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十九章日出

    木叶忍村最北部伫立着一座悬崖,崖壁上零星有些野草野花,大概是飞鸟和风带来的种子长成的;生命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显露出惊人的顽强。只是后来崖壁上要雕刻火影头像,村里请了工匠把这些杂草全部铲除,最终形成了雄伟壮观,同时也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火影岩。

    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木叶。青山翠谷中的忍村,夜晚亮起点点灯火,如星星落在人间。昨夜那场大雨洗去了所有阴郁,青山明净,夜空高远,天心一轮圆月映照十方世界。

    她就坐在那里。悬崖的最边缘,木叶的最高处,真奈一直坐在那里。街上行人渐渐消失,倦鸟还巢消失不见;从傍晚到深夜,从日轮西沉到明月高悬,她仍然在那里。

    她在等。

    被高墙环绕守卫的木叶,唯有南方一个入口。如果有人自远方归来,那么从这里能够最早看到。每一次,当道路的尽头、目光所能抵达的最远方出现一个人影时,真奈都会专注地望着他走近;等近到足以让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她再重新抬起目光,继续注视远方。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尽管所有专注的最后,都只会转化为新的失望。

    夜深人静,报时的时钟“铛啷啷”敲响。木叶的大门缓缓关闭,预示着今晚将再没有人回来。

    再也不会回来。

    月光如雪冷彻千山,唯有下方那片人间灯火温暖热闹。真奈望着那片灯光的河流,怔怔地伸出手去,仿佛这样就能捞起一点暖意,然而这毕竟是徒劳的。周围真正陪伴着她的,只有吹不尽的夜风凄凄;草木抖动如呜咽,远远山脉是幢幢黑影。

    真奈闭上眼睛,终于低下了头。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爱你。”

    ——“我一直都知道什么重要,谁最重要。”

    ——“委曲求全那一套我已经厌烦了。”“没人能站在我身后。”“当年那个忍术,你要是放到泉奈身上就好了。”

    我们命中注定……失去所爱之人。

    “混蛋。”

    眼泪一滴滴砸下。

    “骗子。”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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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扉间匆匆跑上崖顶,终于在那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真奈!你到底在干什么?!”银发的千手怒火熊熊地斥责,“你知不知道今天宇智波族里乱成什么样了?你不去族里稳定局面反而坐在这儿……”

    他的怒火被风里传来的第一声哭泣迎头浇灭。

    扉间一下子停下脚步。透过夜色,他看见真奈坐在悬崖边,低头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真奈?”从来都跟对方针锋相对的扉间犹豫了一下,生硬地放低声音,干巴巴地喊了她一声。看她没反应,扉间踌躇着,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没事吧?”

    她仍然没有回答。

    地面细小的石砾被风吹得一滚一滚,蹦到银发忍者的脚下。他走的时候踩到,鞋底和石子摩擦出一声轻响,混杂在风声里;扉间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安静过。

    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银发的千手更加觉得尴尬起来。“喂!”他试图找回他们平时的相处方式,提高声音,“真奈!你哭够了吧?就算斑叛逃了,你也……”

    或许是她的背影看起来过于孤寂和柔弱,扉间自己就咽下了所有未竟的话语。

    真奈听到了扉间的声音。她早就听到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逞强,不想吵架,不想去分辨所有敌我和对错。她狠擦了一把眼睛,深深地、用力地呼吸着,“扉间,”她梗着压抑的哭声,沙哑地说,“你有酒吗?”

    “忍者忌酒……”银发的千手沉默了一下,烦躁地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

    身后的忍者消失了。真奈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抬了头,看着那轮满月。痛哭带来的颤抖慢慢消失;她仿佛在凝视夜空,缺少焦距的眼睛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风一遍又一遍吹干她脸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地无法吹干。

    石砾再次被人踢开,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来到她身旁。真奈想扉间或许用了时空忍术也不一定,但这个概念只是很淡漠地在她头脑中闪了闪,再也没出现。痛到麻木的时候,连灵魂都好像只有一片空白。

    “谢谢。”

    本能在道谢。本能在接过酒瓶。本能不顾他递来的酒杯,对准瓶口就开始吞咽。冰凉辛辣的酒液呛进喉咙,刺痛的感觉冲到太阳穴,她在不断咳嗽,手却仍在固执地举着,逼自己继续吞下去。

    “喂等等……真奈!”

    好辣。辣到本已平息的哭声重新冲出肺腑。辣到她再次痛哭失声。

    “骗子!不是说好会一直在一起吗?那个说要守护我的人是谁啊?”

    “到底木叶哪里让你不满……到底我哪里让你不满,你说啊!”

    “明明!你自己说过!你的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我也没变啊……我也没有啊!!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我不能理解你了,为什么就变成、变成我不能站在你身边了……”

    “那些你说过的话,你发过的誓,斑大哥……都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啊?

    当年那个朝她伸出手的少年,那个会揉着她的头、说你真是不坦率的少年,那个逼着她修炼、又在战场上努力保护她的少年……

    那个抱着她低声说“我爱你”的人,那个会在烟火大会上亲吻她的人,那个表面强硬、其实总是对她的撒娇无可奈何的人……

    到底去了……哪里?

    她望着无垠的夜空,好像可以望穿时间和空间,一直望到跟在他身边满脸信任、笑眯眯的自己;她看见他挑眉像在不屑,下一秒就败下阵来,无奈却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个时候,真好啊。

    即便贯穿着战争、流血和牺牲,即便痛苦从未远离他们,那个时候……也还是,真好啊。

    都去哪里了呢?

    “还是说,”真奈呢喃着,对那个虚幻的回忆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你就只是……消失了而已。”

    就只是,这些她视若珍宝的回忆,还有她自己,都已经被他……抛弃了而已。

    酒精麻木着她的知觉,世界在眼前晕眩,但所有情感好像更加鲜明。真奈弯腰抓住心口,悲哀地笑出声来。

    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扉间的声音遥遥传来。“发泄够了吗?够了就该回去了吧。”他说的话几乎可以算不近人情,声音却低了很多,语气也远比往昔柔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宇智波家族还需要你。”

    宇智波?

    “……斑这个族长擅自叛逃——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扉间忍不住骂了一声,又继续压低声气,“今天白天宇智波的人都很混乱,真奈,这时候只有你……”

    ——泉奈的愿望?这就是我还需要你留在木叶的原因不是吗。毕竟,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哈。

    “其实,那不是我的愿望。”她突然说。

    扉间话音一顿,有些困惑地反问,“什么?”

    真奈侧过头,对着眼前银发忍者朦胧的身影笑了笑,或者其实她是对这个朦胧的世界笑了笑。“喝酒吗?”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咳了两声,又举起剩下的半瓶酒对他晃了晃,“要听故事,没有酒可不行啊。”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沉默了很久?谁知道呢,她现在对时间已经没有概念了。

    “拿来吧。”

    扉间接过酒瓶,往本来是给真奈准备的酒杯里斟满酒液。他遥望着山下的木叶村,那里只在街道上还有寥寥几点灯光;一天结束,木叶已经陷入沉眠。月影投在杯中,山风在酒面漾出浅浅波纹;他喝下今夜第一口酒水,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拿了大哥秘藏多年、最好的那瓶清酒。扉间有些想笑,但真奈已经开口了。

    她并没有去注意扉间到底有没有真的喝酒。她正处于自己的世界里,处于现实和回忆的交界,眼神安静又恍惚。黑暗中的木叶被月光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灯光里的街道纵横交错;宇智波的族地就在那里,和火影岩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去守护宇智波呢?”真奈轻声问,“扉间,对你们来说,‘家族’到底代表了什么?”

    “家族……”

    真奈又笑了一声;她其实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关于一路以来的跌跌撞撞、一路以来的迷茫困惑,关于信仰,关于信仰崩塌的迷茫。谁在听都无所谓;是扉间也好,是别的人也好,还是只有这夜深人静时的无边天地也好,都无所谓。

    “对我而言,‘宇智波’所代表的,其实仅仅只是那几个具体的人而已。”真奈摊开手掌,孩子气地一个个数过去,“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宇智波静子,宇智波凑……”

    她大概已经喝醉了。那些被她一一数过的人名里,扉间听到了一些很耳熟的。他仔细想了想,发现那几个人他都曾在战场见过,后来再没消息。大约早就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或者有些干脆就是他亲手斩杀的。

    “……原来有这么多人。”真奈数完之后,恍然地说,“可是,就算这么多人,也不是全部的宇智波。我想保护这些人,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姓氏是‘宇智波’。”

    “我不是因为血缘或者姓氏而想去守护他们的。”

    “只是,我想守护的人们,刚好姓‘宇智波’而已。”

    真奈拿起放在她和扉间中间的酒瓶,又大大喝了一口。等她放下之后,扉间沉默地拿过去,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宇智波的荣耀?珍贵的血继限界?不,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她说,“甚至,宇智波是否能够延续,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假如大家不喜欢这个姓氏了,想换一个,那就换好了。”

    “你明白了吗?‘宇智波’这个姓氏本身,对我而言,”真奈声音越来越低,恍如半梦半醒的呓语,“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

    有意义的,从来只是那些人本身而已。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跟他想的是一样的。但是……”她突然似哭似笑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夜空,自嘲地说,“原来,我们所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啊。”

    辛辣的清酒入口后化为醇厚的回甜,银发的千手在这辛辣的甜味里怔了几秒后,恍然回忆起某一天真奈曾对他说过的话。

    ——扉间,不管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我们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他想起那天真奈那么骄傲又干脆地对他宣告这句话,此刻却带着哭腔,说得字字艰难,话尾的颤音满含心酸。

    “泉奈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守护好宇智波。”她说,“那就是宇智波泉奈的愿望。”

    她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那个眉眼漂亮、神情骄傲的少年就发誓,说会守护好这个古老的家族。

    “宇智波斑的愿望……他说要消除世间一切纷争,要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真奈笑笑,“他说那才是他真正应该踏上的道路。”

    木叶夜空下,火影岩山上,她望着这世界朦胧的轮廓,茫然地问:“那我的愿望呢?”

    “谁来问问……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希望,和平能够继续。我希望,相爱的人们能够继续在一起。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定了!”

    ——“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我身上?真奈,这种事情是很乏味的。”

    无人询问的愿望,也是再也实现不了的愿望。那么,也就不必再问了。

    月亮往西边渐渐落下去,真奈也再没有开口说话。扉间不知在想什么,竟也沉默地坐在一旁。清醒时看到的黑夜出奇安静,也出奇漫长。

    夜色越来越浓,温度也一点点降到最低;酒喝干净了,空荡荡的酒瓶还被真奈固执地抱在怀里。

    夜晚最漆黑、也最寒冷的时间点,马上就要到了。但——同样地,马上就要日出了。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扉间,你知道吗。”因为太久没说话,又哭得太多、喝了太多酒,真奈的声音沙哑异常。

    “……嗯。”银发忍者的声音也在漫漫长夜里染上一丝喑哑。

    “或许从某一个角度而言,斑是对的。”她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回应就能说下去,对银发的千手、对她自己,也对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人,“他是对的。争斗不可能完全停止,痛苦也不可能彻底消除。只要人心里还存有最后一丝欲念,矛盾就仍会延续。”

    “消除世间一切纷争……那或许,是连神明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现在在想,是不是我小时候就做错了?我不该在他说要消除纷争的时候说要支持他,而是应该告诉他,无论我们能把这个世界变得多好,它仍然会有很多不好。”

    “我觉得,”真奈喃喃道,“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或许也有一部分责任。”

    “所以……我还不想放弃。”

    “什么?!”扉间一惊,本来被夜风吹得有些迟滞的大脑猛然惊醒。他转头去看真奈,却只见到一个微光下的侧影。“你想做什么?”他皱起眉,“你还想去找他?莫非你也想要叛逃吗,真奈?”

    银发千手恼火的表情后隐含一丝担忧。但他的表情同样被隐匿在黑暗中,除这方无言天地外,无人见到。

    “不,我不会去找他。至少……现在不会。”真奈的身影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她的声音在悠悠回荡,她几乎像一座雕像了。“我,不会再把他的愿望当成自己的愿望了。我不想再把人生寄托在他身上了。”

    最黑暗的那一刻,过去了。世界的黑暗开始无声无息地减退。夜空逐渐有了微弱的光,将那片深重的浓黑转映成一种深邃的蓝。

    “我不想,再当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祈求他眷顾的小姑娘了。”

    “我会留在木叶。守护好宇智波吗?我会去做的,不是为了谁的愿望,而只是我还有其他要守护的人。还有村子,我也会努力去守护的。这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浇灌出来的和平,我不能对不起他们。我不能对不起每一双……在临终前凝视我的眼睛。”

    天光幽微,将山谷映成发白的蓝。世界原本的模样被一点点温柔描摹,木叶最北端的那面火影岩山上,初代火影的头像清晰可见。

    这里是一切故事发源之地。

    很多年之后,这里的火影岩将成为木叶最著名的标志。它将会代表飞舞的木叶、燃烧的火之意志,诉说着当年创业的艰辛,供一代又一代人仰望。然而,也正是到那时候,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最初的最初,比木叶创立还要早的时候,曾经有两个少年站在崖顶,望着这片青山翠谷,约定要建立一个没有烽火硝烟的和平之地。

    那时候,其中一个人说,想要在这里守护着他最爱的人们,从此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是已经湮灭在光阴中的往事,无人目睹、无人记载,或许……也无人去实现。火影岩将仅仅成为火影岩,而被期许着能够守护谁而建立起来的村子,也将和那个最初的愿望再没有任何关系。

    真奈也不会知道。

    她只是望着东方,那个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想一想,”真奈说,“从过去到现在,还有我们能预见的未来,我们总是经历着艰难和痛苦。或许,‘活着’本身就是痛苦也不一定。”

    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幕场景,就是尸体堆叠、无人清理的战场。其后的每一天,艰苦的修炼、机械的杀戮。好不容易认识的朋友,一个个死去;所深爱的那个人,最终远走不见。

    “但是……”

    真奈慢慢露出一丝微笑;温柔,却也坚定

    “我们总要背负着这份痛苦,继续活下去。无论这份背负要持续多久,无论这份背负……最终能否得偿所愿。”

    ……斑,你终将去往何方呢?我又会走向何处?木叶会怎么样,宇智波又会怎么样?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命运能够回答。

    第一缕阳光照进她眼里。

    “因为,”真奈迎着那缕金光,说,“在痛苦中坚持生活,这是人的尊严所在。人本身……就是生活的目的。”

    ——我们命中注定失去所爱之人……

    不能忍受这点的人,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不是完整的人。

    而我,真奈想,我会忍受这一点,然后……

    把他找回来。

    岩山之巅,一片安静。

    忽然,真奈笑了一声。“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吧?”她问,“让人听不懂的那种。”

    扉间也看着东方。那是光明起源之处,是黑暗被第一个驱逐的地方。

    “没有。”他低声回答。

    “……没有吗?”

    她的声音同林间絮絮的风声一同缭绕在他耳边。南方的村口传来钟声,然后大门被缓缓启开。这是新的一天。

    扉间声音中的那一点嘶哑仍未褪去,还潜藏着一种奇异而饱满的情感。

    “我能理解。”他说。

    他们坐在高高的岩山之上,脚下是雄伟的火影石雕,然后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村子。扉间说完那句话之后,视线就放到真奈身上。

    他一直看着她。

    而真奈一直看着前方,看着晨光中的世界和木叶,一动不动。沉默了很久,她的唇边出现了一缕淡淡的、说不出情绪的笑容。

    “哦。”她说。

    “多奇怪啊,扉间。”真奈笑笑,“你明明是我发自内心想要杀死的人,我却跟你吹了一晚上的风,还喝了同一瓶酒。”

    “对了,帮我个忙吧。”

    扉间安静地听着她说话,安静得几乎不像他。直到这时,他才低低地出声,“……你说。”

    真奈转过头,“帮我做个眼球移植手术吧。”

    她的目光终于对上了他的。深棕色的眼睛,泛着红血丝,眼皮还微微肿起,加上她披散的凌乱长发、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无比狼狈。

    旋即,就在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扉间看见血红代替了深棕,黑色的勾玉相互连结生成崭新的图案。

    万花筒写轮眼。

    那是宇智波一族独有的、在经受强烈的刺激过后出现的,最高等级的写轮眼形态。扉间应该是要这样冷静地、干巴巴地描述的。他应该是要心生警惕的,为了这个不安分的家族又多了一份强大的力量。

    然而,出于某个奇异的原因,所有这些理性的判断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所有那些警惕、针锋相对,已经再也无力被想起。

    银发的千手看着她,嘴唇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

    “好。”

    他的视野所及,有一轮橙红终于跃出山谷;温暖、光明、热烈。

    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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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人本身就是生活的目的。”(康德)

    2、“人们总有一天要失去他们自己的所爱。不能忍受这点的人,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不是完整的人。”(马洛伊·山多尔,《烛烬》)

    碎碎念:

    唔……昨天留言爆炸,吓了我一跳【捂脸】。不要给我寄刀片嘛,这可是个HE啊【尔康手

    还有,真奈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啊。这是她一个很重要的成长点。以及……这章又可以叫“论扉间巨巨的沦陷”【继续捂脸】正文线写到他的番外时,说那里的他没有真正爱上,那么平行线的巨巨……节哀【喂!

    最后,过年事情变多了,我请两天假~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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