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小说:暴君的小可怜 作者:游茶茶
    唐凝喜欢云姨娘,因为云姨娘长得和她自己的妈妈一模一样。妈妈对她可好啦,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还特别温柔,所以她看到云姨娘,就像看到现实世界里的妈妈一样高兴。

    在曾经的梦里,唐凝去看望过云姨娘,那个时候姨娘虽然已经搬回府里,可她在寺庙里住得太久,落下病根儿,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凝儿,你怎么来了?”云姨娘又惊又喜,搂着唐凝左看右瞧,怎么瞧都瞧不够。她的女儿,居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唐凝,想她在府里过得好不好,长成什么模样,可她住的地方偏,打听不到多少消息,忧思过甚以至于害了头疼病,整日的不舒坦。

    云姨娘见天儿地盼,就盼此生能再见一眼女儿,甚至偶尔会出现幻觉,如今唐凝真的来看她,云姨娘高兴得身子发颤,又听唐凝喊自己那一声“娘亲”,心都跟着化了。

    “我来看娘亲呀。”唐凝从她怀里仰起头,笑眯眯地道。

    “唉,你不在府里好好地住着,跑出来看我做什么,我这儿一切都好。”

    云姨娘原本沉浸在高兴之中,可想到凝儿一个深闺小姐,突然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立马转喜为忧,凝儿怎么能冒这么大风险来看她呢,万一出什么差错可怎么得了。

    再者说,惹了老爷夫人生气可怎么办。

    云姨娘虽然极为不舍,但为了唐凝考虑,她忍着难过,催促唐凝早些回去。

    唐凝却道:“我不回去,我给娘带了好吃的。”

    说完,就蹬蹬蹬跑回马车边,去拿了蜜饯果子与点心等物,一样样送到云姨娘的手里。

    其他的尼姑听到动静,也纷纷聚拢了来。这寺庙里住着的全是尼姑,有剃度的有带发修行的,大都是些有头有脸人家的罪妇,打发到这荒凉的地界儿挨日子。

    众尼皆夸唐凝生得漂亮,更有一副孝顺的心肠,知道亲娘在此受罪,不忘来看,令人瞧得直羡慕。

    可云姨娘这心里着实不放心,倩茹便笑道:“三小姐惦记着您,必要来看看您,老爷亲口答应的,姨娘不必多虑。”

    有她这番话在,云姨娘的心里才算踏实下来,重展笑颜。

    唐凝从蜜饯罐子里捏出一粒甜樱桃,直往云姨娘的嘴里喂,云姨娘只得张嘴吃下,又怜爱道:“好凝儿,蜜饯果子你留着自己多吃,就别再给娘吃了。”

    “不嘛,这些都是给娘带的,娘多吃。”唐凝是很喜欢吃甜食,但是她更喜欢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呀。

    这一夜,因唐凝带来的许多粮食蔬菜,寺庙里的伙食从清汤寡水一下子变得丰盛多了。

    金黄金黄的烙饼,炖得白亮的山药豆腐汤,蘑菇素鸡,炒三蔬,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再也不是一碗连米粒都能数得清的稀饭,以及只在上面飘着几片野菜的蔬菜汤。

    满寺里没有一个不感激唐凝的。

    唐凝不仅带来了许多米粮,允全寺的人一起吃,还让兵士们帮忙修缮屋顶,那些人手脚麻利得很,没多久的功夫,整日漏雨透风露阳光的破房顶便被修补好,晚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至于那些士兵,在修缮完屋顶之后,便主动担起了保护寺庙的责任,在不远处守护。

    入夜时分,云姨娘搂着唐凝,躺在崭新的被褥里,满心都是欢愉。云姨娘满眼满心都是喜欢,根本没发现唐凝举止间有任何不妥之处。

    倩茹守在另一边,直至唐凝睡着,才对云姨娘讲了唐凝在府上的遭遇,从唐凝被推入水中救治延误,一直讲到如何出府来此看望。

    云姨娘震惊不已,又气又恨,嘴唇直抖。

    她视若生命的女儿,居然在府里痴哑度过了七八年的光阴!这期间不知受了多少罪!

    云姨娘恨自己是个不争气的,若她没犯下那桩过错,便能守着女儿过日子,哪怕苦累些,却必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云姨娘的表情一变再变,倩茹道:“姨娘,三小姐这次前来,便是要把您接回去住。您且放心,有定襄王的这一层关系在,老爷不会慢待了三小姐和您,您当年那件事也早已过去,这么多年在寺庙里祈福上香,就算有再大的孽债也该还尽,是时候回府里享福去了。”

    如果说,陆炽前番送银子,令倩茹看到他的好心,这番调度士兵来保护三小姐的安全,便令她看清了老爷的忌惮。

    那日老爷突然出面维护小姐,必然事出有因,倩茹最大的猜测,便是陆炽用了什么法子,使老爷对三小姐好。

    三小姐的小院子里常年冷冷清清,姨娘若能回去,一则母女团聚,是件天大的喜事,二则多了知冷知热的人护着三小姐,总比她一个人连轴转要强得多。

    云姨娘低眉思索,倒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你说的那个陆炽,他对凝儿果真很好么?”她问。

    唐凝于梦中翻了个身,睡得正香甜。

    倩茹道:“实话与姨娘说,我并不知他真实为人如何,只见他待三小姐的几件事上显出些细致的好。”

    云姨娘叹了一声:“可他这反王的身份,唉。”

    她也不是什么高贵之人,没有半分看不起陆炽出身的意思,听闻他种种安排,必定是属意凝儿才会这般。

    只是像陆炽这样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任何时候身首异处都不意外,并不是一个稳妥的人选。

    倩茹笑了笑:“姨娘越是操心三小姐的前程,就越得随我们回府,看着三小姐如何抉择才是,否则您怕是再也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了。”

    “倘若真能回府,为了凝儿我一定回去。”云姨娘拉着倩茹的手,说不出的心疼,“好孩子,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

    难为倩茹,也正是如花似玉的少女年纪,却要操心许多事,能坚持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倩茹的爹娘死得早,云姨娘把她买下来后,并不当做丫鬟那般教训指使,而是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养着,和唐凝同吃同睡。

    “委屈什么,姨娘才受委屈呢,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些年,好在三小姐长大了,您的苦日子熬出了头。”

    倩茹把云姨娘当成母亲看待,更是把唐凝看做一生中最重要的亲人,她对唐凝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间的忠诚关系,而是友情与亲情的叠加。

    她只盼唐凝和云姨娘两个人都能好好的,只有她们过得好,倩茹才能真正放心地去过自己的日子。

    唐凝在寺里一连住了好几日。陆炽派来的那些兵士,每日都会来帮忙做些重活杂活,除了把房顶修得牢固之外,还会垒墙挑水、修缮器物,话却不愿多说几句,闷头只顾干活。

    寺庙附近的小毛贼也被他们抓了三两个,那些小贼常来偷米粮,无非是见寺里都是女人,对付不了他们。如今被士兵抓住,扭送了官府,其余的小贼们闻风丧胆,自然不敢再来。

    唐凝正在跟云姨娘学刺绣。

    梦里的世界,并不像她的世界那样便利,衣服上哪怕一些细小的点缀,都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特别辛苦,倩茹给她缝香囊的时候也辛苦极了,一连缝了好几天,手指差点戳破。

    她为了让周围的人不那么辛苦,决定学姨娘最拿手的刺绣本领。云姨娘出身绣娘,绣功了得,起先她到这寺里来时,靠做绣活也能补贴些钱,近来心灰意懒,手也懒了下来,再加上头疼病,更不愿多做指望,一日熬过一日罢了。

    唐凝一来,云姨娘整个人都回了魂,拿起针线要给她量身做套衣裳。她见姨娘缝得极好,便说要学,云姨娘岂有不应的道理。

    唐凝学得极为专注,云姨娘说一句,她便在心里默念几遍,认认真真地记牢。她自知愚笨,不像那些聪明人,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她想事做事总是很慢。

    可越是这样,唐凝就越用心。

    除非睡着或是其余放松自在的时候,唐凝的坐姿总是端端正正的,一如此刻,她的两只小脚丫踩在凳子腿上,膝盖朝向正前方,攥着绣棚,一丝不苟地模仿云姨娘的动作。

    努力了半日,可惜最后绣出来的花还是歪歪扭扭的。云姨娘笑着夸赞,“凝儿棒极了。”

    唐凝听到夸赞,立刻咧嘴笑了,把绣花举起来欣赏。她的花是歪了点,但这是她自己绣的第一朵花,的确是很棒的哇。

    母女两个说笑间,倩茹忙跑进来道:“姨娘,三小姐,老爷亲自来接人了。”

    唐国泰此番来得匆忙,前线传来消息,陆炽打了胜仗,已占据凉城及周边许多城池,距离入主中原又近一步。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攻下一座重城,犹如神助,此人之骁勇善战,远超唐国泰的想象。

    念及那封信的内容,唐国泰再也坐不住,特地亲自跑一趟,来把唐凝接回去。

    此番大胜,陆炽新赢下大小城池数座,相信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凝儿。唐国泰想,到时候他若攥着凝儿不放,会不会从陆炽的手中多得些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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