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片刻, 徐海帆总算想起自己的任务, 干咳一声, 拖过笔记本“所以要抽背吗”
“来”纪凡把椅子换了方向, 拘谨地坐直了身体。
“请详细描述爬行动物的呼吸系统特征。”
“孢子植物的有性生殖器官是”
“简述两栖动物的发育过程。”
题目一道接一道往下翻, 徐海帆喝了口水“接下来是判断题,不知道就直说, 我帮你标注。”
“嗯。”纪凡往前倾了倾身子,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骨质能在骨折后愈合伤口吗”
“不能。”
30个问题里答对25个,出错2个, 记不清3个。徐海帆抬手翻页, 瞥了他一眼, 语速逐渐加快。
“脱臼是指关节头从关节腔内脱出。”
“错。”
“右心房有两个血液入口”
“嗯。”
“你是不是恋爱了”
“嗯嗯”
徐海帆嘴巴慢慢张大, 成了o字型“卧槽,我竟然猜对了”
纪凡张了张嘴,有点反应不过来“等、等一下”
“我就说”徐海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我说你怎么突然一下子拼命要考t大你喜欢上什么人了t大, t大该不是你姐的同学吧我靠”
“我”纪凡完全懵了,整张脸涨得通红, 像是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徐海帆原地兜了两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
他弯下腰,猛地抓住纪凡肩膀“喂,你清醒一点啊, 你姐都几岁了找个比你大六岁的是想回家供起来吗”
纪凡被他晃得晕头转向, 还不忘在心里算了算年纪, 傅先生今年26,应该是大他八岁才对等等,关键问题不是这个,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恋爱啊
纪凡欲哭无泪,反手抓住徐海帆的胳膊“你冷静一点”
“冷静什么冷静”徐海帆抓狂,“你恋爱了竟然不告诉我我徐海帆你最好的朋友你竟然”
他话都说不出来,直挺挺往后一倒,大字形瘫在纪凡床上,失魂落魄地瞪着一双死鱼眼。
“海帆”纪凡走过去,扯扯他的衣服。
徐海帆翻了个身,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瓮声瓮气道“别理我,自闭了。”
“不是,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没”他声音低了下去,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实在说不出“谈恋爱”三个字。
“骗子,”徐海帆一针见血,“没恋爱你脸红个屁啊”
纪凡“我热。”
徐海帆指指窗外,面无表情“这才四月,兄弟。”
“是真的,”纪凡抹了把脸,豁出去了,小声快速道,“只是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徐海帆没搭话,暗地里偷偷竖起了耳朵。
“所以说,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纪凡觉得脸颊又开始升温了,“不过他的确是t大的,所以我”
徐海帆翻身坐起,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唔,是个什么样的人漂亮吗”
帅吗纪凡想了一会儿,整个人彻底红透了,轻轻地点点头。
“漂亮她真的比你大啊”徐海帆语气还是冷淡疏远的。可他迫切的表情暴露了一切,只恨不能在额头上纹两个大字“八卦”。
“嗯,”纪凡低声道,“是个很厉害的人。”
“不会真是你姐的同级生吧”
纪凡摇头。
“吁,”徐海帆松了口气,掰手指算了算,“学妹那还行,反正今年你也上大学了,相差不了几岁。”
其实是教授啊。
纪凡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看徐海帆这表情,还是不说为妙。
徐海帆换了个盘腿正坐的姿势,开始絮絮叨叨“你得相信哥的经验,谈恋爱就不能找年龄差距特别大的,有代沟。”
见他自信满满,纪凡忍不住好奇“经验你谈过吗”
徐海帆“”他的脸也泛红了,强装镇定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纪凡“”
“你这叫什么表情”徐海帆恼羞成怒,揪过枕头按住纪凡的脸,顺势一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喂放手”纪凡胡乱挥舞着手臂,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羽绒枕头底下传出来。
“你求我啊,”徐海帆骑在上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嗯,不说不说我挠你痒痒了”
纪凡“”
“听不清。”徐海帆嘿嘿嘿地笑起来,单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掀开外套就开始做坏事。
“痒喂”
纪凡都快笑岔气了,蹬着腿,好不容易才把他踢下来。
“别、别闹”他翻身坐起,抱着枕头大喘气,缓了一阵,用力把枕头丢过去,“徐海帆你疯了啊”
徐海帆滚在一边的被子里,整个人都笑瘫了,被砸了个正着。
他擦掉眼泪爬起身,挤眉弄眼“话说小凡凡腰很细嘛。要我原谅你的欺瞒行为,也行。怎么样,补偿一下母胎单身的兄弟”
纪凡“”
“哈哈哈当然是穿女装让兄弟爽爽啦”
“滚”
纪凡一脚把他踹开。
两人闹得正欢,突然撞到了桌角,一枚圆滚滚的小东西掉了下来。
“嗯”徐海帆手长腿长,随手一捞就抓住了它,“欸,是那个拓麻歌子宠物蛋你还在养啊”
说着,他随手按了按两侧的按钮。
纪凡心里一紧,赶忙伸手过去抢“就,就随便养养。”
徐海帆背身躲过他,眯着眼睛望向亮起的屏幕,一字一顿地念道“拓麻害了相思病,请尽快处理哇,这么智能的,还会跟主人撒娇”
相思病纪凡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闹钟,一下就知道坏菜了他跟徐海帆闹了太久,已经完全错过了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徐海帆还在好奇地按来按去“这是什么功能啊竟然还有好感度喂,借我玩两天呗”
“不行”纪凡趁一把将它抢了过来,藏进裤兜里,“从小到大,你养什么死什么,房间里放盆仙人掌都能烂根”
徐海帆尴尬地挠挠头“那是意外,意外。”
“绝对不行。”纪凡拉了拉松垮垮的居家裤,翻身下床,收拾起徐海帆的课本和练习册,“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欸”徐海帆哀嚎,“才七点多嘛,你这就要赶我走良心呢”
“已经七点多了。又没有提前说好,再不回去海阿姨肯定要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纪凡铁石心肠,把书包往他怀里一推,他险些被压得摔在地上。
说完,纪凡蹲下身,开始整理摊着的相册“对了,你说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望向满地相册,徐海帆露出纠结的神色,摇了摇头。
“没有,倒是找到了几个相似的,可全都不是他,”说着,他翻出一张旧相片,“这个人的轮廓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纪凡瞥了眼那张被单独挑出来的旧照片。
相片拍摄于海边。一个高挑的年轻人,瘦削,或者说太瘦了,他颧骨凸出,两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像一具骷髅架子。
与之相对的,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任何人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会注意到这双眼睛。睫毛根根分明,眼尾略带上挑,瞳仁乌黑,尽管脸色阴沉吓人,却硬生生因为眼睛添了几分忧郁神秘的气质。
如果看得再仔细一点,或许会发现他和纪凡的面貌有几分相似,只是褪去了稚嫩单纯的外壳,看起来像一柄生锈折断的刀。
“啊,”纪凡停下动作,擦擦手接过相片,翻到背面看了看时间和姓名,“你遇到的肯定不会是他。”
“怎么”
“这是我小舅舅,去世很多年了。”纪凡顿了顿,将照片插回薄膜,抚平表面,“他是自杀的,因为生了病。”
“抑郁症”徐海帆睁大了眼。
“不清楚,”纪凡摇摇头,“他们不怎么乐意谈他的事。”
“唔,这样”徐海帆没有再追问,任由纪凡合上了书页。
即使是现在,也有很多人将“精神病”三个字视为洪水猛兽,认为患者是家庭的累赘和耻辱,更别提好几年之前了。
“你肯定是记错了,”纪凡断言,捧着相册站起身,“那人说是我的堂哥,怎么可能长得像我妈这边的亲戚呢”
“也对哦。”徐海帆挠挠脑袋,拎起书包,跟着他往外走。
天色已黑,随着开门的声音,玄关灯光亮起,照亮了杂乱花园里藏着的小道。
徐海帆往外跑了两步,扭过头来,大幅度摇摆手臂“我明天再来”
“嗯,”纪凡挥挥手,“回家注意安全”
徐海帆又走出一段路,突然双手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到时候再给我详细讲讲你喜欢的妹子啊”
他嗓门特别大,一时间,街道声控灯亮了好几盏,就连邻居家的狗子也被吵醒了,汪汪汪一通乱吠。
空旷的街区回荡着“妹砸”、“妹砸”、“妹砸”
纪凡脖子都涨红了,嘭地摔上房门。
徐海帆恶作剧成功,捧着肚子笑了半天,结果乐极生悲,转身还没走两步,猝不及防被隔壁扑出来的狗子吓了一跳,仰天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狗脖子上牵着绳,出不了院门,但气势十足,耀武扬威地冲他龇牙咧嘴。
纪凡站在二楼窗边,看见这一幕,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现世报啊现世报。”
借着昏暗路灯,徐海帆总算看清了那“可怕的黑影”不过是条矮小娇气的吉娃娃,气得呸了一口,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等那狼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纪凡放下纱帘,缓缓握紧了裤兜里的宠物蛋。
恋爱吗
想到这个词,他心里有点痒痒,微微泛了酸,酸味底下又藏着说不出的甜蜜。
如果真是恋爱,该有多好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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