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雪稍停,扉离和小豆子还有那个老乞丐罗爷爷一起出去了。路上人寥寥,放眼望去,雪白一片。扉离有考虑是不是给人看病赚钱,可是吧,谁也不会失心疯相信一个孩童模样,又一身破烂的小乞丐能治病,估计还没近身就被人驱逐了。
扉离跟着他们来到昨日小豆子说的离茶楼门口几步路远的拐角。罗爷爷直接把破碗一放,就躺下了,这时扉离才发现罗爷爷的右手手指不自然的扭曲着,看上去时日已久,基本上已经被废了。
小豆子看罗爷爷只是偶尔才会跟着他出来就有点不放心的叮嘱道:“罗爷爷,你就在这等着,不要乱走。”然后又对小离子说:“现在时辰还早,出门逛的人少,我们先去那茶楼门口……”
扉离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原身的记忆是从进靖远候府里开始的,她和原世界女主是一起被卖进靖远候府里当丫鬟的。只是她被选进了大厨房当粗使丫头,而原世界女主因为有梳头的手艺被府里庶出的小姐选去当贴身丫头下的房内小丫头了,原本这也算是一部励志的丫鬟奋斗史了,至少她是从梳头小丫鬟一步步到小姐的贴身丫头又最后做到原本是世子后来晋升成侯爷的小妾,虽然因为身份有碍,再怎么专宠,一辈子当个小妾也算是到顶了,但是总比永远当个小丫头要好得多。
进府那天,就被管事嬷嬷赐名,扉离为念夏,原女主为敛秋。照理来说,她们两个是同一批丫鬟进府,又是年龄相仿,刚开始的确互相抱团,有着不浅的情谊,也经常在一月一天的轮休日聚聚,一起绣花一起尝试做菜一起为对方梳头,念夏以为会和她一辈子做好姐妹,到年龄如果攒够钱放出府去就算各自婚嫁也不会离得很远,哪怕赎身钱不够,大不了还能被安排给府里的小侍或者得主人看重嫁给管事,当个管事嬷嬷,这样也影响不了她们的感情。
念夏是死也想不到,有天会被敛秋当做她进取路上的踏脚石,为了讨好世子身边的陆管事就一声不吭把念夏献了上去,要知道那陆管事私下可有不可告人的爱好,多少年幼的女孩子被他凌虐致死,只是他起先也不敢在府里眼皮子底下找目标,都是找外面流离失所或者无依无靠的女人,战乱后这些人不难找也出不了乱子,后来渐渐的死的人越来越多,他私下就越来越暴戾,有点控制不住,在有人送上门来当然是却之不恭了,打听过又是个不被人重视的粗使丫头,就算失踪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于是念夏就成了那倒霉鬼,成了他在府里的第一个受害人而已。
当然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陆管事结局可想而知死路一条。
前面说到敛秋虽为小妾,侯爷却是专宠,也算是求仁得仁,对她来说目标已成,可以算是很圆满了。但其实她后半部结局实算不得好,在下一辈嫡庶之争下落败,年纪轻轻便送进庙里靑灯古佛渡过了大半辈子。
所以来到这世界扉离有两个目标,一个是陆管事,另一个就是罪魁祸首敛秋。
总之,原身就算不是乞丐也是个平民穷苦小丫头,如果不进靖远候府,怎么跟他们有接触进而报原身的仇呢?
不过上个世界,在扉离投身原身的时候,记忆里已经有中医基础了,技术点刷刷也就满分了,到这世界,虽然念夏在大厨房干活,天天看人做菜也并不是能够看会的,她基本每天干的活都是些杂活,就是洗菜刷碗的活,而给每个房里送菜的活是最轻松最容易出头的,也是最容易得赏的,要是哪天菜式被偶尔心情好的主人询问上几句,能飘飘然。要是能被主人记住名字就是上辈子上香了,所以不要看就传送传送菜这个职位,也是竞争很强烈的。
扉离决定了,如果真进了靖远侯府,还是呆在大厨房的好,原身是看不会,扉离作为过目不忘的系统还会不会么,到时候偷偷练习,还怕刷不满技能点?
扉离又看看正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听茶楼里面说书的小豆子一眼,“小豆子,如果我想进靖远候府,我要找谁去?”
小豆子吃了一惊,“你是要把自己卖了当丫头?不行不行,现在这样不好吗?虽然我们常常饿肚子,不是每天都有吃的,可是没人来打骂你,每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我们是小,没本事,以后长大了就不会了,给别人打工就不会饿肚子了。”
看不出小孩子心气还挺高的,扉离摇摇头道:“只是我们想养活自己长大就挺困难的,如果我进了府,有了月钱,我进了府肯定不会饿肚子,就叫人帮我把月钱给你,你和罗爷爷也能不饿肚子了。”我有不得不进府的理由,只是不好跟你说罢了。
小豆子听了心里闷闷的,到时候不是见不到小离子了,这样自己做主不是挺好的么,何必去给人当奴当仆,到时候别人打死也是主人一句话的事,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庙里以前人远不止现在这几个,只是进了别人府里,生死由命不由己了。何必冒这个险呢,现在虽然穷苦,但是至少平安呢。
小豆子看扉离心意已决的样子,就耷拉着脸道:“我也只知道大户人家都在官府管的人牙子那边挑人,但是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对了,你跟我来——”
说着,小豆子就拉着扉离朝回去破庙的路上跑,破庙虽还算是在城内,但是已近城门,比较偏远,早上扉离他们去城中心也慢走了小半天,这会又是跑回来,肚子空空,两人都有点跑不动,小豆子一路拉着扉离路过庙却没进去,而且磕磕绊绊往庙后一个小山坡走去,知道停到一颗枣子树下,小豆子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开始往树下地里刨,刨了会就看到一个小包裹,他拿起小包裹摊开,扉离就看到里面有两贯铜板相当于二两银子,和一块小小的羊脂白玉,就算刚从土里挖出来,看上去仍旧色泽光亮,细腻温润,只是可惜,表面有一条明显的裂缝,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小豆子拿起两串铜板,对扉离道:“小离子,这是我攒了好久才攒到这么多钱的,之前我都藏在庙里,只是那两个坏蛋还偷我的钱后来你来了又欺负你,我就趁他们睡觉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只是他们也揍了回来,不过,还是罗爷爷看不过去拦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了,只是之后我再也不敢把钱放在庙里了。”
扉离明了,又好奇的问道:“小豆子,你这个玉哪来的?”
小豆子有点惆怅的叹了口气,“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我不知道我亲身父母是谁,我小时候是在农家养父母家里长大的,我是被我养母在山上捡到的,我养母说这玉就挂在我脖子上,我养父母没有亲生的儿子,就把我当亲生的看待,对我很好,所以就算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想要去把我的玉卖掉。我是很感激他们的,只是后来村里的成年男的都去参军了,我养父也去了,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养母也接着病逝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原来小豆子才七八岁就这样早熟,经历过坎坷的人总是成长的比别人快些。
“我看你这个玉质地极好,想来你身世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咦,这后面还有个字!”扉离拿起玉细看,对小豆子说道。
“小离子,你还认识字啊?”
“嗯,”上世界的六七十年代那些老旧的中医书很多都是古文写的,又恰巧跟这朝代的字是一样的,扉离研究的多了也基本都认识了,“上面写着一个‘淳’字,也许,小豆子,也许这是你的名字也说不定。”
小豆子一阵怪叫道:“啥?!我什么爹娘啊居然给我娶个‘蠢’字!蠢不就是傻嘛!这我还是知道的!”
扉离哭笑不得:“你错了,这不是蠢货的‘蠢’字,这是淳朴的‘淳’字,我想你爹娘希望你是个诚实敦厚的好孩子吧,不过也说不好,也许这不是特指名字,指身份也说不定。”
“原来是这个‘淳’字,”小豆子夸张的送了口气,又道“不过,我都长这么大了,也没见人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能找到亲生爹娘了,对了,小离子,你既然想要卖身入府,起码也不要这样,嗯……咱俩是谁也不嫌弃谁,但总要打理一下,这些钱你拿去买件好点的衣服吧……”
扉离听了心下触动,断然拒绝道:“这是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怎么都用来给我花,你还是再藏起来吧,我洗漱干净一下就可以了,衣服没必要买。我想都是过不下去的人才去人牙子那边,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穿着整齐的,到时候看吧……”
“那……”小豆子把铜板放进小包裹里,又数出五百个铜钱,语气低低道:“那我们去买点吃的吧,等哪天你真进了府里,我怕是很难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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