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有风吹过,凉凉的触感让人神清气爽。
啊~果然,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早就应该下床活动活动了,再躺下去真的就成软脊椎动物了呢!
想着太傅大人开心的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只是还没等太傅大人感慨完,那徐徐的风就消失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病好透了?能吹风了?”
看着那还正在下窗扣的纤纤玉指,太傅大人心中默默的安慰自己,好歹吹了一下,好歹呼吸了一轮新鲜空气,好歹公主殿下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殿,殿下。”
“不敢当,本宫只听说过臣子照顾君主的,还没听过君主照顾臣子的,崔太傅倒是能耐啊!你是不是还想自己病的久一些,好让本宫多照顾你几天?”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被顾朝月塞到崔玉竹手中。
“小臣,小臣不是,是,是这样想的。”
接过药,看着那倒影出自己影子的褐色汤水,还没喝下去,崔玉竹口中便开始泛苦,奈何公主殿下当面,崔玉竹咬咬牙,一干而净。
“是这样的想的?你看吧,一不留神,你这奸臣说出心里话来了!”
听着公主殿下这话,崔玉竹一口刚喝下的药差点没吓到吐出来,她说话结巴她也不想的啊!可是这由得她自己吗!?
“公,公主殿下,说,说笑了,小臣,小臣这,这也不想,想的啊!”
“堂堂一朝太傅,话都说不利落,还想做本宫的驸马……”
后面的话公主殿下没有说完,但眼中那鄙夷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哪怕崔玉竹不是有心去看,也能感受得到。
说起做驸马这件事情,年轻的太傅大人越发头疼起来,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好吗?她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好吗?都是皇帝陛下一厢情愿的好吗?
然而公主殿下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办法反驳,深深的吸了口气,年轻的太傅大人端着空空的药碗自顾自的往一旁走去。
现在,先让她喝口水冷静一下。
两日的朝夕相处,年轻的太傅大人算是明白了,这位公主殿下和皇帝陛下果然是亲兄妹没错了,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嘴上叫着自己奸臣,说着自己祸国,但在照顾自己这个病号上,公主殿下还真的细心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如果非要让崔玉竹形容一下公主殿下的话,年轻的太傅大人还真能想出两个词来:毒舌、傲娇!
又老老实实在房里待了一个上午,虽然公主殿下没有在,可太傅大人却没再轻易开窗吹风,直到将小二送来的饭菜一扫而光,公主殿下方又施施然进了房。
公主殿下一进门,崔玉竹就敏感的发现了公主殿下的不对劲,其实仔细看来公主殿下与往日也没什么不一样,但直觉告诉太傅大人,公主殿下不在的这段时间肯定遇上什么事了。
“殿,殿下?”
年轻的太傅大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顺便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嗯。”
这一开口应声,崔玉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直觉,若是往日,自己只要一开口,不管自己要说什么,公主殿下绝对先拿自己口齿不清这事嘲讽自己一通,然后才让自己接着说。
“您出去,是,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您,要不要,告诉,小臣,小臣说不定,能,能帮忙,参详,参详一二呢?”
斟酌着开口,年轻的太傅大人尽量让自己的话说的连贯一些。
不过公主殿下可能是真的有心事吧,对于太傅大人说话的方式并没有太多苛责,只是淡淡的瞥了后者一眼,随后低头不语。
终于在某人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来时,公主殿下开口了,但出口的话却让崔玉竹愣了一下。
“剑南的疫病你知道吗?”
剑南的疫病?这个她当然知道了,剑南知州上的折子就是经她的手过的,而且户部那边拨银子的时候,还是她跟户部的几位熬了几个通宵七平八凑的给匀出来的,太医署那边也是她亲自将人送出皇城的。
这事都过了三四个月了,而且就她被赐婚之前,朝廷还收到过剑南来的折子,说疫病已经控制住了,随后太医署的也来折子说人已经到了,崔玉竹想来拨了银子,派了顶尖的医疗团队,剑南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于是就将大部分心思放到了别的事情上。
如今公主殿下突然提起这个,崔玉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的回了一句知道。
这边崔玉竹脑海中在思量剑南疫病的前后经过,公主殿下这边看来却是这个奸臣果然是个奸臣,疫病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要想上半天,果然只是占了个高位而无所作为啊!
顿时公主殿下就来气了,当听到某人斟酌开口的知道二字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猛拍一下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崔某人。
不知所以努力回想着剑南疫病细节的太傅大人被公主殿下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吓了一跳,抬起头对上的确实公主怒气冲冲的脸。
“好啊,剑南疫病太傅大人既然知道,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朝廷是如何处理的?你们是怎么给皇兄上报的!”
前面开头的那句好啊,几乎就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越说到后面,公主殿下的语气就越冷。
“剑南,疫病,这个,这个折子,是,是经,经我手的,当,当时我与,与陛下商讨过,过的,当,当时一起,的还有盛京的,水患,户部已经,已经为赈灾的粮食,头,头疼了很久,可,可陛下,说,疫病同,同样不能放任,于,于是就硬匀了赈灾的款子出来,由,由户部,派人押送,且,且太医署也派了人过来。”
说到这,崔玉竹断了断,缓了口气,接着说:
“后,后来接到,接到剑南的折子,说,说疫病已经,控制住了,太,太医署也来报,说人已经到了,但,但盛京的情况,却要糟糕的多,于是,就让,让户部盯着点,我便去忙,忙盛京的事了。”
“所以,崔太傅是想告诉本宫,这事已经解决了?”
“若,若无意外,这,这事,朝廷已经,已经做了能做的。”
“崔玉竹,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误我皇兄的奸臣!”
一字一句,公主殿下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公主殿下杀气凛然。
与公主殿下的怒气冲冲不同,听着顾朝月的话,崔玉竹却是皱起了眉头。
此地距离剑南不远,若是剑南的疫病已经控制住,公主殿下出去一趟回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反之,她一来便问剑南的事,那便说明剑南的疫病并不像所收到的折子那般的简单,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呢?崔玉竹一时也想不明白。
户部的银子拨的不少,虽说对于一场疫病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可至少能揭燃眉之急,若说拨赈灾银不能治本,那随后太医署也到了,那治本的也就到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会出现纰漏?
一时间崔玉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掐了掐眉心,崔玉竹抬起头,迎上公主殿下横横的目光,还是先问清楚公主殿下今日出去到底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吧。
“殿,殿下,您能,能先将您知道的,告,告诉小臣吗?”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崔玉竹认真的看着顾朝月,目光清澈且坚定,再次开口道:
“至少,至少,您先,先让小臣,知,知道,发生了什么,会,会让公主,公主殿下,如此愤怒。”
面对这样的崔玉竹,顾朝月只觉得自己心中憋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应该撒在什么地方,是对眼前的人吗?还是应该对方才从那几个脚夫处听来的哪位不作为的大人?还是说对剑南一事做出决断的自家皇兄?
端起方才崔玉竹递过来的茶水,入口虽然已经凉了,但对于现在的顾朝月来说,凉茶入喉倒还真能让她冷静几分。
“剑南城封城了,自路过的脚夫说剑南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而户部和太医署的人却已经开始打道回府,准备回京复命,且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崔太傅却告诉本宫收到了剑南知州和太医署的平安折,所以,本宫想请太傅大人给本宫一个解释。”
咝~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崔玉竹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是这样?
眉头已经皱成一团,崔玉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明明已经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啊,可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看着崔玉竹越拧越紧的眉头,顾朝月没有再继续出声逼问,从这奸臣的反应来看她不知情这件事倒丝毫不像是在做假,但随即这个念头便被顾朝月摘了出去。
不可能的,皇兄有多依赖这奸臣天下间人尽皆知,她若不知道那才有鬼了,装的,这奸臣定然是装的。
居然能装这么逼真,看来自己还真是因为她前两天病恹恹的样子动摇了心智呢!装,你继续装,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公主殿下看向某人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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