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泡在酒桌美色中,年龄过了六十的男人手臂肌肉萎缩,如今竟然挥舞不动这支铁棍,男人拖着铁棍走了几步,在杜时面前点了几下以示警戒。
男人浑浊的眸子定在杜时身上,“跪下,你知道规矩的。”
他特意提高了声调,可杜时依旧专注地摆弄着手机,双腿从扶手上抬了起来,在眼中冒火的杜宏盛注视下,换成双腿交叉的二郎腿姿势,悠然自得地哼着小调。
再次得到杜时的无视后,杜宏盛面容僵硬、脸色难看得紧。
一家之主的威严得到了严重挑衅,杜宏盛呼吸急促,手臂刹那间充满力气,他猛地把铁棍扬了起来,向杜时的背部挥舞而去。
想到这不孝顺的臭小子得到教训后,捂着脑袋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棍子还没落下,杜宏盛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可他想象中的画面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铁棍还差几厘米落到杜时身上时,青年猛然伸出手臂,铁棍随即乖巧地待在杜时手掌中,杜宏盛无论用多大力气,铁棍都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你,给我放手。”
今天的运动算是他周加起来的运动量了,杜宏盛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很快吃不消了,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杜时稍稍加了些力气,铁棍就转换了主人,到了他的手中。
“杜先生是年纪到了吗?怎么连一根小小的铁棍都拿不起来,还要我替你拿着。”
随着杜时手臂不断挥舞,铁棍在距离杜宏盛脑袋的一到厘米内移动着,几次都差一点砸到男人的脑袋上。
这根铁棍有多重,最常使用的杜宏盛最为了解。杜时那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被家法处置后,留下的伤口由红变紫,好几个星期都好不了。
万一杜时没能拿稳,这铁棍砸到他脑袋上,他的脑袋一定会当场被开瓢。
“你,冷静一会儿,先把棍子放下来。”
杜天华的胆小是遗传的杜宏盛,这点完全可以确定,因为这父子俩,受到威胁后恐惧的面容简直如出一辙。
他今天来杜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办,把杜宏盛打一顿也无法减轻杜家对他和母亲的伤害,冲动行事没有必要。
那根平时只用来处置杜时的铁棍被他亲手丢出了杜家家门。
“杜宏盛,我的户籍自从与徐家订了婚就迁出了杜家,按照我国法律规定,我与你、与杜家已经毫无干系,你这家法,以后还是留给杜天华和杜蔓蔓享受吧!”
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十足,杜蔓蔓和杜天华是杜宏盛掌中宝,年龄小些又是女孩的杜蔓蔓更被男人当小公主般养大,这所谓家法,从没实行在这两人身上。
他有意刺激杜宏盛。
头脑简单又被怒气顶头的男人轻易上了他的套,“你想脱离我杜家?你母亲去世,我费心费神费钱财供你读书,没有我支持你可能都活不下去,没想到换来的是你这白眼狼的不孝。”
杜宏盛这话说的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仿佛杜时真的是个不懂得报答的孩子,“为了替徐总好好板正你这糟糕的性格,最近你就呆在后厨的杂货间里吧,直到你真正认知到错误,我才允许你出去。”他又冲着后门喊道,“来两个人,把杜少爷带到后厨。”
小时候,若是他违反了杜宏盛的意愿,就会被关在那狭小黑暗屋子里。
那屋子处于整栋房子的最角落位置,墙壁前方便是厨房处理污水的水槽,常年晒不到太阳的房间潮湿阴暗,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
那间房间,是他童年中仅次于杜家家法的恐怖存在,重生前的他还对那屋子心有余悸。
杜家没有专业保镖,却有不少做体力活的工人,应声前来羁押他的两个男人手臂肌肉鼓起、皮肤黝黑,这身肌肉的力量可不是在健身房里喝着蛋□□的精英人士能抗衡的。
这两人面色犯难,看来也是为生活所迫的老实人。
杜时宛若一只身手矫健的黑豹,刷的从两人包围下冲了出去,死死掐住杜宏盛的颈部,“叫他们离开,不然杜家下一个被送到医院的就是你了。”
无法顺畅呼吸的恐惧感席卷全身,杜宏盛双手慌乱挥舞着,示意工人们退开来。
用来呼吸的部位受制于人,强大的求生欲让杜宏盛软了语气,“你,你想做什么?”
“把母亲留给我的东西都交出来,还有,母亲墓地的探视权我前端时间去办理了手续,就差你的亲笔签名和印章了,今天你得配合我把这协议单搞定。”
杜家带给他的痛苦回忆数不胜数,杜时重生后铭记于心的不是报仇,而是从杜宏盛手中抢回母亲留在这世界最后的温暖。
“我,我这就带你去拿,咳咳...你先放手,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性命被他人掌握,男人顾及不了身为一家之主的形象,杜时用的力气又大了些,杜宏盛几乎是哭着向杜时求饶。
感到颈部的手掌松开后,杜宏盛撑着软成一滩烂泥的身子,趴在桌子上不停咳嗽。
“签字,还有印章拿来。”
得到教训的杜宏盛这下可老实了,在杜时的监视下乖乖走到书房拿出他的私人印章在协议单上盖了下去。
随着杜时年龄的增长,杜宏盛也曾担心有经济能力的大儿子会不听他的命令、不为杜家谋利,所以,杜时母亲墓地的探视权是他用来控制杜时的手段。
事实证明,每次杜时有反抗迹象的时候,用他何慧雯骨灰威胁这小子,是十分有用的。
这小子十八岁那年与徐家订婚后,户口就从他杜家移了出去,在法律上来说,杜时真的与他杜家没有任何干系,也没有任何义务帮助他杜家的公司度过难关。
这下可好了,杜时今日突然的反抗让他毫无准备,只能把这唯一绑架那臭小子思想的手段交了出去。
杜时用力夺过男人手中不甘心握着的协议,在他面前将东西塞到了衣服内口袋里,“我母亲的东西,你都给放哪儿去了?”
青年用一支黑色签字笔戳在杜宏盛眼珠前,说话语气更是堪比机器人般冷漠。
男人生怕这青年会戳瞎他的眼睛,紧闭双眼,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家里东西的摆放都是叫给你后妈的,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还得想想。杜时,我的好儿子,你先把笔拿远点,我一紧张脑袋就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杜宏盛在他面前始终摆着长辈架子,一时间听见这贪生怕死的小人对他谄媚至极,杜时恶心地胃部翻涌,嫌弃地回答道,“岑瑶那女人与我没任何关系,你可别随便往我身上靠。”
岑瑶那女人年轻时为了金钱、地位,破坏别人家庭,品行有极大的问题。
好,就算这破坏家庭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与她纠缠不休的杜宏盛也占一大半责任。
但最让杜时厌恶的是,岑瑶小三上位,只负责生孩子、不教育孩子,带着两个孩子共同欺辱当时只有十岁的他。
这种坏到骨子里的女人,杜时多瞧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杜宏盛竟然还想把人往他身上搭关系,这不是,成心恶心他呢吗?
“这...我...我...”
杜时出门前割断的眉尾,令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徒增了许多凶狠,外人看来都会觉得恐怖,更别提对青年原本就有愧疚的杜宏盛会紧张地口吃。
没想到杜宏盛一个大男人、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快被一支笔吓得尿裤子了。
杜时无奈地收回笔,咬着后槽牙,“睁眼,我没那么多时间耽误在你这儿,我限你一分钟之内想起来东西在哪儿?”
杜家人让他感到不适,连杜家的空气都让他恶心,他可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母亲去世了之后,他无意间在杜宏盛书房门口偷听到,那对夫妻秘密讨论把母亲的东西丢出去或是送给下人,可是母亲的遗物中很多价格不菲,轻易送给别人那两人又不舍得。
跟着杜宏盛趔趄的脚步来到杜家地下室,车库旁的一个小房间放着一堆纸盒,看起来,这里就是杜家人藏匿母亲遗物的地方。
当年母亲在杜家的私人物品本就不多,后来又被岑瑶那女人挑挑拣拣丢掉了一些,现在地下室里只有大大小小不到十个纸盒。
杜时翻了翻,每个纸盒里放的都是些贵重珠宝首饰,其中有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翡翠十分通透,记忆中这颗翡翠是母亲曾说过这是她母家的传家宝,这小小的一颗翡翠价值连城。
从第一个纸盒翻到最后一个纸盒,杜时越翻越心酸,比起这些珍奇异宝,他其实更想找到的是母亲去世前日常使用的物品。
他记得,母亲很爱使用的那把木梳,是当年他在学校手工课上磨破了手指做出来的手工作业。
还有那方用二十块钱买来的丝巾,是他们母子第一次和杜宏盛去南方旅游时,杜宏盛随手买来哄母亲的。
他把纸盒从上翻到下,最终在一堆画卷的夹层中找到了一个已然泛黄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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