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个时辰,祁星阑和那群人一起到达裂纹处,众人结法印,向裂纹灌注了很多灵力。
随着灵力的流逝,祁星阑觉得有些吃力,她深深吸气,平复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器。
她并不清楚,蛇毒已经在她体内蔓延。
在天际的裂缝即将修复时,地面剧烈震荡,祁星阑一个身形不稳,腿弯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今天怎么回事?”祁星阑在心中暗忖。
一个有些年长的修士拍了拍她的肩头:“小道友,先歇歇吧,这里有我们。”
祁星阑看裂缝几乎修复完毕,也不强撑,便去旁边休息。此时,一条在暗处慢慢靠近。
祁星阑此刻状态很差,一不留意,被一条漏网之鱼的鬼手藤抓住,青黑色的鬼手藤长得像被拉长数倍的人类手臂,末端类似人类的手掌,紧紧抓住她的小腿。
祁星阑提剑去砍,这条鬼手藤极为狡猾,当即放开她开溜,祁星阑一路追逐,追到它的根部,在那里她看到了自己寻找的人,她的师弟苟胜。
“苟胜”此时穿得比平时凉快很多,苍白小脸突然变得消瘦,从圆脸变成了精致的鹅蛋脸,身材也纤细了一些,鞋子也不知道去哪了,脚踝上两个紫红色小圆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苟胜”此刻被手腕粗的鬼手藤捆着,双眼紧闭,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小幅颤抖着,似乎看到了此生最深处的恐惧。
祁星阑想去之前那名佛修的话,显然是被那条带毒的黑色给咬伤了,那蛇毒可激发人的爱憎欲,换句话说,可以让人陷入幻觉。
“苟胜”如此害怕,是看到了什么?
“别怕,师兄来了。”祁星阑心生怜惜,倾身抱住“苟胜”,“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苟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几道剑光闪过,麻利地劈下在“苟胜”身上盘根错节的鬼手藤。
“你受伤了,”祁星阑抬手,捉住“苟胜”的脚踝,“要先处理一下。”
“可能会疼,你先忍着。”
祁星阑低头,嘴唇抵住伤口,似乎是怕对方被自己弄得痛了,温柔地吹了两口气,然后轻轻咬上去,缓慢吮吸着。
“苟胜”迷茫地看着她,觉得有点痛,蹬着腿想要挣开。
祁星阑见她不配合,又怕时间久了蛇毒会蔓延全身,从地上拾起几条鬼手藤的藤尸,直接把她的两条腿给绑住,按紧了才继续为她吸出毒素。
“苟胜”呜呜咽咽地哭出声,“别吸,脏。”
“怎么会,”祁星阑吐出口中的青黑色的毒血,“你哪里都很干净。”
当祁星阑帮她把伤口包扎好时,黑雾彻底散了,因为那群修士们已经把最后一点点裂纹修补完毕。
祁星阑看着瑟缩在地面上的“苟胜”,心疼她受了伤,蹲下来把她背起来。
背上的人一直在轻颤着,她陷入的幻觉一定很痛苦,祁星阑不敢骑马,也不敢御剑,害怕颠着她,回灵崖山可能是有些勉强,便运着轻功跑去离王城远郊最近的客栈。
开.房,上楼,关门。
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祁星阑叹了口气,转过身想去自己的房间。
袖口却被人扯住,那人低低地出声,近乎哀求,“别走。”
“苟胜”眼睑颤抖着,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一只手紧紧抓住心口,另一只手抓着祁星阑的袖子,似乎是绝望中的人希冀一丁点晨光般拽住她。
“我不走。”祁星阑停下脚步,转身在床沿坐下,凝视着那张脸,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水汽的眸子。
“你刚刚哭了,是看到什么了吗?”祁星阑见对方只是盯着自己,可能是不想告诉她,“不想说也没…”
“没关系”这三个字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对方嘴唇湿润,灵巧的舌在齿间浅尝。
幸福来得太突然,祁星阑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的脸逐渐靠近,看着对方贴上自己的唇,看着对方用青涩的技术撬开自己的牙齿,她惊得差点忘记呼吸。
空气里一边是昙花盛放,甘美而不甜腻,暗涌着情.欲的味道,另一边是雨后空山中,清泉潺潺,夹杂清新的草木味。
两种味道在空中交融缠绵,是她们的信息素。
一吻过后,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
祁星阑咽下口水,理智尚且存在,急忙把紧贴在一起的躯体推开,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师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热情?
原来“苟胜”对自己也有意?
祁星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开口:“我会负责的。”
“我好疼。”那人五指陷入衣料,捂住心口,“这里好疼。”
祁星阑看“苟胜”表情那么痛苦,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我…我帮你揉揉?”
隔着一层滑滑的衣料,她伸手帮对方按摩,胸膛触感很奇怪,居然软软的,还有些弹性,仔细感觉还有些湿意,祁星阑被这触感惊到,低头去看,发现她前襟浸染出一片水渍。
用手指蘸取一些,放到鼻尖去闻,闻到淡淡腥味。
“你这里受伤了!?”
祁星阑皱着眉,不顾对方反对,强行扯开腰封,松开她的领子,然后看到她心口一片盛放的昙花图纹,正在渗着殷红的血。
窗户没关,一轮圆月撒进莹白的月光,照亮屋内的两人。
那人墨色长发垂下,散开在赤色纱袍上,映衬着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凄清美艳,像摄人心魂的山鬼。
“我帮你包扎一下。”祁星阑之前眼睛里渗入蛇血,又用嘴吸出毒血,此刻头脑早已不清醒,还以为那图纹是伤口,撕开床单,想替她包扎。
“别。”那人蹙眉,推开她拿着布条的手。
“嫌脏?”祁星阑一拍脑门,“是我失误了,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多久没洗过,是挺脏的。”
然后她褪去外袍,从自己的内袍里撕下几根长长的布条,“放心,我衣服之前洗过的。”
忽视了对方抗拒的手,祁星阑强硬地把对方从左肩到心口再到腋下,结结实实地包裹了几层,缠成一个粽子,末了还评论一句:
“想不到你胸肌还挺大,挺费布的。”
对方攀着她的肩,心口痛的不行,被她绕着左肩膀裹了一通,压迫到心脏,更加痛了,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咬上她的肩头。
这一口很用力,咬破肩头,在衣料上渗出血,空气里的甜腥气更加浓郁。
祁星阑也不恼怒,“别怕,我亲了你,也看了你,一定会负责。”
她很清楚她的师弟其实是个逞强的omega,什么都要强,要胜过其他alpha的师兄弟,在修行方面,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所以祁星阑早就决定了,等承接了掌门的位置,一定会迎娶苟胜,让他不那么辛苦。
“既然师弟对我也有意,”祁星阑弯下脖颈,在对方后颈上轻咬,“那先标记一下。”
她性子严谨,而且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是个愣头青,把南墙撞得鲜血淋漓也不一定回头。所以她从未谈过恋爱,因为她认为,一旦标记了一个人,就要对她终身负责。
祁星阑捧着对方的脸颊,眼神坚定:“我会对你负责。”
虽然她此刻并不知道,怀里的人不是omega,而是一个隐性alpha,对于隐性alpha来说,标记并不是永久的,只能是暂时的…
而且,对方根本不想被她标记!
那人似乎还是神智不清,愈发变本加厉,双手掐住祁星阑的脖子,指节发白,把细白的皮肤掐出浅红色指印。
祁星阑被她掐得几欲晕厥,默默捏了个剑诀。
灵剑飞来,剑柄在那人后脑勺上的穴位敲了一下,祁星阑脖子上的手这才松开。
两人先后晕倒在床榻上。
*
次日清晨,如同那天一样,晨间醒来,房里又只剩燕逐月一个人,祁星阑这厮如同一个拔指无情的渣女般,总是走得特别早。
燕逐月起身,眸色阴沉,脸是病态的白,身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昨晚她在回溯当时的场景时,又经历了一遍,被蛇毒侵染后的痛苦,被自己此生摆脱不掉的噩梦萦绕,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与厉鬼相互厮杀,还有她最深处的秘密——
燕逐月前胸处心脏的位置,纹着婆娑门象征着圣女的印记,那朵幽昙花下是她最肮脏最不堪最厌弃的地方,她的心脏。
长老们说,燕逐月是早产儿,心脏先天孱弱,有早衰之相,但生而为圣女,要修习传承的魔功,她必须强大。
所以燕逐月被丢到爬满蛊虫的乌黑色血池里,与蛊虫相互啃食;丢到尸臭熏天虱虫乱舞的乱葬岗上,阴气缠绕,终日与活尸和厉鬼为伴……
在无边恐惧中,强烈的求生欲为她重塑躯壳。
但她的心疾,药石无救,发作时如同万芒穿心,冷意深入骨髓如同置身寒潭冰窟,只能活生生熬过去。
那晚在黑雾里,她突发心疾,才会被黑蛇攻击到,两相折磨下,被鬼手藤捆了去。
后来的燕逐月彻底神志不清时,只有触觉是清楚的,她只记得那个人臂弯很暖和,力度很温和,让她本能地想要靠近,还有在床榻上,咬入那人肩膀时,突然萌生的安全感。
舔舐那人肩头血时,嘴里丝丝的腥甜如同一阵凉风,吹拂在她的心脏,心头千虫万蚁钻咬般的痛楚居然在逐步瓦解。
那人的血好似安慰剂,可缓解她的心疾。
祁星阑那一句“你是我的良药”竟然一语成谶,只不过应该反过来,祁星阑才是良药,可缓解她的心疾。
燕逐月在心中暗忖:“真是奇怪。”
被临时标记的原因已经解开,燕逐月的脸阴沉沉的,因为那天晚上,好像是自己主动的…
与此同时,福来客栈一楼大厅内。
右护法慕柳绿摊开《修界日报》,指着一篇文章念道,“修界通缉令:灵崖山首徒祁星阑盗取九品仙剑诀,杀害目击者同门师弟王六,畏罪潜逃中……”
事实上,剑谱是师尊赠的,王六是纯属捏造的,如果祁星阑在场的话,或许会默默给掌门点个赞,做戏做全套,这才叫破釜沉舟。
左护法羡花红手肘撑在桌面上,捧着脸觉得有点郁闷,“原来如此,不只是爱情啊!”
“天真了吧~小红你想得太简单了,”慕柳绿咬了一口酥油饼,“咔滋咔滋”地咀嚼着,“就说怎么可能吗…好歹也是仙门首席,一代天骄,突然跑来倒追我们圣女,这原因只能是…在正派混不下去了呗~”
左右护法异口同声:“来吃软饭的。”
羡花红喃喃道:“但我还是觉得,祁道长和圣女挺配的,她们走在一起就很养眼…”
慕柳绿的脸色像是见了鬼,“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把吃了半个的酥油饼一扔,急忙去堵羡花红的嘴,“小红,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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