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山匪姓唐名轶,人如其名,没有一丁点的温婉女子气,行为办事火火辣辣,因为自己的某些特殊爱好,搅得整个青木城乌烟瘴气。
但她似乎很有眼色。
宫行洲这次听懂了:“唐姑娘这是让我回避?”
“姑娘?我比你大三岁,该叫一声姐姐才对。”唐轶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以同样的流氓气息回礼,她下巴一抬,指了指班鸠:“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回避,只是你这师弟……瞪什么瞪,我又不吃人。”
宫行洲“唰”地一步挡去两人之间:“抢人的事都能干出来,你还不吃人?”
“给脸不要!”唐轶有被气到,转向班鸠,“喂,小子,我问你……”
班鸠比宫行洲这傻大个敏感多了,赶在唐轶开口前一刻插嘴:“师兄,你不是有禁声符吗?”
禁声符可隔开四周一切杂音,将修士本人处于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大多用于闭关修炼时,不被旁人所打扰。但有的时候,出于礼貌,也会为了避嫌使用。
“让她先说就是。”班鸠拉了拉宫行洲的衣袖——范家那夜后,他恍然明白一件事,凡要讨这大师兄答应某件事,拉拉衣袖衣摆这些小动作远比嘴上功夫成效快得多。
班鸠虽觉得别扭,但也用得得心应手,以此为基础,还故意地“嘶”了一声,示意对方自己伤势未愈,不要没事找事儿:“现下最要紧的不是法器碎片吗?”
“行吧。”宫行洲果真一口就应了,“我在房间里呆着,有事立马叫我断符。”
他捻气一张禁声符,两道流光环绕在耳边,周遭立马安静了下来,小团子噗嗤噗嗤地爬来看稀罕,被宫行洲一把捞起,也放了符在耳边。
班鸠看着唐轶:“可以了吗?”
唐轶:“让你师兄看着?”
“我师兄想看就看。”
“好。”唐轶也不再啰嗦,“在这之前我有个条件,我要问你两个问题,和你们说的什么法器,也就是这个铁碎片本身没太大关系,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就交代为什么铁碎片在我手上。”
班鸠:“你让师兄回避,只是为了问这两个问题?”
“当然,碎不碎片的我不关心,也没必要让你师兄回避。”唐轶勾嘴一笑,“这两个问题呢,待我问了,你还会感谢我的。”
班鸠眼皮一跳,理智告诉他唐轶这个人肚子里没安什么好水,但要说坏事,看上去也不太可能。
比起这些,知道碎片的来历,早日找到失踪的同门才是关键。
“你问。”
宫行洲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兀自找了跟凳子坐下泡茶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解闷,缭绕的水气熏得他睫毛挂上几颗细小的水珠。
“你似乎能自由出入幻境。”唐轶道,“用我自己的话来解释,铁碎片的作用是产生浓雾,浓雾制造出一个割离于现实的幻境,能进入并掌控环境的,只有使用者本人。”
“如需其他人进入幻境,就得经过使用者,也就是当时我的同意。比如那些新郎,我先制造出一个幻境,把他们引进去,人在幻境里会十分听话,甚至分辨不清幻境和现实,很容易就拐上山。”
“可你是用的什么办法,既能自由出入幻境,还保持清醒?”
这倒问到班鸠了。
此次他重伤陷入幻境,还是靠的掌门帮忙——掌门虽不能帮他脱离幻境,却使法将幻境换做了回忆,让他在重伤之下好歹有个缓冲,不用在精神上受到折磨。
但同时,掌门也很纳闷,为什么他能自由出入幻境。
班鸠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唐轶似信非信地一挑眉。
班鸠就知道她不会信,叹了口气,又道:“这法器碎片情急之下给了我一刀,幻境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你也知道,如果我真的能自由出入,会带着重伤留在那里?”
这倒是确实,唐轶信了。
所以班鸠不是自由出入,而是被迫出入幻境。
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那好吧,第二个问题。”唐轶顿了顿,把视线挪到宫行洲身上,见后者已经无聊得开始逗那奶孩子玩了。
宫行洲把小团子拧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他突然感叹一句:“又长胖了。”
“……”班鸠道,“你想问什么就问。”
唐轶:“你是不是喜欢他?”
话音一落,班鸠周身镇定气质瞬间全无,花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动作僵硬的抬头看着唐轶,看到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明白了。
难怪她要让宫行洲回避。
但班鸠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他?谁?”
“这屋子里还能有谁?”唐轶不罢休,一字一句道,“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大师兄。”
最后三个字让班鸠下意识地移动瞳孔,宫行洲也在这时放下了小团子,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可惜后者一点也不知道现在情形,还饶有兴致地冲他眨眨眼,做了个口型:“她欺负你就告述我。”
班鸠做贼心虚,回过头来,缄默不言。
“不说话就当默认。”唐轶说道,“或者不想知道碎片的来历。”
“其实承认与否已经不重要了,看看你这反应,如果你不喜欢他会这样吗?”
“不喜欢他的话,你会因为只是看到铁碎片的一丁点怪异而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不是想活下去,而是抓住他不放手?会陪他闹这场婚礼……”
“别说了。”班鸠打断对方,眉头得死死的,他缓了好一阵,感觉心里泛苦泛酸,宫行洲就在一旁,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强忍下一口怒气,像是在肺腑里砸进一块千斤重的沉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是。”
紧接着,班鸠又像是释然了一般:“没错,我确实喜欢他。”
唐轶还来不及说话,班鸠继续道:“但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以后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想喜欢谁我也不会插手,我回答完了,接下来你能谈谈法器的事情吗?”
唐轶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控制不住地看向宫行洲,宫行洲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变快。
她点点头:“……好。”
“谢谢。”班鸠侧过身,对宫行洲笑了笑,示意可以了。
宫行洲立马解开禁声符,听觉回到他的五感中,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四周有些过分沉静了。
宫行洲把刚沏好的茶塞进班鸠手里,温度适中,刚好入口:“说了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再说也无碍。”班鸠的声线恢复到平时的冷淡,失血过多后,他的手指泛冷,捧着茶盏很是舒适,“师兄,现在说碎片的事情。”
“都听你的。”
唐轶比班鸠大了整整八岁,此时此刻,她多年前就没了的良心好像重新捡回来了,觉得自己方才好奇心使然,把人家欺负得太过。只好老老实实道:“这铁碎片是我捡的。”
宫行洲和班鸠:“捡的?”
“就是捡的,在山寨门口,它的用途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唐轶道,“当时一共有两块,现在想来你们用碎片来形容它确实没错,这两块东西能拼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也不知道要是收集齐了会拼成什么东西。”
“那还有一块呢?”宫行洲追问。
唐轶:“我卖了,这东西虽然旧,但材质看上去十分好,很值一笔钱。”
宫行洲整个人都不好了:“卖给谁了?”
“一个进京赶考的学生。”唐轶道,“他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也就是二十来天前的事儿吧,如果你们要找另一块碎片,得往京城的方向去。”
宫行洲扶额:“只好去了。”
班鸠:“嗯。”
就在这时,赵中贵突然闯了进来——他这半月来至少往雅间跑了十次,轻车熟路。
宫行洲看他风风火火地跑来吼道:“大事不好,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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