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手炮

    16、分手炮

    “许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苏任语大声质问他。

    许愿眼神加深,露出受伤的笑:“我从来都知道。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暧昧地厮磨着苏任语的嘴唇,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摩挲。

    苏任语怒吼:“你放开我!”

    许愿却更用力地压制住他,粗重的呼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他坚实的胸膛贴着苏任语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他的皮肤传递着炙人的温度。

    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唤醒苏任语对从前的记忆,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

    许愿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低笑:“小语哥哥,看来你也很期待。”

    苏任语忍无可忍,咬牙挥拳向许愿脸上招呼过去,可他却躲都没躲,任拳头砸在自己的侧脸。苏任语这一拳下了大力,许愿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嘴角也流了血。

    他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下擦破的口腔黏膜,满不在意地说:“你还可以更用力,我想要更痛一点。”

    苏任语觉得面前的许愿完全变成了陌生人。从前他无论用撒娇达成目的,还是强硬的要求,都保持着相当的理性和谨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偏执的占有欲。

    苏任语不知道他喜欢过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本来以为他们分开对两人都好,可是现在显然事与愿违。

    感觉到许愿开始的动作,他咬着唇狠狠撑在许愿心前伤口上:“你想过后果吗?!”

    “不可能会比现在更糟了。”许愿越发狠戾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手上,强忍住胸前伤口带来的越来越锐利的疼痛。

    他眼睛执拗地盯着苏任语:“你就不想吗?……你可以不说话,因为身体更诚实。”

    苏任语看到他脸色开始发白,额头冒出冷汗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终究是他先不忍心收回了手。

    他用手背盖上了自己的眼睛,心里酸涩地想今晚是真的过不去了。难道是他白天的行为,弄得玩火者必自焚吗?

    被许愿反复撩拨,还有他吃痛隐忍却又难掩渴望与兴奋的样子,让苏任语也感觉自己燥热起来。

    都是男人,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彼此都非常熟悉。而且他们过去的体验,甚至可以说是很舒服。苏任语心一横,决定不想让这件事弄得像强J一样。

    他哑声说:“你……轻一点。”

    许愿暧昧地在他耳边说:“小语哥哥,专心。”

    ……

    苏任语很快就无法思考,意识在恍惚与清明之间来回拉扯,他和许愿用各种方式交换着体温与痛楚。

    ……

    “好了,我够了。”苏任语努力收回被狂热的动作折腾散乱的理智,疲惫地喘着气。

    许愿却摇摇头,再次拽过他,“不,我已经等了快一年了,不够。”

    ……

    一切都好像没有尽头,苏任语在最后失神之前,依稀听到许愿抱着他说:“小语哥哥,我永远不会放手,你就算不爱我也没关系……”

    如果爱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房间中,只有两人在黑暗中慢慢平复下来的呼吸声。

    苏任语极倦,但却依旧意识清楚地睁着眼睛。

    许愿感觉到了,把手伸过来盖在他眼睛上:“睡吧,我抱着你。”

    苏任语却撑开了他的手,“不用。”

    许愿身体一僵,“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挺好的。我也挺舒服,但也就仅此而已。我们还是算了吧。世界上两条腿的人那么多,你不用非要和我弄得这么刻骨铭心的。”

    许愿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你留下我睡不着。”苏任语说完,就伸手去床头柜摸安眠药。

    许愿看到那些药瓶,眼中闪过一阵痛苦。他夺去苏任语手里的药瓶:“别吃。我回去,你睡吧。”

    许愿帮苏任语掖了下被子,又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抱起自己的衣服走出了苏任语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几乎脱力,要靠撑在一边的墙上才能挪回自己的房间。

    他找到自己的止痛药吃了,捂着心口坐在地上,露出一个像笑又更像哭的表情,慢慢地摸过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滑到“吴泓”按下了拨号键。

    *

    苏任语依旧在早上固定的时间醒了过来。昨夜他足够累,甚至给身体留下了足够的酸痛,但却有一个不错的睡眠。

    他整理好自己,打开房间门,门前地上放着一个封口袋,看起来有些厚,他捡起来感觉里面好像装了一本书。

    还没打开袋子,苏任语余光看到许愿的房门大开着,里面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而属于许愿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苏任语站在二楼栏杆前试探地喊了许愿一声,并没有人应声。他打开封口袋,里面装着一个笔记本。

    那是他的一本随身笔记。这一年多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当时从B市走得太匆忙遗落了这个本子。

    本子里一小半是他随手记下的各种各样的备忘和账号密码。剩下的部分,是各种各样随手画上去的拉丁字母。

    那段时间苏任语正在痛苦地修拉丁文,同时还有接近二十门课程要应付。累到每天都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许愿陪他一起自习时,发现苏任语思考问题有个无意识的习惯,会随手划拉拉丁文。于是他就和苏任语约定,以后觉得累了就想他,想他得同时去画那些拉丁字母。

    这个办法没有让苏任语感觉累的机会变少,但却让他从此以后看到所有的拉丁字母都会下意识地想他。

    而作为一个医生,医嘱和处方中总有逃不开的各种拉丁文。

    本子在这里失而复得,显然是许愿带来的。知道他一定已经看过,苏任语内心有点酸涩。

    他明白自己的那些喜欢吗?

    他合上本子,打开手机看了下,只有陆谦言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并没有来自许愿的任何留言。

    走了?

    那就走了吧。

    对着空房间笑了笑,苏任语活动了一下腰。早知道一发分手炮就能让许愿翻篇走人,他之前折腾那些又是何必呢?

    许愿面前本就有一大堆菜单选项,每一项都能通向幸福的ending,而苏任语是其中隐藏起来最不该选的那一个。

    等到苏任语去洗漱才对许愿走了这件事有了后知后觉的感受。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怎么和许愿碰过面,但每天早上起得无论多早,都发现自己的牙膏被挤好了,干净的毛巾也整齐地摆在手边,而洗脸池到地面也整洁干爽得没有任何水渍。

    到了楼下,早餐都放在保温箱里,揭开盖还是烫的,每天都有新鲜的样式。当晚上回来洗澡时,水温已经调好,内衣睡衣也已经准备就绪。

    他刻意没有在乎这些,但看着楼下空空如也的餐桌才开始想,这些都曾经是他为许愿准备过的。许愿学得还挺好。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

    诺德医院里的工作却从不会有结束的时候。忙过了一天的小高峰,苏任语和埃米尔从各自负责的病房出来,几乎动作同步地靠在走廊墙壁上,疲惫地互相笑了下。

    他们正要说什么,两人之间的一间病房的门突然打开,里面来探病的患者家属被赶出了病房。

    患者对他儿子大骂着:“你就是看着我快死了想着我的遗产才来是不是!我生过你这种畜生!滚!”

    果篮和礼品也被甩出来砸在儿子身上。

    被关在门外的儿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叹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走廊上的两个医生抱歉地笑笑,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物品,失落地离开了。

    教埃米尔脆皮鸭中文的宁意婵医生从刚才抢救的病房里出来,试图吹一下刘海,却发现全都被汗黏脑门上了。

    她抬手扶了下贴脸的头发,一身活力地问:“行不行啊你俩?这就一副累成狗的样子?”

    苏任语做个佩服的手势,埃米尔则打起精神问:“里面什么情况?”

    “暂时稳定,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她老公在欧洲旅游没空回来,孩子去留学了,没人管她。”

    埃米尔奇怪地问:“她都在这住了半年多了,情况一直不太好,她老公还去旅游?”

    宁意婵呵呵一笑:“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去的,带了刚换的小情人。开不开心?”

    走廊上沉默了一会儿,埃米尔叹气问:“苏,听说你以前在中国最顶尖的公立医院工作,那里会好一点吗?”

    苏任语低头:“你是最近带多了住院医,童心重新觉醒了吗?”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是王子呢?”宁意婵嗤地笑起来。

    苏任语稍微直起身,慢慢把头也靠在了墙上,虽然很累,但是想起以前的时光,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的上一家医院……走廊和门厅也和诺德一样有时代感。只不过那中西合璧的古建筑部分已经变成了博物馆。

    作为国内最顶级的医院之一,那里所有的地方都是拥挤而喧闹的,科室里的大家也几乎永远在疲惫中奔忙。

    病人更多,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仿佛世间全部疾苦皆在此处汇聚一堂,每个人都在焦灼中痛苦。像刚才那样病人和家属之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平常。

    大多数患者都是独自住院,他们没有诺德的患者条件好,最多只有一个护工,很少有家人能一直陪着。

    照顾病人是一件漫长而疲惫的事。病人的家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病痛让血亲之间的矛盾加剧是常有的。

    甚至也有人在配偶患病时,和别人产生感情,转而从他人那里寻求慰藉。

    说到这里,苏任语没有想起患者,倒是想起了他的老师何勉。他倒是反过来,健康的时候折腾,躺平之后却能得到师母不离弃。

    那样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最后也还是抵不过青春的肉/体和人的欲/望。多年相守又算什么呢?

    感觉这个问题好像在问自己,苏任语突然笑了下,在埃米尔奇怪地看他时,他又摇了摇头。

    “和这儿比起来,那里无论是超额的工作量还是巨大的压力,甚至是薪资报酬,都实在没有能让人舒服的……”

    但曾经的他却为了能留在那里拼尽全力。为了一腔热血的理想,还有满怀期望的爱情……

    苏任语的呼叫器响起来,有新的会诊在等他,他对埃米尔和宁意婵抬了抬下巴,转身快步走向拯救下一条生命的路上。

    埃米尔站直身体,从苏任语的背影感觉出一点零落的孤独来。

    宁意婵拍了埃米尔一下:“别偷懒了,干活!”

    医院里容不下那么多伤春悲秋和柔软脆弱,每个人都是孤独地来,孤独地去,即便是医生,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埃米尔后来堵到了刚下手术还没换洗手衣的苏任语,找他去喝可乐。

    走到饮料机旁,埃米尔说他要回迪拜了。

    苏任语感觉十分突然:“不回来了么?”

    埃米尔也不太清楚地说:“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

    离别是很自然的事,苏任语仿佛已经习惯,没用太多时间就接受了,他指着饮料机说:“敞开喝,我请。”

    埃米尔哈哈笑着,不客气地按空了机器里全部的无糖可乐,谁知道最后掉下来那瓶居然是有糖版本。

    “注定要给你的。”埃米尔把那瓶含糖的可乐塞给苏任语。

    苏任语接过来,想起陆谦言说无糖版的不算快乐水。此刻他拿着真正的快乐水,却不如拿着无糖版的时候快乐。

    “有机会去迪拜看你。”苏任语举瓶子和埃米尔碰了下。

    埃米尔想了想说他还是会努力回来的。主要是他关系最好的哥哥病了,身边的医生都不太放心,所以要叫他回去看看。

    “苏,愿意和我去迪拜吗?”埃米尔认真地邀请。

    苏任语可乐呛了一嘴,手背蹭着下巴问:“咳,你,咳咳,你说什么?”

    “只要你愿意。其它的一切我都能解决。”

    苏任语赶紧制止他充满歧义的霸总宣言:“等下等下,我们两不至于,好好说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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