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希里想都没想就向楼下跑去!

    奈何血水比河流还要湍急,她脚底一滑,顺着楼梯直接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一楼的地板上。

    但这很奇怪,一点都不疼。

    这难道是做梦吗?

    她赶紧爬起来,用掐一下自己的方法证明了她的想法。

    这让她的害怕程度下降了一些,那么,接下来是等着她自己醒过来就好了?

    可这血水越流越多,已经开始有涨上小腿肚的趋势。

    “希里。”

    男孩的稚声从上方传来,希里抬头望去,却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那张撕裂的画作开始扭曲,油彩相互挤压,起先是两节手臂同时伸了出来,逐渐外露更多,最终变成了两名男孩。

    他们的面孔模糊,表情空洞,且均从脖颈处延伸而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连接到心脏处。

    “希里,你到底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希里不懂他们的意思,执着西洋剑做出防御的姿势,并用眼神加以警告他们不要过来。

    而这并没有用,根本阻止不了男孩们向她逼近,血水漫过了他们的大腿。

    “希里,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大体是因为知道了这只是个梦的原因,希里的心情倒是没那么慌张了,但却在这噩梦环境下她深深感受到一股更为真实的头晕脑胀。

    她忍受着神经上的压力胡乱地挥舞着西洋剑,可这并不能伤害男孩们半分。眼看着两个男孩已经靠近了她,伸出手掌抓住她的白裙子,留下血淋淋的五指印。

    “快滚开!”

    希里尖叫一声,同时又听见某个近在耳边的瓷制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使她终于脱离了这该死的梦境。

    她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地眨着眼睛,连汗水都低落到下颚。她一脸无措地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环境亮堂了许多,又赶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并不是白裙子,也没有血手印,只是那件普普通通的灰色长裙。

    “对不起,小姐!”

    听到人声的希里有些敏感地抖了一下,她侧目而视,发现方才多亏了仆人一不小心打碎了盘子,她猜得以从噩梦醒来。

    “你打扰了希里。”莫里亚蒂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别在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双鲜亮的眼眸盯着花瓶上的那束鲜花,“我看书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这太不应该了,我做了噩梦,这声音还把我叫醒了呢。”

    她开始掏出帕子整理自己的仪容,而后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你想现在吃晚餐也可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回答道。

    “天,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希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埋怨自己浪费了看书的大好时光,“我可以把这些文件拿回去看吗?”

    “随你的便。”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先是对女佣挥了一下手,示意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才转头居高临下地对希里说:“只要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呢?”

    希里紧皱眉头,心想着好像并不关他什么事吧?一个噩梦还需要分享给他吗?

    况且,她说她做了一个关于他们家房子被血淹了的梦不太好吧?

    “呃,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啊。”希里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那枚纽扣上,看着它随着莫里亚蒂修长的五指轻敲桌面的动作细小地晃动着。

    “为什么要撒谎?”

    “啊?什么,我当然没有——”希里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莫里亚蒂轻飘飘地说,希里却再次心中一紧——这跟梦里的男孩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巧合吗?

    莫里亚蒂的手伸向希里,大概是想用拇指和食指固定住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不再躲闪。但这又被她撇了一下头,轻敲地躲开了。

    但他不满意她逃脱了他的控制,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掐住她的双颊,把她弄疼了,

    “莫里亚蒂,我劝你最好赶快松手,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甜腻的事情。”希里哼了一声,但她现在没说一句话,都像一只被提起来的河豚一样,鼓着嘴巴自顾自生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莫里亚蒂挑眉,似是在思考她所说的问题,最终他说:“如果,这能够激发小姐你只会吐出谎言的舌头道出真相,我愿意一试。”

    “够了,莫里亚蒂,先放手。” 希里嘟着嘴巴说话:“你比小时候还要难缠,话语间处处讽刺我,不就是一个梦吗?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可真烦。”

    他放开了她,听她讲述梦里发生的一切,而在听完后,他又显得兴致缺缺,一副这个梦对他毫无吸引力的样子。

    “这不是我想听的,不过,或许是我操之过急了。”

    希里心中暗骂他神经病,心想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自己有太多事情求助于他,早就翻脸了。

    她要快点完成莫里先生,在故事的结局中狠狠地报复他,让他死掉!最好是掉下悬崖,死无全尸什么的。

    “留下来吃晚餐吧,希里。”莫里亚蒂抬起手腕,表盘反着光,“为我的失礼赔礼道歉。”

    “你失礼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以前把我的风筝烧了的时候也说请我吃晚餐,还是室外烛光晚餐,结果呢?我在外面等到芙拉都开始吃早餐了,你还没来。”希里嘲讽地勾起唇角,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莫里亚蒂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拿着卷宗,又勾起她的伞柄递给她。

    “当然清楚了,你总是在自以为是地欺负我,唉,童年不堪回首。”希里接过文件,手腕上搭着她的小伞,呼了一口气接着说:“还是感谢你,有时候保留了最后一丝绅士风度,有空再见了,莫里亚蒂。”

    她走出莫里亚蒂家,来到大街上,街灯已经亮了起来,配合着伦敦的雾气若隐若现。

    她算着自己走回东区的时间,计划着今天能把莫里先生的第二个故事写完。

    接下来的几天,她想着跟布兰登夫人多通几封书信,加强一下她对她的印象,好能让她再多邀请她一些聚会,她要靠布兰登夫人再多认识一些名流。

    就算他们只让她过去读读书也好,只要多露脸,就离自己的计划更近一步。

    希一边想事情,一边低头翻着卷宗,想着把抓紧多看两眼,弥补下午睡过的那些。

    可这样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跟别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材高大,且走得急,希里一下子便重心不稳,向反方向倒去。

    她在摔倒之前赶忙抱紧卷宗——要是被污水打湿了,她可赔不了这个!

    但预想的疼痛依旧没有来临,她被这位先生及时拉住,冰凉的手掌一下冷的她起鸡皮疙瘩,她闻到了除开雨后泥土味之外,属于他的桦木香。

    “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出神了,”她喜欢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也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谢谢你拉我一把——”

    她抱着卷宗抬起头,惊讶到脱口而出,“哦,天,达西!”

    她最近遇到老熟人的概率也太高了吧!

    然而希里却看到他的浑身淋透,被打湿的墨发全部贴着头皮,但已经快干了,这说明他今天没有带伞。

    并且,他的眼眸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为人一向镇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希里......”他叹了一口气,充满疲倦地说:“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达西,发生了什么?”她掏出手帕为他擦去雨水——或许是汗水,她分不清了。

    “我没事,希里,谢谢你,我有点忙,该走了。”他抬起脚步,希里赶忙一个大跨步拦住他,说:“达西,你没感受到你开始不舒服了吗?你的脸色发红——你淋雨到发烧了呀!就算事情再紧急,你生病了又怎么去解决呢?如果你还信任我,就告诉我,我帮你去解决吧。”

    “这……希里,实在是——”达西难得支吾起来,手伸向衣兜握紧了什么,却迟迟不肯拿出来。

    “不要逞强,达西,我来帮你——你在伦敦住在哪里?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希里上前想扶住他,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看似是经过了一阵十分纠结的思考,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希里眼睛尖,看到其上的火漆是属于达西家的徽印,能够用这个的除了达西本人就是……难道是乔治安娜出事了?!

    她把卷宗夹在腋下,才腾出空接下信,希里眼睛都快瞪直了,脑海中已经有无数次把维克多姆暗杀再切割成无数段,最后再把生/殖/器抛向星辰大海!

    维克多姆你这个禽兽!怎么能拐带乔治安娜跟你私奔!她才多大?!

    “我今天收到的……幸好乔治安娜告诉我他们来伦敦了,天呐,她一向很乖,我不敢想维克多姆是怎么跟她说话的,他们又做了什么,他现在有没有好好地对我妹妹——他不是早就搬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回来找我妹妹呢?!”达西鲜少面露惊慌,而现在的他简直脆弱极了,况且还生着病,苍白的面孔泛起红晕,万分病态。

    “维克多姆——”她的嘴巴就没那么干净了,骂了不少脏话,要是以前的达西可能会蹙眉并表示嫌弃,但他现在没心思去想,只想找到他唯一的妹妹。

    “达西,你找侦探了吗?”希里揪心极了,她还记得乔治安娜内向得很,总是一副怯生生的,却总是很乖巧,怯生生的跟在她后面叫姐姐。

    “还没有,我想先自己找一下,今天过了再去找侦探。毕竟,乔治安娜太小了,说实话,我不信任那些人。”达西叹了一口气说道。

    希里的眼睛转了一下,“我认识一个人,他确实有侦探的才能,十分出色,而且他不是那种喜欢到处说些闲言碎语的家伙——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来不能继续去找乔治安娜了,我们得向其他人求助了。”

    “谁?”达西的心里增加了一分希望。

    “詹姆斯·莫里亚蒂。我想你前些日子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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