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错了

    15、错了

    苏任语把手搭在额头上低低地叹了一声：“很晚了。”

    “但你答应我了，我想今晚说清楚。”许愿见苏任语没有拒绝，侧身进了他的房门，把房门在身后关上了。

    苏任语准备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许愿却先他一步跨到床前钻进了他的被子中。

    “出去，我没让你上床。”苏任语冷声说。

    许愿却张开手紧紧地抱住苏任语：“别赶我走。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别让我回去。”

    那拥抱很充实也很温暖，和他们曾经有过的无数个拥抱一样让他熟悉。分开这段日子，苏任语也给过朋友和患者各种各样的拥抱，可他却再也没有得到过这样让他眷恋的拥抱。

    苏任语被他抱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在心里鄙视自己连一个拥抱都抵挡不住的意志力，勉强平静道：“如果你想好好说话，就不要用这种姿势。”

    许愿抱着苏任语，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放开他，声音低哑地说：“我也不想用这个姿势。”

    苏任语起身穿上睡袍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他理清自己的思路，想拿回刚才有些被带偏的节奏：“许愿，你醒来之后我就和你说过，我并不想和你再见了。”

    “小语哥哥，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骗我，还要骗自己？”

    苏任语拉开床头抽屉，从里面各种各样的药盒中翻出打火机和烟，点燃了一根。

    许愿在看到他抽屉里放的那些药盒时，眼神就加深了。那些药盒中，除了安眠药还有几种抗抑郁药。

    苏任语注意到他盯着抽屉看的目光，不在意地说：“多数都没什么用。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吃了。”

    的确，这些药多数是几个月前的。

    可笑的是作为一个医生，他在吃药这件事上却没有老实听医嘱。他靠自己整夜整夜地坐在床边看星空，回想过去他在各种各样地方看过的不一样的星空，想着那些时候他身边的人，有深夜并肩的同事，有深夜救回来的患者，还有……和许愿的。

    他努力用好的记忆覆盖所有让他熬不过去的痛苦。

    还挺成功的。所以药剩下了不少。但是这段时间，他有几次差点忍不住重新吃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任语靠在躺椅背上，仰头吐出烟雾：“这是我的事。告诉你干什么？该说的下午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不用重新解释。”

    许愿走到苏任语身边，夺过苏任语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把它按灭在烟灰缸，“你不听听我的解释？你相信他们的，却偏偏不相信我吗？”

    苏任语别过脸去：“算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实验室的事和我有没有关系？你不是怀疑我很久了吗？” 他坐在苏任语对面的飘窗上，挡去外面照进来的月光，他的脸背着光让苏任语看不清表情。

    苏任语深吸一口气，他没想过许愿会主动提到这个。

    “你不问是吗？好，那我问。小语哥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如别人更重要？”

    “你是这么想的？”

    “我说对了吧？”许愿勉强地笑笑，但很快把笑容收起来，“我和何丹云的确什么都没有，之前我给你的解释也说谎了。那天晚上是我先约的她，她做的那些手脚漏洞百出，但……我想让你嫉妒。”

    苏任语用淡定掩饰心痛：“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幼稚。”

    “幼稚吗？”许愿低低笑了声，“我也没想过，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假象，你就真信了。”

    苏任语顿了顿，低声说：“是。我信了。我就是这样禁不起试探，你也算是求仁得仁，没太难过吧？”

    许愿望向苏任语的眼神极其复杂：“你一直就不相信我吧？一直觉得我很麻烦，只是忍耐着才和我在一起吧？”

    苏任语没有说话。无眠的长夜里，他也在心里拷问过自己，如果他是真的爱许愿，就应该相信他，至少该等到他的解释。

    如果不爱，那他又何必放弃国外更好的条件回国，还拼了命的要留在官liao气息极浓的协H，还反复地研究他的心脏旧伤，想要帮他彻底修复。

    他的沉默让许愿觉得更加难过。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撕扯足够多次，足够麻木了。可现在却依旧极痛。

    许愿抿着唇深深地看了苏任语一眼：“所以，你一直不敢问我有没有拿过你们实验室的数据。因为你觉得就是我做的。”

    苏任语动了下嘴唇，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许愿继续说了下去：“是，我看过你所有的资料，还用你的账号登录过实验室VPN。我的嫌疑最大，所有人怀疑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你……”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我爸他那时候，发现你们实验室的主管部门里有对手公司的人，为了折腾他们，他问我要过这些数据。”许愿脸上带着一些残酷的笑，“你猜我给没给他？”

    曾经的惊涛骇浪，大家千方百计去查询的真相，几乎就要摆在苏任语面前，他却连该用什么情绪都不知道了。

    许愿咬着牙说：“这都不问吗？你不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我，没，有。但他后来还是用别的方式拿到了。而且最后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苏任语努力保持冷静，但声音却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你明明可以早一点提醒我，让我们有准备，至少不会让一切变成后来那样！”

    多少人投入了青春和热情去努力的目标，多少次尝试和失败才换来的一点点希望，本应该是造福人类的医疗新技术，就这么成为了旁人斗争的武器，之后不了了之了。

    许愿突然逼近苏任语，几乎贴上他的鼻尖，苏任语要避让，许愿却扣住了他的后颈，迫使他必须和自己对视。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即便是现在，你恐怕也没有完全相信我吧？我是幼稚，我居然一直认为，你就算没有那么喜欢我，但起码我们之间是有信任的。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觉得伤心，才故意没问我。所以我后来才想借何丹云试一试……我真幼稚。”

    许愿猛地吻住苏任语。

    他多希望苏任语能相信自己，但是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试。如果他没有这么做就好了，不去妄想完全得到他，他就根本不会失去。

    被许愿粗暴而负气地亲吻，苏任语的嘴唇很快就开始发麻发疼，他甚至感觉唇边被许愿咬破了，因为嘴里有血腥味逐渐蔓延开。

    他狠狠地按着许愿的肩膀把他推开，“许愿！你冷静点。”

    许愿心中泛起无边的恨意：“我还要怎么冷静？反正你都不信我，我要冷静有什么用？”

    他讽刺地笑了笑：“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即便到现在我爱过的人也只有你。可你呢？因为我心口这道疤，所以你觉得亏欠我。因为我跟你表白，所以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想和你上床，所以你陪我。小语哥哥，这么多年里如果我先放手了，我们是不是早就完了？”

    苏任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说不是，他也想牢牢地抓住，可是他那时候没有。

    太沉重了，许愿心上的那道疤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没有办法有个单纯的开始。而他们都是第一次和人恋爱，没有进退有度的办法和游刃有余的手腕。

    深夜星空下的思考，苏任语终于有了答案，他是爱许愿的，因为爱到深深地恨自己，为什么会用一道疤作为开始。

    苏任语极其疲惫，他知道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说：“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我不准备回去，小语哥哥。”许愿站起来，扬手脱掉了上衣，露出他结实的上身，心口处的疤痕清晰地袒/露在苏任语眼前。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那就恨我吧。”

    他粗暴地扯掉苏任语的睡袍，用力堵着他的嘴，把他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