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正处于梦境之中。
那片熟悉的岩山上,两群人在交战。每一秒都有飞溅的鲜血,还有怒吼和痛嚎刺痛耳膜;灰白色的岩石面被血液染得发红发黑,战斗却越来越激烈。
梦中的视角变幻不定,她一会儿是在战场中厮杀的某个人,一会儿是半空中俯瞰战局的局外人。但她知道,这是个梦。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开始了。
战斗进入到尾声,仅有几个人还有余力支撑,其中包括两个少年。黑色长发的少年手执长刀,银色短发的少年握着苦无。黑发少年有一双写轮眼,俊秀的脸上挂着不屑又得意的冷笑。
泉奈。她轻轻说。
转眼之间,本来得意的黑发少年被敌人鬼魅般的突刺刺穿身体,脸上的笑容变为不可置信。他咳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
——泉奈!!
她听见有人尖叫。下一秒,这个场景在她眼前玻璃般破碎;碎片飞舞,重新组合成另外一幕。
那是旧日山林中的家族。先前骄傲的黑发少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正看着她。他正看着另外一个人。
——带上我的份一起……守护好宇智波。
谁在痛哭,谁在哀求他不要离去,谁在发誓一定会实现他的愿望。
泉奈的愿望……啊。
得到承诺后的少年露出生命中最后一个微笑,然后彻底闭上眼睛。他死了。
她已经无数次梦见过这一幕,然而每一次,她仍然忍不住伸出手,悲哀地想要抓住那个早已逝去的生命。她多么想挽回他的生命;为了这个在最鲜活的年纪逝去的青梅竹马,也为了……她自己。
然而即便是梦里,那个黑发少年依旧彻底离她而去,连同整个场景一起再次破碎。
她伸出的手慢慢放下。她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知道接下来还会看到什么。她开始害怕;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却又僵硬地站住,只用手一点点捂紧心口。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浮现。身穿盔甲,手执镰刀,俊美却阴郁的容颜,长长的黑发飞舞如不祥的火焰。他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憎恨,冷酷地问:
“真奈,你当年为什么不替泉奈去死?”
她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泉奈,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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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族长?”
真奈慢慢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使劲又眯了一下。“……静子阿姨?”她怔怔地问,然后反应迅速地撑起身,“我起晚了吗?”
静子摇摇头,“不,时间还早。只是……”她露出担忧的神情,“族长又做噩梦了吗?”
真奈侧头看了看窗外。夏季天亮得早,一缕晨光已经早早穿透纸窗,在地板上映出庭院中的树影,还有窗棂的轮廓。
“啊,没事。”她转起旁边的外衣,不在意地说,“也不算噩梦。”
她说得满不在乎,静子也就不好再多问,只是眉目中的担忧更加深了一些。真奈穿好衣服,看她这样,怔了怔,随后一笑,“静子阿姨,我真没事。”她走到梳妆台那边,拿过梳子顺几下头发,“毕竟两年……我早就习惯了。”
从那个人离开起,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两年里,每一夜都是同样的梦境,她早就习惯了。
静子看着她的笑容,又是一阵难受。两年前宇智波斑叛逃,她眼前的孩子消失了好几天,族中乱成一团,还有不少人为谁来当下一任族长而争论不休。最后,一片混乱中,真奈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平静地宣布下一任族长将会是她。
无人反对。只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眼中那复杂的、从未有人见过的图案——继宇智波斑之后,族中第二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写轮眼的最高形态是万花筒写轮眼,然而或许这双眼睛力量过于强大,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万花筒写轮眼会逐渐被封印,最终导致使用者失明。要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移植另一双万花筒写轮眼。当年斑就是移植了泉奈的眼睛。
没人知道真奈从哪里变出的另一双万花筒写轮眼,但静子知道,那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真奈的母亲——久美子,想尽办法留给女儿的宝贵遗产。
然而,或许……静子想,作为一个母亲,久美子并不真正希望真奈有用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每一双写轮眼,从开眼,再到一次次升级,除了要求强大的天赋和查克拉之外,都意味着眼睛的主人经受了强烈的情感刺激。宇智波最常见的开眼原因,就是失去重要之人后的悲伤和憎恨。
泉奈死后,真奈有了三勾玉的眼睛。斑离开后,她有了万花筒写轮眼。越是等级高的写轮眼,越要求强烈的情感波动;这孩子当时究竟经历了什么?静子每每想到就觉得心酸不已。
但她不想把这种心酸在真奈面前表露出来,免得让她更加难受。等真奈扎好头发、回过头时,静子已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只微笑着,说:“早饭已经做好了,族长洗漱完就过来吧。”
“好,谢谢静子阿姨。”真奈点头,又有点无奈地说,“不过,静子阿姨怎么还在用敬语呢?不是说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族长就是族长,”静子摇头道,“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静子阿姨……”真奈看这位长辈一脸坚持,知道她外柔内刚的个性,无奈地放弃了,“好吧。对了,纯司和五月呢?”
当初斑离开之后,就只剩真奈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静子不放心,提出每天来照顾她——就像以前战争时那样。真奈想想,觉得不如让静子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住过来。两年里,她把静子他们当家人看,当然不希望他们总是“族长、族长”的叫。可静子是很坚持礼节的女人,只允许两个孩子私下叫她“真奈姐姐”,自己则时刻谨守规矩。
一开始,真奈想让纯司、五月住过来,只是单纯觉得孩子长大了、需要自己的房间,而静子那里实在太小。但他们真的搬过来之后,真奈才发现家里有两个小孩子会热闹多少;那种孤寂冷清的空荡感一下就没了。她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总能遇到愿意真心对她的人。
提到两个孩子,静子唇边就出现一朵笑,“纯司有任务,早早出门了。”她说,“至于五月,她也出门了。”
“这么早?”真奈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学校开门了吗?”
静子就掩嘴直笑,“五月那孩子说,今天是难得的讲课日,会有村中的大人物到学校授课,”她笑眯眯地看着真奈,“不早点去的话,座位都没了。”
在她含笑的目光中,真奈微窘,“五月真是……静子阿姨你别笑我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每个月都会去讲一次课吗。而且不光是我,各族的族长都有授课;五月应该多听听其他人的课才对。”
不久前,在真奈的提议下,各家族同意开放部分族中秘闻、秘术,统一在忍校中进行教授。忍界过去那么多年,数得出名号的忍者基本都是大家族出身;这固然是因为家族血统天然有一些优势(比如血继限界),但更多是因为家族垄断了最多的知识,而平民出身的忍者想学一个最基本的火球术都很难。
一个健康的社会系统必然是开放的系统,木叶想长久发展,就必须打破家族对资源的垄断;这种基本的常识真奈还是明白的。难得扉间也赞成,柱间自然更没有意见,于是这件事就在宇智波和千手的主导中推动进行了。
“那怎么行,族长可是我们五月的偶像。”静子半开玩笑道,“五月说她以后也要当族长呢。”
真奈被静子调侃得毫无招架之力,扔下一句“我去刷牙”就赶紧溜了。边跑,真奈还边反省,想当初她是多么厚脸皮、多么会夸奖自己的人,怎么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果然是当初年少轻狂,现在老了啊,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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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六年,山中惠子会记住这一年的。不仅因为这是她的毕业季,也因为这一年里忍校开设了特别课程——由各大家族族长亲自授课,传讲曾经密不外传的忍术甚至体术。
惠子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她出身山中一族,学习的是“心转身之术”,但她其实不想当辅助性忍者或者医疗忍者,而更想当个英姿飒爽的战斗型忍者。
就像宇智波的族长那样。
她早早到了学校,却发现好位子全被占光了。当她懊恼时,来自小伙伴的招手让她眼睛一亮。
“惠子!”
惠子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跑过去,“五月!”她快乐地说,“好厉害,你占到第一排啦!”
五月浅浅笑了笑,“嗯,”她淡淡地说,“今天起得比较早。”
五月的态度不算热情,但惠子毫不在意,开开心心地坐在朋友旁边,又亲亲热热地挨过去。惠子知道自己这个朋友虽然看上去有点高冷,不大好相处,但其实外冷内热,心很细,对朋友十分体贴。而且,五月长得特别好看。她有着宇智波家族典型的黑发黑眼,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像冬天的湖水。
虽然惠子自己也是个小美人,还有一头被人羡慕的灿烂金发,但她就是觉得五月那样才最好看。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是班里最好看的小姑娘,惠子自豪得都要原地转圈了。
何况五月还跟惠子的偶像住一起!
“呐呐,五月酱,”惠子蹭蹭小伙伴的肩,好奇地问,“今天真奈大人讲什么呀?”
五月摸摸惠子的脑袋,“族长说是血继限界和血继淘汰,”她说,“一些基础的理论。”
“哎?”惠子吃惊得都顾不上享受小伙伴的顺毛,直接弹起来,幸好还记得压低声音,“血继限界和血继淘汰?那不是每个家族最重要的秘密吗?怎么……”
“所以才说只是最基础的理论嘛,而且主要的分析范本是敌对忍村的血继限界。”五月声音里有着微妙的自豪,清冷的小脸也露出一点笑意,简直像画出来的一样漂亮。她又叮嘱惠子,“所以惠子你可要好好听啊。”
“哦哦。”金发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五月别这样说嘛,我每次都有好好听的。”
“就是思维太发散了,笔记记得乱七八糟,最好才来抄我的。”五月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哎呀五月~~~”
说话间,教室里陆续也坐满了人。不光是学生,还有已经毕业的前辈,以及村里其他忍者;这些都是来旁听的。五月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一圈,嘴角的弧度就翘起来。
不愧是真奈姐姐!她在心中默默握拳,我也要成为这样厉害的女忍!
随着教室门一声轻响,五月所期待的那位族长走了进来。她身着藏青色的短款和服,胸前一个小小的火焰团扇家纹,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利落;黑色长发松松系在脑后,又让她多了一丝温柔成熟的风韵。
真奈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简单道,“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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