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纲君!——
——阿纲?阿纲!——
“呃……嗯?”
他在睡意中挣扎了一下后才堪堪能睁开眼睛。稍微有些违和的灿烂阳光从窗户(窗户?)外边洒落进来,恍惚之间他好像都能听见早晨的鸟鸣似的——
阿纲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两人让他一下子就清醒起来了:“妈妈——老爸!?”怎么会在这里……欸,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不在这里来着……?
——真是的阿纲,你可真是个贪睡虫啊!——
奈奈的笑容跟以往一样温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快点起床吧,我们都准备好啰!——
家光还是穿着他那身橘色工装服,解开了的上半截衣服大喇喇地垂在腰下边、里边的白背心跟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阿纲一头雾水地坐起身来:“欸?准备什么——”有什么是要准备的吗?说起来今天星期几了啊,学校也——
——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那个啦!——
——你难道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吗?——
双亲笑盈盈的面容显得格外体贴而慈爱——这个词用在他那个常年不归家的父亲身上稍有点不协调,但不知怎么,阿纲现在就是这么觉得的。短暂的疑惑后,他也觉得开心了起来——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但是我的生日不是在冬天吗……这么暖和,是冬天?)
“那个——”
——阿纲!——
他下意识向突然大声唤他的母亲那边看去,却先一步看见了她的暖黄围裙。
(围裙?刚刚明明——)
明明只是蓝色的羊毛衫——
“啊、啊咧?”原本还躺在床上的他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矮桌前。阿纲迷惘地第一眼看向了这张桌子:没有铺上暖被。奇怪,明明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是要用被炉的时候了啊——
突然,他耳边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
——阿纲!生——日——快——乐!——
异口同声的祝福语随着拉响小彩炮的嘭嘭声一起填满了整间房间、随后又随着那些彩带一起落到了地板上——他有些懵地抬起脸、发现满屋子突然就聚集了他熟识的人。
奈奈站在他旁边,但家光却站到了他的斜对面;山本和狱寺在桌子的右端拿着小彩炮,京子与小春则在另一端笑着将彩炮里的彩带呼地扔到了空中、任由它们如落花一般飘飘扬扬;还有碧洋琪、迪诺、了平、风太、蓝波和一平,不知为何黑川花也到了现场,而被里包恩稍稍挡住了一点的夏马尔则环着臂对他做了个潇洒的打招呼动作。
“夏马尔……?”阿纲总觉得很违和,十分违和。因为之前明明——
(——“以及……夏马尔医生已经确认——”——)
“确认”……“确认”了……
——十代目,祝您生日快乐!——
狱寺还是一样地对他露出这种对别人时不常见的由衷笑容、说起话来也难得地人畜无害。
——恭喜你咯,阿纲!——
山本爽朗一笑。
——阿纲,生日快乐!——
京子的眼睛闪出漂亮的流光、浅浅的红晕在她脸上漾开来了。
——HAPPY BIRTHDAY哟,阿纲先生!——
小春元气地合掌笑道、激动到连脸都红了一片。
——从今以后也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加油喔,阿纲。——
站在桌上的里包恩为这场此起彼伏的生日庆祝画下了据点、在他正前方翘起嘴角。
阿纲看着里包恩——里包恩很正常……应该、没什么吧……?
“嗯……谢谢你们。”阿纲乖乖地坐在原地——是啊,应该就是普通的过生日而已嘛,我再怀疑些什么啊——
——“啊……嘞?”等等。
他抬头看向狱寺——在狱寺同学身后明明站着没有遮住脸的碧洋琪吧……
“狱寺同学,你已经不怕看到没遮脸的碧洋琪了吗?”
——欸?——您说什么呢,在十代目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可不能倒下啊!——
“这、这样啊……”的确像是狱寺同学会说出来的话……是我太多心了吗?
奈奈这时将漂亮的奶油草莓蛋糕端了上来,上面插了很多根蜡烛——太多根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岁数啊!
——好了,蛋糕做好了哦!——
“嗯?妈,上面蜡烛的数量错了啊——我的年龄哪有这么大。”
——哎呀?——是这样没错的哦。——
“可是这上面……”他略略地数了数,“……这上面都有二十四根蜡烛了啊,我今年才十四岁而已——”
正在他指着蛋糕上的蜡烛想抬头看向奈奈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椎名和莱姆吧?我去开门。——
山本用那种基本确定了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脚朝门口走去了。
“……什么?山本同学,你搞错了吧——”阿纲看着山本那有些模糊不清了的背影,“小葵和莱姆怎么可能在这里啦——”
她们在十年前还根本就——
笑声突然在这间房间里被敲响了。
——没关系的哦,因为这里啊……——
阿纲抬起头来——
看不清脸的奈奈向着他低下了头——
——因为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哦。——
——“欸!?”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从床上惊醒——猛地自被窝里弹起后、满眼就都是黑色,唯有夜晚一直都会开着的夜灯带来了一抹光亮。
“……对啊,我现在在十年后的世界……”他捂住被冷汗汗湿了的额头,转过眼去。
……目所能及之处,尽是沉沉昏暗。
阿纲抱着自己的双腿坐了一会儿——随后他就觉得这里实在是过于安静了。明明狱寺就在下铺,却连他的一点呼吸声都听不见……?
“……狱寺同学?”他小声叫了一句,但是没有回音——不过如果狱寺真的睡着了的话可能也听不见这样音量说出来的话吧……
但如果是约十年后——刚过二十四岁生日没多久的他来看的话,狱寺肯定是不在的。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彭格列的岚守睡觉一向很浅、时时刻刻都保持在警戒外部环境的状态下,虽然并不是谁叫都能叫醒他,但如果是纲吉开口的话,保准他会立马就睁眼(除非真的累到身体自动强制进入深睡眠)——这是近十年来的相处积累下来的经验(各种共同出差、共同办公以及集体旅游,等等)。
这间房间真的过于静了,静到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个人一样——原本已经离他远去的不安感复又冒出了脑袋。简直像是国小生那种离了人就觉得黑暗里的吃人怪物会把自己拽进影子里的想法一样幼稚,他也觉得有点丢人,但是这种深夜时分(夜灯没有熄灭,应该是很晚了吧——大概)里,历经数天积攒下的那些昏暗心境突然卷土重来、如惊涛骇浪一般让人无法招架。
(就稍微确定一下狱寺同学在不在吧……!)
如此想着的阿纲抓着床边栏和脚边的爬梯,准备往下看一眼——然而就当他想要低下头去的时候,那些在夏天被当做下饭菜一样从电视、漫画特刊或同级生嘴中而来的恐怖故事忽地就涌上心头!!
“如果这样把头低下去,会看到些什么”之类的——就是那种电视里滚动播放出一些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超有问题的视频,然后来一句“您明白了吧?”的综艺节目总会提醒观众的那种事情!
虽然是现在是冬天……
阿纲开始打退堂鼓——但是不看一眼的话又没法放心。总而言之,他就这么地卡在了那里——躺回去继续睡觉也不是、向下看一眼也不是……
——而就在这时候,有一小团淡金的火光从门口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鬼火。
(不不不不对!基地里为什么会有鬼火啊!?而且颜色不对吧!!)
几秒钟后,那抹淡金又出现了——这次它好像是悬停在了门上的方形磨砂玻璃后边、星星点点被虚化的光芒从那边透了过来——随后,好像是被什么尖尖的东西给敲了似的,那玻璃响起了咔咔几声响动。
——“不要玩玻璃啦,小雏,会打扰他们休息的——来,过来吧,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好不好?”
他突然听见了葵的声音——就在外边、小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团淡金的小火团发出一声啁啾,随后那磨砂了的玻璃上就只余下几点被遗漏下来的金色光点。
“是小葵……?”她醒了啊!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者说他一下子就有力气把那些怪谈故事和四周的昏暗给抛到一边去了——阿纲爬起来下了梯子,下意识地回望一眼后发现狱寺果然不在。
这么晚了,狱寺同学还没回来吗?他边想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但基地里配的门都是自动感应的金属拉门,他还没摸清楚这门该怎么调整为手动模式——随着他走近了房门的感应区域,那门板马上就准备要自动打开了!
(等等等等等!!)
这一打开肯定就要跟小葵打照面了,到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啊!?——如此在脑中炸开的想法促使阿纲反射性地上手把门板一把抓住!
——幸运的是,那门被他那一抓后就慢慢地合了回去、似乎是接收到了他的手动指令。
心脏被吓得怦怦直跳的沢田纲吉同学松了口气——还好没直接打开,不然的话就算装不在也会被发现的……!
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怂,总之——他在葵那句自言自语的“听错了吗”之后才真正地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给放下来。阿纲边用手抵着门板以防它又一次自己打开,边小心翼翼地贴着磨砂玻璃往外张望了一下;葵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已经走过去了,那只晴夜莺的响动也逐渐远去——
——“小葵姐——你醒了啊!”
——“睡得怎么样?”
风太和碧洋琪的声音从那头隐隐约约传过来——然后葵应该是笑着回答了“睡得很舒服”之类的话;他们离这里有一些距离了,听到的话没法句句清楚。
阿纲听见他们好像在说有关书和书房的事情——葵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原来基地里有书房啊——!”),风太和碧洋琪肯定是笑着回答她“有啊”。
“——而且明天是小葵姐你的生日呢。生日快乐!”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才谈上了这个话题,风太说的这句话虽说有些听着不是十分清楚,但还是能捕捉到里面的关键词。
碧洋琪语有笑意地接着道:“生日快乐,小葵!——明天就好好地放松一下吧。”
“跟纲君他们比,我一直都很轻松啦。”葵说了一句。
听见她这句话,阿纲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
(辛苦的是狱寺同学他们,我根本就是一直在偷懒吧……)
(这么晚了狱寺同学还没回来,肯定是在继续训练,我却在睡觉……!)
阿纲差不多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他犹豫了一下,把手从门上放下来、转头浅浅地坐到了梯子的第二节上:“我也要更认真才行……”他蹩起眉头。
然后还有风太说——
“对了,原来明天是小葵的生日啊?”
他嘟哝了一句后,反应了个几秒钟。
——“欸?”
阿纲一个激灵从梯子上把自己摘了出来:“明天是小葵的生日吗!!??”
他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虽然算是把他吓醒了,但果然有欢聚一堂的大家、很漂亮的生日蛋糕、喷出彩带的小彩炮和祝福声才算是过生日……
“明天就是小葵的生日——来得及准备吗??”而且还是在没法出基地买道具、蛋糕和礼物的状况下——“怎么办,现在根本什么都没准备啊——要是早点知道的话——”
(连莱姆都没说,为什么啊——)
阿纲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就像之前这个时代的大家对葵是十代目夫人都闭口不言一样、肯定是被她拜托了吧……?
肯定是说“不能打搅我们修行”这种话,所以大家才什么都不说——
“明明是生日的……”之前就算是在梦里、大家也帮我那样庆祝了……“……肯定是要庆祝的啊,这么重要的日子……!”
(……现在去准备的话还来得及吧!)
他边想边爬上去把自己的外套拿下来、由于套的太急还差点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袖口里——刚想出去又发现自己鞋袜都没穿,入夜后便凉飕飕的空气和冷冰冰地面到这时才让他冷得一哆嗦、之前居然一点没注意到。
穿戴好了之后阿纲便出了房门——至于他的准备工作,其实是在迷惘自己该在想想就不会有彩炮或者蛋糕的基地做些什么才好时碰上刚从电梯里出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俩自发跑去夜训的山本和狱寺后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虽然有些疲色、但依旧能在狱寺(由于以前他那过于孤僻的生活经历)不擅长的领域(比如说现在,有关“生日庆祝”的事情)提出些好建议的山本提议去这座基地的仓库看看——而他们最终也在那里面找出了一些适合DIY出庆祝用具的东西、在心灵手巧的京子和小春都没法提供帮助的时间段琢磨起了那些细碎的手工活来。
——不过这一点,葵到自己生日当天的晚上才知道。虽然十四岁们的动静被夜谈刚结束、恰好经过仓库的拉尔和里包恩发现了,但他们心照不宣地都对此守口如瓶。
“难得看阿纲主动做些有意义的事呢。”里包恩边走边说。
拉尔看了他一眼:“沢田主动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了”。
“能让狱寺和山本大半夜的翻仓库,除了阿纲也没谁了。”家庭教师先生对自己的学生及学生的追随者们了解得一清二楚——山本倒好说,但是狱寺的话,能使唤动他做这种事情的人基本上就只有他的十代目了。
拉尔·米尔奇回头看了一眼仓库门,随后又反过头来:“是吗。”
里包恩翘起嘴角,喝了口葵新泡的咖啡——她一醒来就主动为他泡好了,之后便像先前一样装在大保温瓶里、让他基本上随要随有。
虽然小春和京子也费心帮他泡过,但说实话,果然还是这杯比较和他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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