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灯

    13、红灯

    一路上许愿所有的心思都在苏任语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和苏任语在同一个空间里。这让他既怀念又期待，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随着路两边风景越来越繁华，G市地标的小蛮腰也在车窗外愈加清晰。许愿就算再久没回来，这时也明白他们前行的方向不对。

    “去市区吗？”山姆会员店这样的仓储超市，考虑店租成本一般都只会在城市的郊区。

    苏任语专注看着车流，没有直接回答，只问：“这几天还有胸痛吗？”

    许愿之前经历的手术有一定概率会出现术后胸痛的后遗症。

    “如果有，你会不会心疼我？”许愿舔了舔唇。

    “……会。”

    许愿眼睛转了转，向后靠在椅背上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就很疼……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苏任语看穿了他的戏，但依旧十分配合地把车开到前面的掉头车道。

    许愿看到苏任语突然变道，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掉头？”

    “你现在不舒服，这里离市中心医院很近，”苏任语停顿了下，“我送你过去，那里有更适合的医生。”

    “不，你就是最适合的。我不需要换别的医生。”许愿轻轻拍了下胸口，“我没事，刚才都是逗你的。我现在感觉特别好，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车一直停在掉头车道里没有动，苏任语问：“还要提要求吗？”

    “不了。”许愿瘪着嘴不再说话。

    苏任语插在一边的手机自动连了车载蓝牙，不过一路上也没有播放音乐。此刻突然响起几声信息提示音。

    许愿问：“要我帮你看一下吗？”

    他说的时候已经伸出手，苏任语却突兀地出声：“不用，放着吧。”

    于是他本来没太在意，这时也忍不住看向了苏任语的手机屏幕。手机插进储物槽的时候，屏幕正好朝向他这边，此刻他正好在顶端提示收回去之前，依稀从上面看到“我到了”、“发定位给你”的字样。

    许愿撇撇嘴：“你一会儿还有事？”

    “没别的事了。”

    苏任语的回答听上去很敷衍，许愿没来由地心情烦躁起来：“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苏任语借等红灯的时机偏头看了看他，拿起手机看了下。许愿故意偏头往车窗外看去。

    “年年。”这称呼成功让许愿回头，苏任语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帮我导航，去文华东方酒店。”

    目的地突如其来。许愿坐在副驾僵了几秒，惊喜又意外地笑起来：“小语哥哥，你……？”

    “不想去吗？”

    红灯倒计时87秒。许愿啪地解开安全带，长手伸出摘掉了苏任语的墨镜。

    红灯倒计时85秒。他转身搂过苏任语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他的唇。

    红灯倒计时50秒。许愿按住苏任语试图挣扎的手臂，热烈地加深了这个吻。

    红灯倒计时27秒。苏任语反手按住了许愿的脖子，他们在亲吻时还在互相侵略，争夺对方的口腔的支配权。

    红灯倒计时13秒。他们分开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啵唧。

    苏任语喘息有些乱地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许愿头昏脑涨地坐回位置，一脸幸福地看着苏任语笑。

    “我好喜欢。”时间不对，环境也不对，让他意犹未尽。他不甘心地带着一点小狡猾伸手摸过去，想试探苏任语，却被挡了回去。

    “系好安全带。开导航给我。”苏任语正了下墨镜，神色如常。

    许愿拿出手机，想了想，又问了一句：“真的是文华东方吗？”

    苏任语下意识要点头，被他一提醒，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房卡。

    手里用力捏了下方向盘，苏任语轻声笑了下：“是。”

    “也挺好的，”许愿摸了摸刚和苏任语吻过还有些红的嘴唇，眼里燃起一丝别样的期待，“这家酒店我也很喜欢。”

    他那次守了何丹云一晚上的酒店，刚好也是文华东方。

    苏任语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就着许愿的手看了下导航定位，接下来就专注驾驶并线，直到酒店门前时也没多说什么。

    *

    车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之后，苏任语开了车锁，却没下车，坐在车里多待了一会儿。

    已经迫不及待地先一步跳到车外的许愿有些疑问地敲了敲车窗。苏任语摆了下手，扬起手机，示意他要先回个信息。

    向电梯走的一路上，许愿都贴着苏任语靠得很近。他时不时地试探着想抓苏任语的手，都被苏任语避开了。

    许愿反而觉得这样你追我躲的游戏非常有趣，更加热衷于此。直到两人站在电梯前，他才稍显安分，但依旧小幅度地晃着胳膊，带着撒娇意味地不时地撞一撞苏任语。

    电梯间没有人，许愿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他弯唇贴到苏任语耳边轻声问：“不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苏任语抬高眉毛噗嗤一笑：“你还需要再准备一下？”

    “我现在就想……”

    电梯门恰好在此刻打开，许愿留下了后半句话没说，跟着苏任语一起进了轿厢。

    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搭配酒店的介绍“生活中充满了诱惑”让许愿的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的兴奋升腾起来，又感觉一切都有些虚幻。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他熟悉的那个苏任语会让他如此难以捉摸。但这样无疑增加了新奇与神秘感，反而令他觉得充满了新鲜的狩猎乐趣。

    他忍不住想，他们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但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他躺在ICU里的那个梦。

    许愿下意识地垂眸看了看苏任语的手。他那比例匀称的手指正握着车钥匙随意地玩弄，指尖上下翻飞的动作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一年多，他期待这些已经太久，几乎已经渴望到焦灼。

    而苏任语站在电梯里，却只是静静地，甚至还闭上了眼睛。许愿捏了下拳头，忍住了想在这里就用力地亲晕他，之后抱他去房间的念头。

    高速电梯抵达高层行政楼层也没有几秒钟，电梯平稳停下，轿厢门伴随抵达提示无声滑开，许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以此平复自己的急切。

    苏任语把他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中，但却没有给他什么回应，只是低下头拿出手机又确认了一下什么之后，才对着走廊上的数字提示开始找房间。

    眼看酒店房门越来越近，许愿闭上眼开始想过下开门要怎么把苏任语抵在门后吻到他浑身发软，他必须要给他的小语哥哥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折磨一些强烈的反应。

    要比他在梦里想过的，甚至比他们曾经做过的还要更多更多。

    然而面前的房门先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那人西装革履，细细的金丝边眼镜上挂着一串精致的眼镜链，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岁月洗练过的稳重与优雅。

    这样一个人，偏偏看向苏任语的时候，笑得格外愉悦，凤眼露出几丝浅而秀气的眼纹。

    “吴泓师兄。”苏任语微笑，“好久不见。”

    “小语，让你主动联系我真不容易啊。”吴泓侧身把两人让进房中，他目光扫过许愿，客套地跟许愿点下头，“小许总。”

    许愿跟在苏任语身后，拳头都捏紧了。这人他是认识的，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的。

    吴泓医生，苏任语的同门师兄，也是许愿他们家的医疗顾问。他是许愿心脏问题的特约医疗小组成员之一，每年都会和许愿打几次交道。

    但此情此景下，许愿连客气的回礼都不愿意做了。

    成年之后，他最讨厌的称呼就是别人这声“小许总”。吴泓不是不知道，这时候专门这么说，摆明了就是找事。

    他怎么在这？”许愿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愤怒外加难以置信的失落，“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见他？”

    苏任语自知理亏，没有回头看他，尽量平静地回答道：“嗯。你的心脏必须要尽快重新做检查。但你一直不肯回去，我只好——”

    “——那你就叫他来？！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他！”

    许愿情绪激动，伸手想拉苏任语，却发现苏任语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而吴泓在这个时间间隙里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开！”许愿眼睛红了。

    “你的状况不适合激动，尽量保持平静。”

    “不用你告诉我！”许愿甩开吴泓的手，苏任语刚刚退后的半步刺伤了他。

    难道他们认为，他会动手打人吗？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许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深处钝痛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保持着平稳说：“小语哥哥，跟我走。”

    吴泓神色平淡地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道：“许总让你尽快回去。”

    “什么时候我们家的事轮到你来过问？！小语哥哥，跟我走，现在，立刻，马上！”

    “许愿，你冷静点。”苏任语皱了下眉头。

    吴泓看两人之间的样子，微弯着双眼一笑：“小许总，你先别急。小语，这么久不见，我带了份礼物，先看看吧。”

    他话音落下，套房内间的门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的短发女孩从里面走出来，她嚼着口香糖对许愿不屑地一笑，接着食指和中指并起来搭在额头，对苏任语熟稔地敬了个不正经的礼。

    “哟，哥，你想我了没？”

    苏任语脸上的从容在女孩出现的那一刻就褪去了，“丹云，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