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柦的所言,过了前面的街角就到林家了,只是让年轻的太傅大人奇怪的是,一路行来,并没有李柦所谓的重兵把守,与剑南城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空空如也。
转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让崔玉竹心中一惊,不用转头去看自己身边的公主殿下,崔玉竹就感受到了公主殿下那抑制不住的怒火。
如果说剑南城空无一人的街巷只是让人不舒服的话,那现在在两人眼前的景象就是人间地狱!
林府好歹是剑南的大户,所居之地位置也是极好的,至少是剑南的几条主街之一,虽比不得皇城街道的宽敞,但也足够三马并驰而行了。
大街上躺满了人,除了不时响起的几声咳嗽,却是没别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心寒,明明这些人有的身上甚至都没有一块好肉了,可却没有人出声。
抬眼望去,年轻的太傅大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内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这街道之上,分明还有三四岁的孩童,可崔玉竹在他们眼中却没看到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与周遭的大人们一样,冷眼看着所有的一切。
这分明就是一处人间地狱!
崔玉竹抬眼望了望前边敞开的林府大门,转头看了身边的公主殿下一眼,后者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柦担心被梁思危的人找到再给两人指明林府的路后就回了面店并未跟过来。
崔玉竹倒是不担心李柦会逃走,现下剑南已经封城,他就算是要逃也只能在这剑南城中打转,只要他不是个傻的,就不会乱来。
“顾,姑娘,我们,先过,过去看看吧!”
没有看守的兵士,也就不用再想什么办法混进去了,大大方方走进去便是了。
“嗯。”
小心翼翼的寻着落脚的地方往林府大门走去,崔玉竹咬紧牙关不敢去看那些剑南的百姓,这样的人间,她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多一分恨,若是恨的多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冷静的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然而就在年轻的太傅大人带着公主殿下往林家缓慢行进时,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继续的窝藏在自己那面店的李柦正被一群衣着整齐的知府卫兵架着往剑南知州府而去。
知州府上,
剑南知州梁思危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李柦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起后者那已经不能控制的粗重喘息声,知州大人很好的维护了自己的官仪。
“说说吧,本官的第一谋士,这些天你都躲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终于,在李柦快受不住此时压抑的氛围昏厥过去之前,官仪良好的知州大人终于开口了。
“我,我,大人,我……”
“没事,不着急,慢慢说,本官有的是时间”
顿了顿,知州大人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已经跪的不成样子的李柦,接着道:
“只是本官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耐心,不过李谋士放心,在本官耐心耗光之前,你都还有开口的机会。”
看着梁思危越来越近的脸,感受着那渐渐逼近的气息,冷汗已经湿透了李柦的衣衫,终于,李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再无血色。
“好啊,你这狗贼,我倒是小瞧你了,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嗯嗯,狗贼?找上门?所以,这位兄台我们认识吗?
看着眼前的魁梧的汉子,年轻的太傅大人瞪大了眼睛,这长相,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来就没出现过这号人物吧?
“这,这位,兄台,我们,们认识,认识吗?”
原本还怒气腾腾瞪着眼前这小白脸的屠酒一瞬间就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好像,这小白脸狗官确实是不认识自己吧,毕竟他们接手这小白脸狗官的时候,这小白脸狗官已经昏过去了。
啧啧,看这表情分明这人就是认识自己的,不过自己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张脸,这样一来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跟那个车夫是一伙的,否则,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而且还说什么找上门来的话。
嗯,一定是这样的了!
想到这,年轻的太傅大人扯了扯边上公主殿下的衣服,随后直接凑到公主殿下耳边小声说了句车夫。
只是这短短两个字,公主殿下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于是,不用崔玉竹吩咐,公主殿下已经自觉的握住了剑柄,只要眼前这人稍有异动,公主殿下的剑就能让他明白自己与死神的距离是多么的近。
“兄,兄台,我,我们怎么,怎么会在,在这,你不是,应该,比,比我们清楚吗?说,说来还要,谢过兄台了,托,托兄台的,福,我们才,才能进这剑南城。”
“你当时是醒着的?你是假装昏迷然后借机随我们回来,之后又跟了我们一路找过来的?”
呀!古人都这么单纯的吗?这还什么都没说,只是随便这么诈了一下,就都合盘托出的吗?
一边感叹着古人的单纯,年轻的太傅大人一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屠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自己等人帮箐妹报复了这狗官一顿,谁想到自己等人早已落入狗官的圈套之中。
看着那边持剑的公主殿下,屠酒不觉冷汗湿了手心,之前四叔为什那么要让人假装车夫用鬼香对付这两人,就是因为这女子一身功夫让人忌惮。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想想这狗官的身份,屠酒觉得当初让她们如城便是错的,林家恐怕不用再等些时日了,恐怕今日就是林家灭门之时!
“狗贼,绑你的是我屠酒一人,这事与林家无关,你有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呃,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辞,自己什么时候说要找他的麻烦了?
眨巴眨巴眼,年轻的太傅大人表示这话自己无法接。
“等等,兄,兄台,你,你是叫屠酒吧,我,我什么,什么时候说,说要找你,你的麻烦了,我,我只是想,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你,你把我,我们带进城,来的。”
这都不用自己再问了,眼前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报出来了,小哥,你出门的时候都不带脑子的吗?
耸耸肩,崔玉竹转过头看了公主殿下,果然,从后者的眼中,年轻的太傅大人看到了那熟悉的鄙夷。
“屠家哥哥,你怎么……崔玉竹?你怎么会在这?”
方才出门时被自家师傅拦住回去帮了把手,好容易脱身正准备去寻崔玉竹,远远的林箐便看见屠家哥哥站在门口与人起了争执,只是被屠家哥哥挡住了视线,直到此时走近了,林箐才看清了门口的两人。
“刺客姑娘,你,你,你们认识?你,你怎么也,也在这?”
猛然看见林箐,崔玉竹也愣了一下,啊,古人的世界真是小啊,哪哪都有熟人,哦不,应该是,哪哪都能遇见有过节的人。
林家正堂内,此刻坐满了人,被这么多双眼睛齐齐盯着,年轻的太傅大人有些不太适应,于是不自觉的就往公主殿下身边靠了靠。
“小酒,箐儿,你们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坐在主位上,这话虽是对屠酒和自家闺女说的,但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年轻的太傅大人和公主殿下身上徘徊。
“娘,这事说来……”
“婉姨,这不关箐妹的事,都是小酒惹的事,婉姨要罚就罚小酒吧!这狗…这位崔大人是被我绑回来的,这真的不关箐妹的事。”
所以,你其实是想说狗贼吧!你别以为你及时换了个称呼我就真的没听见!
想着年轻的太傅大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的,娘亲,这件事都是女儿惹出来的,这位崔大人,就是,就是女儿在京时刺杀的当朝太傅,崔玉竹。”
“箐儿,你!”
“等等,我说,各位,刺杀,刺杀什么的,你们留着以后,以后再,再说,我,我来,来林府,不,不是为了,这个事的,我,我来,是,是为了弄清,剑南的疫情。所,所以,能先给我,说,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眼见这事情快要发展成一出家庭伦理剧,年轻的太傅大人忍不住出口打断了,若不是现在外面还有一堆生病的百姓,和一群朝廷的蛀虫,这种家庭伦理剧崔玉竹本人还是很喜欢看下去的。
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坐下的椅子,年轻的太傅大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悄悄看了一旁的公主殿下一眼,只见后者面无表情的端起了林家下人送上来的茶水,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
不过虽说是面无表情,但年轻的太傅大人还是细心的捕捉到了公主殿下抿了一口茶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果然,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还是喝不惯这种茶叶呢。
只是没给年轻的太傅大人再继续研究公主殿下微表情的时间,林家的现任家主,林婉儿就开始讲起这次剑南疫情中林家所经历过的事情。
收敛了情绪,年轻的太傅认真的听起来。
疫情的起因和中间的事情与李柦说的并无多少差别,不过李柦躲起来之后,在林家还发生过的别的事情,这些就是从李柦那里没有听到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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