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对营养餐的深恶痛绝颇有渊源，好像自打他学会自己做饭以来，所有的浓缩能量棒，打印菜，自动全餐全部被排斥在可进食的范畴之外了。偶尔迫于无奈吃上几顿，也会每次都发誓下次再也不碰了。
虽然银星上可选的原材料并不如在家时那么多，但也足够方悦做一顿差强人意的饭菜。幸好这间别墅配备的厨房器具也很齐全，简直看不出来是个临时住所。
方悦难得安静地做了顿饭，在家时方心总喜欢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东问西，趁他不备还去蹭锅铲，蹭得一身油花再去沙发上撒野，为此方悦已经换了好几个沙发套。
吴之林自然不会围着他转，他只是对方悦亲自下厨多问了一句表示确认，就去客厅看新闻了。
所有的菜都上桌了，方悦喊吴之林开饭，两人坐到餐桌旁，原本在客厅播放的新闻也移到桌旁的墙上。电视上GGS协会的副主事正在就匹配考核模式变化回答即时电视提问，右分屏上有实时的民意调查结果，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通过率降低的这件事上。
电视上显示通过率为25%，比往年低36%。
“这也假得太离谱了。”方悦拿起筷子：“欧拉怎么允许他们对公众作假？”
“5%太低了。欧拉也会审时度势。”吴之林道：“联盟大议会马上要开了。”
对政治方悦一向是似懂非懂，他吃了口米饭，米不是很新鲜，不过方悦还能接受，毕竟银星没有可耕种的土壤，所有的原材料都是从外星运输的。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新闻里的副主事面对越来越尖锐的问题，被问得一头虚汗。
“很好吃。”吴之林停止进餐道：“谢谢。”
方悦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新闻上，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不客气。你吃完了？”
“嗯。”
方悦看向吴之林的碗，饭都被吃完了，但方悦怕吴之林吃不习惯，只放了小半碗米饭。
这饭量对比他的运动量来说小得不合理，方悦疑惑道：“是不是米太硬了，下次我多放点水。”
“不是。”吴之林道：“不训练的时候我会控制食量。”
方悦以为吴之林是为了训练需要，后来才知道，由于平时没有向导辅助，五感经常不稳定的强化，味觉受刺激更严重，吴之林一直是吃无味食物。
一个人吃完了剩下的饭，这顿饭的成本算下来有点小贵，方悦舍不得浪费。
新闻的报道也到了尾声，副主事正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和安国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据传GGS有意撤出部分前线哨向？”
方悦觉得自己不能再吃下任何一口了，终于放下了筷子。副主事的汗肉眼可见地从额头上滚落，匆匆地简要回答说GGS只负责哨向的行政管理，并未有干涉军部的军事战略安排的权利。
这句话不过是场面话，GGS确实没有插手军事安排的权利，但鉴于哨向在联盟军中的特殊地位，其对军部的巨大影响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收拾完餐厅，方悦问吴之林道：“要不要去考核中心训练。”脑部融合要求哨向全神贯注，最好在完全隔离外界干扰下进行。
吴之林关掉电视：“这里也可以。”
方悦想了想，觉得确实可以，这间别墅周围都是花园，人烟稀少，环境也好，作为训练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不如现在先试试？”
“嗯。”吴之林联通房内控制系统，将两个单人沙发移到客厅较为宽敞的一边，沙发之间距离很近，方悦一坐下，膝盖差点就顶到对方，他试图往后移动，却发现沙发已被锁定，只好作罢。
“我们首先要复原当时的情况。”方悦期待道：“能不能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
吴之林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一只雪虎从沙发后绕了出来，神态慵懒，一出来就趴卧在两人脚边，头都不抬就闭眼准备小憩。
方悦笑眯眯地伸手去摸，向导能摸到精神体，不过触感和实体有所差别。
“你很喜欢它。”吴之林早就注意到方悦似乎对这只雪虎很是钟情。
“所有的类猫动物我都喜欢。”方悦遗憾道：“我曾试图养过一只猫，可总是很怕我，有一次还差点从楼上跳下去，只好送走。”
有些动物就会莫名地恐惧哨向，有的和哨向待久了还会发狂，出现自杀倾向，这也算哨向的未解之谜了。
好在哨向还有精神体可以陪伴，一般来说，精神体的形象要么是主人最喜欢的动物，要么是个主人相性最近的动物。只可惜，可能受能力退化所限，方悦的精神体还没有出现。
“它也很喜欢你。以前它从来不会让人摸它头。”但现在不但一声不吭的让方悦抚摸，还时不时地在方悦手心蹭几下，一脸享受。
“也没几个人有机会摸它吧。”方悦闻言一高兴，就顺口道：“它喜欢我，代表你潜意识里也挺喜欢我的。”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方悦先是感觉不对劲，后来发现是很不对劲。吴之林一字未语，方悦不敢看他，假装在专心致志地撸虎，又假装随口解释道：“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
这个时候就不要刨根问底了好么吴先生！
“呵呵呵。没什么。”方悦干笑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们开始训练吧。你还记得当时你的精神状态么？”
吴之林倒也配合，不再为难他，顺应道：“高度紧绷。”
“现在能达到这种状态么？”
吴之林沉默不语，方悦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思维精神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起伏，大概是在试图控制自己的精神状态。
几分钟后，吴之林开口道：“可以。”
这比方悦想象得要简单，他刚才只是试探性地一问，结果吴之林真的能做到。让思维恢复平静容易，到让精神状态保持高昂可很难，再说这也不属于哨兵的普遍能力范畴。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方悦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吴之林让他紧张，要是非得他模拟当时那命悬一线的时刻，他就只能在对方面前拿头撞墙了。
“应该是精神的高度集中让思维防线出现了空隙。”方悦分析道：“而且空隙很明显，我当时没费力就进入了内部区域。”
吴之林盯了方悦几秒，方悦又察觉到对方的精神状态忽然有了个大波动，他瞬间就被激动的思维线体包围了，如同初见那样。方悦赶紧调整好状态，努力适应着让自己不被“窒息”。吴之林喘息道：“这样是么？”
“你还好吧？”方悦担心的问道。吴之林不知道能不能负荷得了现在的状态：“别勉强自己。”
吴之林摇头，示意方悦开始融合。方悦抓紧时间整理思绪，闭上眼睛，便“出现”在吴之林的思维世界中。眼前的景象和第一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杂乱无章，线体流到处冲撞乱飞，防线壁垒似乎也摇摇欲坠，四处都喧嚣无比。方悦跑到上次的入口处，那条让人在意的红色线体已然不见，估计是被混乱冲走了。方悦深吸一口气，进入思维内部，立刻感受到一股抗拒力，不过十分微弱，可以忽略不计。
方悦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开始准备融合。进入内部只是第一步，融合才是重头戏。他小心地把自己的思维导出来，透明无色的思维线体和海蓝色的线体慢慢相互交织，开始思维“共舞”。融合是两个人思维互相适应信任的过程，融合后向导能够顺利无碍地进出哨兵的思维防线，更好地帮助哨兵应对五感强化和能力提升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融合的过程大多是凭直觉，方悦进展的颇为顺利，最后将吴之林的思维平复到正常状态后，方悦就退了出了对方的思维世界。
融合成功了。
眼前的吴之林看来并无异常，方悦笑了笑：“感觉如何？”
吴之林听到了询问，但方悦的并未张嘴说话，地上的猎豹抬头望向方悦，显然也是听到了。
脑内交流？
“对的。”方悦居然回答了他的一个想法，依旧没有出声：“融合之后就能进行脑内交流了，我们进步神速啊。”
怎么做到的？
“有意识的控制。我也是结束时才发现可以，试了一下。挺简单的。”方悦回道：“不过这个不能随意使用，和精神体一样，占用你的精神力，用多了会削弱你的思维防线。非战状态要避免启用。现在先适应下。”
嗯。
吴之林试着用意识回答了对方。
不错。这样到考试时最起码不会因为没有联系而两眼一黑抓瞎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训练加大脑内交流的距离。
初步融合成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的关系更进一步，互相信赖对方；等到通过匹配考核后，他们就是官方承认的哨向；而在完成第二阶段融合后，哨兵和向导就完全结成了生死与共的精神契约；最后的深度脑部融合，则是突破超A级时才会考虑的事了。
又试着脑内交流几句，方悦想到一件事，狡黠地对吴之林笑道：“在能控制自己的脑内交流前，你可别想奇怪的事情。否则…”方悦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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