言心烦意乱地蹲在垃圾桶边,足足酝酿了一分钟才把笔从本就干净的桶里勾出来。之后又在病房找消毒湿巾连笔带手一顿猛擦,这才丢回给许愿。
“哼,语哥也是狠,这笔再喜欢又如何,还不是说扔就扔。”
许愿握紧笔时误触屏幕,给苏任语发出了一个哭脸,又再度得到了那条系统提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
从许愿病房出来,苏任语到饮料机前足足喝了两瓶力保健,才让自己头昏眼花的状况好转一些。
他瘫坐在休息长椅上揉着太阳穴,摸手机给陆谦言发消息——
苏任语:走的时候,把笔给我捡回来。
陆谦言回得很快:你刚才看见我了?哥你听我解释……
苏任语:叛徒的话我不听。
陆谦言:爸爸我错了。我就是想让他赶紧滚,别再来烦你了。真的!我对您一片赤诚天地可表!
苏任语:太长不看。笔拿来再续费我们的父子关系。
陆谦言:真迟了,他先要的。
苏任语:……
陆谦言:既然这么宝贝,当初干嘛要扔?
苏任语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好一会儿,屏幕最后自动锁屏黑了下去,他也没按下回复。
直到几个小时后,他写完交班记录才又重新拿出手机回复:这周大扫除,你负责厨房。不许请帮手。
陆谦言回一个:行,狠还是我语哥狠。
既然夜班自损八百还效果不佳,苏任语决定采用人海战术,连查房的时候都叫一大堆住院医跟着,避免和许愿单独对线。
两人在表面上保持了和谐的医患关系,但偶尔目光相交时,气氛都是剑拔弩张。
但许愿仗着身体基础好,硬是没过多久就强撑着开始下地活动。但活动范围不大,只在病房和苏任语的办公室之间。
起初,苏任语做了全副防备,可是许愿过来却什么也不多做,甚至连话也不多说。他就静静地坐着看ipad,收邮件回邮件,还调成静音。
如果有人过来找苏任语,他就到门外等着,等里面聊完了,他又进来继续坐下。没有更多的动作,甚至没有违反任何医嘱,让苏任语根本找不到理由赶他走。
办公室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和手指偶尔轻点屏幕的声音,其它多一丝声音也没有。
似乎没有干扰,但实际上干扰更大。
苏任语把写毁了的病程揉掉,问他:“你想要什么?”
“陪你一起。”许愿回他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屏幕,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我不需要人陪。”
“但是我喜欢这样陪着你。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
“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或者我们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他含笑看着苏任语,话里的暗示不能更加明显。
苏任语皱眉道:“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意义?”
许愿瘪了瘪嘴。
他能感受到苏任语话语间的冷淡和疏离,但是他却不想离开。他也明白继续这样下去,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改变。
但仿佛只有坐在这里,守着他,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许愿才能安心下来,哪怕自己连碰他一下都不被允许,但至少他还在,依然还会属于他。
许愿用一个沉默的笑作为回应,之后继续看向了屏幕。
房间里很安静,而苏任语却对着面前的病程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埃米尔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诡异气氛,他咂咂嘴,靠在墙上敲了下门框才开口。
“苏,有空吗?”
许愿目光扫过埃米尔,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非常公式化地起身,准备出门让开。
埃米尔摆摆手说:“我找他出去一下,你坐着就好。”
两人往门诊大厅方向走了一段,埃米尔才夸张地抱胸哆嗦着说:“哇,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了吗?他是想杀了我?”
苏任语被他逗乐:“那可就变成外交事件了,他不会的。”
“嗯……看来我还是得感谢自己有个厉害老爸。”
埃米尔和苏任语穿过中空透光的医院中庭,绕到高大的室内棕榈树丛后。那儿有一片休息区,人不多,还紧挨着一排饮料和零食贩卖机,是医生们聊天休息的好地方。
阳光和绿植让苏任语恢复了一点活气,他不太有形象地瘫坐在休息椅上活动着僵硬的颈背肌肉。
“看你这样,比上一天手术还累。”埃米尔去饮料机前刷了两瓶可乐,把其中一瓶贴在苏任语脸上,激得他嘶了一下,“说真的,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忍下去?”
苏任语把可乐贴在脑门上,闷闷地说:“也没几天了……他差不多该出院了。”
“感觉没那么简单。我刚才听护士站里面聊呢,你这位病人准备包下病房长住。”
苏任语:……
他精神力严重不足,灌了一口可乐,仰头靠在休息椅背上发愁。
“我看他根本是想把医院当酒店。不,他不是想,是已经这么干了。他还嫌弃我口音!当我是酒店行政吗?”被嫌弃英文口音这事儿,埃米尔是真伤了自尊。
“你就那么在乎他说的话?”苏任语真是奇了。
“因为,”埃米尔想了想,充分展现了一个死老外的直接,“你和他在一起过吧?”
“……”苏任语放弃掩饰,“这么明显吗?”
“你有双诚实的眼睛,总是下意识地看着他。唉,要是你能那样看着我,我连命都能给你……不过,我还听了不少他的传闻。”埃米尔笑得有些八卦。
苏任语故意不接话,这可憋死了埃米尔。
他胳膊肘戳着苏任语说:“听说他是个有名的富二代,他爸爸的公司叫方什么……”
“方隅,做工业机器人的。他自己有百科词条,你上网就能查到不用听别人说。”被埃米尔看穿了两人关系,苏任语多少有些尴尬,并不想细说。
埃米尔却毫无东方式的含蓄,他认真地说:“苏,我认为我们是朋友。你们以前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就算不能帮你解决问题,起码也可以一起骂他。”
“骂他?你都听说什么了?”
“听说的那可就多了,除了各种油腻霸总系列,我自己比较喜欢的三个版本,大概就是替父还债带球跑,炮友走心你怂了,还有渣男前任的替身情人……”
这些中文词汇难度有点高,埃米尔说的时候磕磕巴巴颇为困难。
苏任语一头黑线道:“你这都是什么……作为朋友,我建议你不要老偷看宁医生的手机屏幕。”
宁医生,全名宁意婵,人狠话不多的心外女医生,平素两大爱好,做手术和看脆皮鸭文学,并成功污染了他们国际友人的中文词库。
埃米尔求知若渴:“那作为朋友,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正确的版本?”
“我爸的整形医院正在筹备IPO,不需要我还债。我不约炮也不怂。还有……”苏任语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没有替身。”
埃米尔饶有兴味地摸起了下巴:“那就是渣男前任了?”
“究竟是谁渣也说不一定。”苏任语不置可否地笑笑。
“莫非还是渣攻贱受?”埃米尔小声嘟哝了一句,“嗯,如果是这个类型,那我就送你一句古老的中东谚语吧。”
埃米尔用母语说了一遍,又说了它的中文版本:所有事情的结局必定是美好的,如果不美好,那么这还不是结局。
这中东鸡汤听起来也是一嘴的老PUA套路,苏任语并不想喝:“刚是谁还说要跟我一起骂他?”
“骂渣男可没用,他又不会听。不过,据说渣男一般在床上都很厉害,既然你们心灵不和,不如试试纯粹的身体关系,也许会有惊喜。”
“是吗。”苏任语不咸不淡地说,“那你觉得自己是厉害的,还是不厉害?”
这个问题可真要命,埃米尔举起手认输:“苏,别这样,我可是爱你的。”
苏任语跟身边这位中东一千零一夜摇摇头:“那就把你手机拿过来。”
埃米尔紧张地护住手机:“不要。里面的每一个都是我的宝贝,放过他们。”
苏任语不逗他了,“给你下载几个好玩的东西。”
埃米尔犹豫地递出手机。苏任语打开,果然在里面看到绿色的J江文学城图标。他叹了口气,打开App store给他下了红色的起D读书和蓝色的微X读书,又把手机甩回去。
“丰富下阅读量吧,别总在奇怪的地方学中文。”
和埃米尔聊完,两人被呼叫到急诊去上了个抢救,再回到办公室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许愿还坐在苏任语办公室里,动作跟之前的一样,只是看到他回来,目光就一直跟着。
两个人的空间里,之前勉强保持的微弱平衡,被许愿的目光打破了。空气有些稀薄,还有些压抑。
因为许愿控制欲里夹杂的渴望有些露骨,苏任语感知到了。
想起他们从前的疯狂和欢愉,苏任语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不甘熄灭的余烬在撩拨。
苏任语承认即便被伤透了心,看到许愿还是会怀念他的身体,他的力度。但有的事要和爱相融,才有最大的乐趣。
如果仅仅是追求身体的愉悦,许愿反而是最不合适的那一个。
苏任语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他可能真的是很久没有做过,居然对着前男友也能想入非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们这样还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苏任语疲惫地想起了埃米尔的中东鸡汤,最美好的结局就是许愿回去,放下,和别的人在一起□□快乐婚丧嫁娶,和他再无相关。
苏任语坐在桌前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院以后就回去吧。”
许愿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不高兴地眯起来:“你希望我回去?”
“所有的医生都希望患者能尽快康复出院。”
许愿闷闷地说:“可你不只是我的医生……”
苏任语定神继续看手上的病程说:“但是在这里,我只是你的医生。”
“我没打算走。就算没有这次意外我也会专门来找你。”许愿放软语气,“本来是想陪你过生日的。”
“不用客气。我已经不过生日了。”
许愿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那支万宝龙小王子放到苏任语桌面上:“小语哥哥,拿回去吧。下次真想扔,就找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苏任语垂眸看着钢笔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我也建议你尽快出院。我下班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他起身换下了白大褂,准备绕过许愿出去时,被拽住了手。
许愿的目光带着恳求:“你就不问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不想知道。”
许愿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红豆酥,还有洛可可玫瑰的种子,我知道你不喜欢鲜切花,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种下它。对了,我找到了那张你一直没买到的《陪你倒数》,是带签名的。我会这么晚才来,就是一直在等那张唱片寄过来,因为出让它的人在法国,还只接受邮寄交付。我一拿到就直接就去机场了……”
“许愿,可以了,别再说了。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许愿抿着唇幽怨地说:“是……它们已经在车祸里毁了。但是,我在这里啊,小语哥哥,你可以不要它们,但是我呢?你不想我吗,你不想要我吗?”
苏任语明明是站着的,却感觉整间办公室都被许愿占据了,他坐在那里凝望着自己,让他感觉呼吸艰难。
他退后一步,用力抽开了手:“我先走了。”
然而许愿却借着他退后的动作,猛地站起来凑到苏任语面前,贴着他耳朵说:“小语哥哥,你不能不要我!”
苏任语刚要避让,就被许愿按住后颈不由分说地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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