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央感觉不到外界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进入了梦里,虚弱的娘亲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要藏好,一定要藏好。”
他想要张口问娘亲要藏好什么,他张开了嘴却像是被黏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床上的女人离他越来越远。
露珠胆战心惊地假装自己是个布偶,抻直了四条腿一动不动的被鹧央掐在怀里,她发觉鹧央的异样,但是系统装死什么也不说,让她一个人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压力。
其他的少年还在互相扯身上的绢帛,赵炎亭挥开了李管家拽着的手,朝着鹧央走了过去。
小野猪转动着圆滚滚的眼珠儿,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赵炎亭瞧她有趣,又因之前她给自己松绑便多了几分兴味,这次的无妄之灾虽然惊险,但也比在赵家那无聊的日子多了几分刺激。
鹧央垂下眼一动不动,和露珠一样像是被定了身似的,赵炎亭直截了当:“把野猪给我。”
露珠想起那双红眼珠,心底一惊,鹧央却依旧一动不动,显然是没听见的模样,但在赵炎亭眼里却以为是不屑一顾。
赵炎亭长相不错,眉眼自负又傲气,如今以为被落了面子脸色难看了起来,“我给你机会了,不要不识抬举。”
说罢,他伸出手来便抢。
手指刚摸到露珠的胖腰子上,沉默不言的少年便掀起了眼皮,血红的瞳孔落在赵炎亭身上,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露珠仰头一瞧,吓得往鹧央的身上贴紧,小猪蹄子打在赵炎亭的手背上,别过来别过来!
岑无甘师兄弟两人在和墨灵打斗,墨灵手里还抱着一个丁画师,战斗力瞬间下降了一个档次,她几次想要抱着男人逃脱都被岑无甘制止,等到两方消耗了一会,墨灵才停了下来,有些疲累的质问道:“为何老盯着我不放?!”
丁画师的尸体不断地涌动,外面那层焦黑的皮肤在血月之下缓慢地裂开,就如被蝴蝶咬开的虫蛹,一具洁白的男性躯壳从外爬出,墨灵喜不自胜,也不记得追究两个佛修,“丁原,你终于醒了!”
水桐很少下山,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
“南疆的一种蛊术,”岑无甘知晓这些也不过是之前下山历练时遇见过一次,那时是一整个村子覆灭,他路过之时看到一具具柔软的躯体钻出,那是用血液浇灌而成的,头顶的血月和今日如出一辙,“丁画师已经算不上是人了。”
爬出来的男人瞳孔泛红,诡异又恐怖。
墨灵扑过去抱着他的时候,男人下意识地朝她咬去,刚出生的蝴蝶需要营养,如今他面前就正好有一个。
墨灵紧紧搂着他,贴在他背上的手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颤抖着,岑无甘看着那个墨灵笑得极为开心,似乎能够成为他的食物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岑无甘看着他通红的眸子,“他的眼睛不对劲。”
原本需要七个少年的新鲜血液才足以救活一个人,如今不过是鹧央的一点血便能成就此事,怎么看都有点问题在里头。
“你去洞里看下鹧央的情况,”岑无甘义无反顾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小师弟,“先把其他的孩子送回去,我来处理墨灵。
水桐很听师兄的话,岑无甘一声令下,他只在墨灵的身上停留了一秒,转身离开。
他来的正是时候。
那群镇子上的少年没见过里头打架的场面,瑟瑟缩缩的,又怕得罪了贵人,毕竟里头的赵炎亭和鹧央都是一副少爷打扮的样子,如若不是李管家和那两个家仆从中拦着,怕是不好收场。
水桐见那群少年看到他时一副终于有救的神情后不解地皱起眉头,还没问起发生了什么事,里头的一个家仆就被丢了出来。
少年们:像兔子似的往后蹦.jpg
小和尚把佛珠缠在掌心绕了几圈,那个倒在他脚下的家仆涨红了脸,一手扶着腰指着里头,“那孩子疯了!”
水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鹧央在和赵炎亭一伙人打架,水桐一靠近就发现了不对劲。鹧央双目通红嘴唇紧闭,明明之前瘦弱不堪,如今这副模样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丸,浑身充满了力气,伸手拽住家仆的腰带整个提起,轻松地丢了出去。
水桐离金丹还差临门一脚,看着年纪不大,悟性却是极高的。
眼看着鹧央的双手朝着赵炎亭抓去,两手握住佛珠快步介入,利落地将佛珠缠绕住鹧央的双手,试图禁锢住少年的袭击。
原本把注意力全然放在赵炎亭身上的鹧央被这动作止住,红眸一转,冰冷的神情便落在了水桐身上。
他的力气很大,大到超乎了水桐的想象,鹧央想要从佛珠里抽出双手,水桐一个鹞子转身,带动着鹧央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嘭的一声响,吓得露珠以为小反派的膝盖骨都给跪断了。
赵炎亭见他被制住,方才被揍的怒气从身体里钻了出来,李管家还未拦住,他上前一步直接上脚踹,露珠正好就在两人中间,她一扭头便瞧见一只黑靴子的底踹了过来,鹧央这小身躯哪禁得起这一踹,她支起前腿抱住了那只脚,下一秒就被踹的飞出去。
露珠:???谁能想到我居然被人踹得飞起来了??
有金刚不坏之身野猪皮技能在,痛倒是不痛,但是被吓到还是有的。
论谁被人踹飞两米远,还在空中飘一圈后不会失声的!
洞外的少年们:……有什么东西蹿的一下飞出来了你们瞧见了吗?!
哦,是一只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小野猪。
露珠:矫揉造作地猪叫了一声。
赵炎亭惊愕地收回了脚,他真的没想到那只野猪会挡在鹧央面前,那一脚没有收力,那么小的一只野猪被他这么踢一脚,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原本被水桐制住的鹧央扭动着脖子往洞外看了过去,小野猪最近吃胖了,又正好卡在了一个小坑里,她在地上哀嚎了半天,支棱着四条小猪腿也没能站起来。
但是周围的人并不这么想。
李泰安犹豫着走过去,刚蹲下身伸出手准备去扶她一把,洞内的一道身影就已经冲了出来。
定睛一看,不是发了疯的鹧央又是谁。
李泰安低头一瞧,好嘛,小野猪……使劲儿甩蹄子把自己给翻过来了。
瞧见鹧央那疯劲儿,被那红眼珠儿盯着瞧,李泰安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一人一猪关系亲昵的拥在了一起。
要是露珠听到了他的心声,怕是要把李泰安的脑袋按在自己身上看,这叫相拥吗!这叫单方面的压制!压制!
赵炎亭气哼一声,虽然理亏却不输面,“一头小畜生而已……管家,我们回去。”
李管家向来擦屁股擦惯了,弯腰告罪,“对不住,对不住……”
后面这个对不住是朝着鹧央说的,少年身上的袍子皱巴巴的,只留着一点侧脸给人瞧见,露珠甩了甩小蹄子恨不得冲上去和他干架,说谁小畜生呢!
赵炎亭拍了拍袖口,似是不关他的事甩头就走。
路过鹧央时,他故作无意地瞥了露珠一眼,见她生龙活虎地便收回了眼神。他就说这种活在山林里的东西怎么能和家养的比,就一脚而已,还能踢死不成。
他抬起脚想走,左脚腕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回头一瞧,不是鹧央又是谁?
嘭的一声响,赵炎亭被拽住脚腕猛地朝地上摔去,顿时灰尘四起,高傲的赵炎亭少主沾了一脸的泥灰,他止不住的咳嗽着,胸腔内一阵又一阵地作痛,眼睛被扑起的灰尘绕得睁不开眼。
刚结束了一场鸡飞狗跳,现在新的一轮又起,水桐也是头疼不已,他平日里也不擅长劝架的事,这会儿眼看着硝烟再起,小和尚握着佛珠拦着这头又挡着那头,最后用佛珠将鹧央捆住,李管家和两个家仆拉住一身狼藉的赵炎亭这才作罢。
被捆在一起的小野猪:咋还把她一起捆上了!她可是三好青年,一不喝酒二不斗殴,平常见到乞丐都会丢两块钱的良好市民喂!现在变成猪就不顾她的意愿了吗!猪也是有猪权的小和尚!!
赵炎亭还不解气,被拉住了手还支棱起腿来飞踢,两个家仆还好力气大,及时拉住了没能踢上。
李管家累觉不爱,连忙道了谢拉着金贵的小公子走了,鹧央老老实实地被捆着,怀里抱着一头生无可恋的小野猪。
收拾完墨灵和丁画师的岑无甘一手一个拎着过来了,水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跑过来,小脸垮了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师兄,你终于来了。”
岑无甘把墨灵和丁画师交给水桐,一边挽着袖子温和地问他情况,水桐努了努嘴,“我绑住了,就等师兄过来看看呢。”
见其他少年还望着自己,岑无甘点头,身上似乎闪着佛光,“跟随我下山吧,你们的父母在家应该等着急了。”
山下聚集着人举着火把等候着,当一个丢失的孩子出现时,妇人尖叫着跑了过去,“我的孩子!”
紧跟着第四个,第五个……
地方官瞌睡都还没醒完全,看到那些孩子都回来后喜不自胜,跑到岑无甘面前道谢:“仙师是我们镇子的恩人啊!”
岑无甘佛光四射的顶着光脑袋,虽是佛门中人,却因是前朝太子的缘故很会交际,和地方官说道了一会,拎着手里的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前往云禅宗。
水桐手里一个红眼兔子鹧央,一个被堵住了嘴绑住全身的血魔,简单和李婶子告别就起身了。
岑无甘还需要去仙道盟把任务作俑者交上去,附加上一个血魔,他和水桐交换了手里的人,独留下一个鹧央和小野猪给小师弟,交代道:“这孩子身上有血蛊,你且将他带回云禅宗交与师父,等我从仙道盟回来后再做打算。”
水桐点点头,“师兄,我知道了。”
两人走的路不同,水桐往西走,小野猪被绑着有些生无可恋,只不过鹧央以后的日子会有不同,这是唯一给她的安慰了。
水桐拎着人到底脚步慢了一点,他在路上停歇了两次,小野猪被他解放了出来,还被喂了一块来自云禅宗特产的干粮。
被绑了这么久,露珠又被喂了两口饼,她憋久了四条腿都哆嗦着,水桐第一次见这么爱面子的小野猪,他指着树下让她去解决,那个地方离水桐不到一米远,露珠哆嗦着腿踹了他一脚。
小色胚和尚。
鹧央陷入了沉睡,露珠得到了解放自己的自由,她迈着小腿频频往后看,觉得隔得还不够远,好不容易跑到偏僻的地方解决了问题,身后却有一只手掐着她的小胖腰把她抱了起来。
“这个世上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赵炎亭熟练地用麻袋把她捆了,然后接过家仆递来的小棍子在她脑壳上敲了一棒,露珠叫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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