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小说:王府娇客 作者:一笑笙箫
    萧武的态度绝不算友好。

    琼珠生出几分厌恶,并不打算轻易被他强词夺理。

    她作出出惊讶的样子:“原、原来真的有东西呀!”

    她左右瞅瞅,满脸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秀秀气气的第二次暗示——

    “世子爷误会了,方才我听院中有声响,也怕是什么蛇鼠,听说大声吓唬能将其驱赶,所以方才……失礼了。”

    “将其驱赶”四个字,一字一顿,重音清晰。

    萧武忽然觉得自己小看她了,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

    “原来女郎方才不是在迎客,而是在驱赶?”

    琼珠颔首:“正是。”

    萧武冷笑,虚伪。

    他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琼珠瞧着他只穿了一双白袜,连鞋子都没穿的大脚掌踩着步子走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这个登徒子竟然不穿鞋子!

    萧武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脚,背脊一僵,这才想起鞋子还搁在院子门口。

    他本是要探探这女子的虚实才甩了鞋子悄悄过来,没想此刻被她盯着,好似他才是那个登徒浪子似的。

    纵然厚颜不羁如萧武,此刻也被这女人盯得脸颊发热。

    果然还是太冒失了。

    “母亲给的。”萧武直接止步,一双脚掌重新掩入衣摆之中,他一扬手将药膏抛出去,琼珠的眼神瞬间顺着药膏被牵走,双手捧接住药膏。

    萧武任务达成,近乎狼狈的转身就走。

    琼珠警惕的盯着这个背影,直到人已经走出老远,她才单手捏着罐子丢的远远地,拧着眉头掏出帕子狠狠擦手。

    不正经的人给的东西也不正经。

    她不再想方才那怪人,关好门窗继续等待。

    令琼珠没想到的是,五娘没来。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怕五娘出了什么意外,转念一想五娘做事稳妥,又是奉命来洛阳办事,兴许被事务绊住脚了。

    且她们已经约定了在小院子见面,只要她想法子出王府,五娘安排的人定会领她过去找小院子,那时见不到人再担心也不迟。

    当务之急,是得尽快适应洛阳的气候,以及尽快得到王妃的喜爱,找机会探口风!

    无事可做,她早早爬上床睡觉,奈何鼻子又痒又堵,连身上也像是爬了虱子似的,对着灯火撩起袖子,手臂竟然起红疹子了!

    不仅如此,原本娇嫩滑腻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气候干燥的原因,表皮都变得枯糙,吓得琼珠赶紧抱起凉水缸子一顿牛饮,结果满肚子都是水,更睡不着了。

    虽说泛音院的布置不比家里,但已经比她沿途住的客栈好上百倍,她睡不着又无聊,开始在满屋子转悠,卧房转够了又跑去院中的小阁楼,转悠进一间书房,没想书房的藏书竟十分丰富,她到处摸摸蹭蹭,书册古玩都拿到手里摆弄摆弄,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就在她扒拉着书架上的书册时,一不留神就掉落下好几本册子,啪啪啪的摔在地上。

    琼珠忙道几声“罪过”,弯腰捡起,小心翼翼拍灰,无意间瞄到这并不是什么古籍,而是几本手札。

    她立马来了劲头,将几盏灯凑在一起,把光挑的更亮,然而手刚碰到边边就停下了。

    眼前的不是书册,而是谁记的手札,岂不是窥探他人隐私?

    但她方才在书房转悠的时候,角角落落皆无尘埃,是里里外外收拾过的,若这东西是她不能用不能碰的,应当早就收拾出去了。

    琼珠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引诱她:既然是放在这的,应当是可以看的吧。

    试想一下,夜黑风高,漫漫长夜无眠,躲在灯下看别人的手札,该有多么刺激有趣呀!

    她曾经就无意看到了师兄的手札,才知道他暗暗倾慕每日为自己煮茶做饭的小娘子。

    然另一个小声音提醒她:这委实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时,一阵风从外面刮了进来,恰好将她面前的手札翻开了第一页。

    琼珠愣了一下,心道:真的是风先动手的。

    她立马甩了鞋子盘腿坐着愉快地翻看起来。

    手札记载最早时间为建安六年春,三月十六,谷雨。

    琼珠掐指一算,娘诶,这本手札比她的年纪都大,她对着手札册子拜拜,一边拜一边碎碎念:“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有心将你摔在地上的,实属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内容有些不着头不着尾,开篇记的便是入府。

    入府?

    琼珠思绪开了个小差,这还挺应她今日的景,不是缘分是什么?

    她咧嘴一笑,舔着嘴角开始品读——这是命中注定要翻开它的呀。

    ……

    一阵凉风自半敞的窗户溜进来,摇动烛火。

    吧嗒。

    笔尖的墨汁滴了下来,在纸上沁了一个墨点子。

    安王妃眼神一动,回过神来。

    记手札的习惯,转眼已经坚持了十几年。

    将每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记一记,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费功夫。

    可是今日坐在书桌前,竟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此情此景,像极了十几年前搬进顾府的那个晚上。

    那一年,一曲封王有乐圣之称的东海王决意广开府门收十名入室弟子,传授音律琴艺,引得众多贵族寒门子弟争相自荐。

    她拼尽了全力,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在层层筛选后被东海王选为一等弟子,却因出身寒微被瞧不起,树敌众多,屡遭排挤。

    那时的洛阳城很时兴伴读一说,但多是高门大户为后生晚辈寻同辈伴读,再则就是花重金多聘几位先生。

    再落魄寒酸的士族子弟也一样注重孝道,没道理让长辈来做奴才似的跟着耗着,可是她不在意这些,视舆论如无物,力排众诽的将母亲与妹妹以陪读为名接到了身边。

    这是她一早的打算。

    让母亲和妹妹以陪读身份来洛阳,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舆论抨击,对她们来说,却是一条新生的活路。

    见面那一日,她们抱头痛哭。

    原以为这条路会走的很艰难,没想一转眼就再无半个人敢针对她——她们母女三人被接进了顾家。

    洛阳顾氏乃是世家大族,名望很高,传言顾氏女出生便是内定下的皇后之选,除非改朝换代变了天,否则顾家的人一辈子都惹不起。

    她们母女,是顾家七娘以上宾之礼请进府中的。

    那一日细雨蒙蒙,她搀扶着母亲踏入院中,一眼瞧见了站在檐下安排下人布置屋舍的顾七娘。

    依旧是长发缠懒髻,裙带翩跹,似下凡的仙子,温声转头时,那一笑能浓重整个春日的生气。

    她盯着七娘看了许久,是想将她连头发丝的模样都刻在心里的感激。

    顾七娘做事随性,虽一再表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仍是要好生感激的。

    安顿好后,她寻了个机会去见顾七娘郑重道谢。

    时至今日,安王妃依旧记得她那时的模样——

    嘴角噙着笑,背倚着红木柱子站姿慵懒,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来,说一句便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名义上你是师姐,但我不会唤你师姐。”

    “第二,宅子不是白给你住的,从今日起,你做我的琴僮。做了我的琴僮,就是我的人,谁再欺负你,报我的名字,我打哭他给你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应试之日的事情,你不知者无罪。我可以不计较,但从今往后,胆敢与那人抱作一团敬他为师兄,立马滚出府。”

    分明是凶巴巴不讲理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这已经是七娘对她那卑微的自尊最大的照顾。

    ……

    看到白氏女入住顾家时,琼珠捧着手札,陷入沉思。

    手札中的什么洛阳顾氏她没听说过,不过东海王十分有名是个人物,至于这个白氏女……

    心忽然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激动的将手札按在心口。

    安王妃是宣城郡白氏出身,这册子上的白氏女,就是安王妃?

    这是安王妃的手札?

    之前的传言也说,她是当年那位东海王的高徒。

    这手札俨然已经证明传言非虚。

    琼珠无声大笑,捏着拳头在座中疯狂扭动喜不胜收。

    这可真是以外的收获。

    这一趟,绝不会空手而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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