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才抬到侯府没多久,动的并不多,江临只让人记了数,没说一定要还回去,反正这聘礼单子是要拿回去给卫家人看的,只要安阳侯不觉得丢人,他尽可以不给,卫家也不会追着他要。
但嫁妆的问题就大了,江临觉得他要是再来晚点,云婉烟留下的嫁妆应该就被搬空了。
云家的产业几乎都在江南一带,当年云家给云婉烟准备的嫁妆多是金银玉器,衣服首饰一类的东西,像庄子铺子这些都是云婉烟嫁到盛京后自己添置的,并不多。
几个铺子都还在,被赵秋如握在手中,每年也有不少进账。
而嫁妆里的其他东西,像现银,还有银票一点没剩,衣服只剩下一些过时的,首饰留下的都是次品,像嫁妆单子上写的那几套最贵的头面,江临连跟毛都没看到。
最后动的应该是玉器,所以现在剩的最多。
核对完,江临感叹,“我娘养侯府真是辛苦了。”
东西被动了这么多显然不止出乎江临的意料,安阳侯也是没想到的,所以一张脸阴沉的像马上就要下暴雨般。
江临让人把现有的东西搬走,然后走到赵秋如跟前,“难怪夫人不肯给我衣服,原来是自己都要捡我娘剩下的衣服穿。也是,谁能想到堂堂礼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的女儿竟连衣服都只能偷别人的呢。”
“我现在能理解为何在夫人眼中两床被褥就是嫁妆了,当初赵家也是这么给你陪嫁吧?”
“江临,你别太过分,赵家不是你能侮辱的!”赵秋如面若寒霜,人设都不想保持了。
江临勾唇,面带嘲讽,“侮辱赵家的不是我,所有人都知道是赵家的女儿窃了我娘的嫁妆,是赵家的女儿看不上将军府,连见面礼也不肯给,赵家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他也不管赵秋和有多想把他扒皮抽筋,好心提醒,“七日为期,自己把你偷的东西送到将军府去,要不然赵家可能会不想认你这个女儿了。”
江临张口窃闭口偷,赵秋如在他嘴里就是个贼。
赵秋如阴鸷的目光死死盯在江临身上,大有将他生吞活剥之意。
江临却全然没看到一般,走到了安阳侯旁边,很是真情实感的开口,“爹,你得好好活着,要不然我就真成侯府的外人了。”
“虽然你儿子多,但我可就你一个爹,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语闭,他也没给安阳侯开口的机会,快步出了门去追前面抬着嫁妆的常安一行人。
……
六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江临都只能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看热闹散去的百姓在看到车队又出现在街上时,兴奋了,追着问江临侯府给他衣服穿没,江临现在还是那身嫁衣,他们实在看不出来。
江临心情不错,让马车放慢了速度,然后就跟沿路的百姓聊上了。
“给了,把我以前穿的旧衣服都给我了,多亏了我爹,他对我还挺好的。这男人一定得有责任心才行,不管是亡妻还是继室生的孩子,都得一碗水端平,要不然就成后爹了,对吧。”
这话可说到不少人心坎儿里去了,连连点头赞同。
江临还说安阳侯不少好话,却绝口不提赵秋如这个后娘,但百姓好奇啊,尤其是之前跟着去凑过热闹的人,可是看见江临那两箱子嫁妆打开只得了两床被褥的。
“你那继母就真只是了你两床被褥当嫁妆?”
江临闻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说,“这可能是赵家的家风吧,兴许当年夫人出嫁时赵家给的嫁妆也是这样,所以才……”
留白最容易引人遐想,百姓已经自顾自讨论起赵秋如跟赵家来了。
不过也有人对卫云昭好奇,便问江临,“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他能醒吗?”
这就让喜欢卫云昭的人不满了,“什么叫能醒吗,卫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有老天爷保佑,一定能醒。”
提到卫云昭,江临脸上就多了两分笑意,点着头道:“对,卫将军一定能醒,等将军醒了,我们再一起来跟大家说话。”
这些百姓忙不迭的应了,还让江临说到做到,也有人当场就开始拜,祈求老天让卫将军早点醒过来。
等马车走到将军府附近时这些百姓才散去,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跟安阳侯府那个名声极差见男人就勾引的纨绔说话了,但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讨人厌?
……
江临还不知道就因为他在街上跟人聊了几句,就有人开始对他改观了。
一回将军府江临就把聘礼的单子给卫夫人送了去,让卫夫人自己安排。嫁妆则是抬到了昭云苑,那就是他以后的养老本儿了。
换了身衣服,江临去看卫云昭。
卫云昭脸上有了血色,气息也比他刚来那晚强,江临估摸着这几日,卫云昭应该就能慢慢转醒。
“将军今日动了下手指,”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临回头,发现荀七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
“少夫人,将军是不是快醒了?”荀七问道,语气满含期待。
具体的江临也说不准,他只知道灵泉水能解毒,但这毒什么时候能全解他就不知道了。
江临反问荀七,“大夫怎么说?”
荀七沉默了下,突然朝江临跪下了,“少夫人,只要少夫人能让将军醒来,荀七的命便是少夫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临:“…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跪了,你先起来,我也不要你的命。”
“我不是大夫,也不知道怎么解毒治伤,只能尽力照顾好将军,将军能醒那是他命好。”
荀七并不知道江临到底做了什么,他试探过,少夫人不会功夫,更没内力。每日也就给将军喂点水喂点果汁什么的,东西都是从厨房拿的,没什么特别。
正想着,余光中荀七瞧见了枕头下露出的避火图一角,荀七咬咬唇,觉得自己窥透了点什么。
荀七曾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过,有一种叫双修的功法,两人一起修炼不仅事半功倍,而且还能引毒解毒,不知是不是少夫人在夜深人静时会与将军双修。
荀七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然怎么每天早上将军都一身黑泥,那黑泥定是少夫人与将军双修时引出来的毒。
荀七再看江临的目光多了两分对神秘的崇拜,双修功法只有传言从未有人真正修炼成过,少夫人定是位高人。
‘高人’江临挺懵逼的,不明白荀七为什么看他时会出现崇拜的目光,江临好心提醒,“崇拜也没用,我真不会医术。”
荀七忙道:“没关系,少夫人非寻常人,一定能让将军醒来的。少夫人放心为将军解毒,属下会同老夫人禀报,这些日子不再请大夫来诊治了。”
不管是宫里的太医还是在外面请的大夫都不完全可信,今日大夫给将军诊治后说还是老样子,怕是醒不过来了,可荀七还记得大夫上回来还说将军身体有好转,还让少夫人不要一大早就给将军沐浴,不过一日功夫,就变了个说法。
中午荀七给将军喂药时,发现将军的手指动了下,若按大夫所说醒不过来了,将军的手指又怎么会动呢,这明显是要醒的征兆。
荀七便知这大夫不可信了,他不仅扣了大夫留下的药,就连中午那碗都没喂给将军,转身就倒进夜壶了。
与那些人相比,荀七更信这位少夫人,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只要他能让将军醒来,他便是整个卫家的恩人,荀七起身朝江临郑重一拜,然后转身出去了。
江临就更懵逼了,荀七这莫名其妙的崇拜跟信任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总不能荀七看出他是穿越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江临就否认了,这两日接触下来,他对荀七的看法已从第一日的老实变成了憨。
荀七的表现让江临为卫云昭也产生了一些担忧,有这样的手下,卫云昭这个将军该不会也是个憨憨吧?
要真是个憨憨的话,这卫家怕是带不动啊。
江临愁的很。
而在江临发愁的时候,安阳侯府却是另一番模样。
被江锦月请来的太子什么都没做成,反而在江临这儿受了一顿气,太子走的时候也没给安阳侯府人好脸色看,觉得这一家人请他来是故意戏耍他的。
就连江锦月追出去同太子解释,太子都没给她机会。
这厢,赵秋如一看太子走了,就立马同安阳侯府哭诉,“侯爷,江临这次明摆着就是来找侯府麻烦的,那些嫁妆既入了侯府自然就是侯府的东西,哪有再给出去的道理。更何况侯府养他十多年花销也不少,他把账算的这般清楚,分明是不把自己当侯府的人。”
“侯爷,你看此事要不要再同江临说说,已经用了的东西就算了,或者是算在侯爷头上,他不是说若是侯爷花用的便不用还了。”赵秋如放软了语气想从安阳侯这儿找出路,那么多东西,一样比一样值钱,她实在不想拿出来。
更何况有些送出去的东西,她也拿不回来了。
但安阳侯没遂她的愿,转过身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云婉烟当年有多少嫁妆安阳侯是清楚的,可他没想到才这些年过去,那么多东西竟然竟只剩下点零头了。
侯府用了多少安阳侯大致是有数的,而不见的大头肯定被这女人拿回娘家去了,一想到这,安阳侯心头的火就按耐不住,“蠢妇,你还有脸提,拿着侯府的东西养你娘家,若非今日开库房,本侯还不知整个侯府都要被你搬空了。还想让本侯帮你背挪用亡妻嫁妆的名声,赵氏,你倒脸大的很啊!”
“本侯警告你,东西怎么拿回你娘家的就怎么给本侯拿回来,若再敢堕了侯府的名声,你就给本侯滚回你的赵家去!”
安阳侯说完气哼哼一甩袖子走了,留下赵秋如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看不出情绪。
赵秋如站了一会儿,江锦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江锦月扶着赵秋如去一旁坐下,担忧的问她,“娘,那些东西真要还给江临吗?”
赵秋如凉凉一笑,“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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