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僖的心理几乎完全不设防线, 他当下想的什么, 武念慈立刻便能听个一清二楚, 嘴角抽搐了片刻, 想了想, 竟然觉得让这小傻子这样误会也不错, 遂也不多作解释了, 只赶在允僖再次反应过来, 逼问他具体情况之前,抢先作出让步, 承诺道“我知道, 我的保证,你现在也不见得能怎么信得过但你至少,能信得过你眼前这两个人吧”
“如果实在不信我, 就请求你母妃, 将这两个小子留宿宫中,日日夜夜,同进同出, 我就是想用你的身体做什么,也不可能再瞒过你了, 是不是”
允僖低头沉思了片刻, 竟然觉得武念慈此言十分之有道理。
“何必这么麻烦,”郇瑾冷笑道, “直接与姑母和陛下说了你的存在, 对于殿下而言, 岂不是更便宜”
武念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郇瑾。
允僖的意识却是心虚地缩了起来。
果然,郇瑾失笑,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地问道“殿下,他答应您什么了”
允僖被郇瑾正中红心地道破实情,顿时尴尬得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武念慈却十分不悦于郇瑾此时对允僖说话的态度,望着郇瑾的眼神登时便有些发冷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郇瑾歪了歪头,挑眉道,“我们两个应该过了你心中那道可以信任的门槛了吧为什么三个人一起来呢”
武念慈眯了眯眼睛,半晌后,嗤笑道“大头就算了,你这个小白脸别等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哭爹喊娘地要退出”
“你才是最好不要只刚刚教了我们两招,”郇瑾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就被我们三个后生拍倒在沙滩上、黔驴技穷了的好”
洛阳皇宫,谨身殿。
“陛下,”关红小声地禀告道,“虞宁侯过来了。”
成帝顿了顿,眼皮不抬地继续提笔批了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竟是全然当作没听到一般。
关红暗暗心惊,却也更不敢多言,只躬身退了出去。
谨身殿外,傅从楦恭谨地跪在白玉石阶上,面上一如既往的端肃沉稳,心中算了算时辰,却不由暗暗纳罕,开始不动声色地揣摩起近日成宗皇帝愈加反常的言行缘由来。
谨慎殿内,成帝双眸沉沉地盯了手中的折子许久,蓦然提起朱笔批了一个大大的“否”字,笔迹遒劲,一笔一划,皆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似乎蕴藏着千军万马之势,足可见主人极其不平的心境。
赌棋点人是随手一指,收拾遗物是主家恩义那放到手边的发钗呢是往常收在袖子里自己偷偷摩挲了多久,才能在那时候如此巧之又巧、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当时的钟情旁边成帝一想到昨夜钟情握住那发钗眼睛发亮的模样,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倒不是当真就如何的痛彻心扉了,是那种闷闷的,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的,缓慢地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的疼。
多久了傅从楦惦记她有多久了是当年在谨身殿,故作无意地向自己开口讨人时还是更早
成帝骤然想到,袁思思生前,是傅家的仆妇那么也就是说,或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见过了
成帝烦躁地扔下了手上的朱笔,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丛细细密密的针地狠狠扎了一下,越想越是烦闷生气,越是越是沉郁躁动,难受得厉害。
可又偏偏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如此自虐自残一般在自己的脑子里反复假设一番,成帝捏了捏眉心,看时辰差不多了,沉着脸叫关红传了傅从楦进来。
“微臣傅从楦,叩见陛下,”即使是被成帝搁在殿外晾着跪了那么许久,傅从楦进来时,面上却依然是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沉肃恭谨,不露丝毫愤懑之意,礼节之规矩严谨,更是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陛下万福金安。”
傅从楦如此态度,成帝就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倒显得是他自己突兀地莫名发难,像个小孩子一般在斤斤计较、无理取闹了。
“虞宁侯辛苦,平身吧,”成帝面上亦是同样的不动声色,随手翻开一本奏章,淡淡道,“关红,看茶,赐座。”
傅从楦又恪守礼节地谢了遍恩。
成帝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纠结于那些什么往事啊前缘啊之类的都很没意思了。
十年都过去了,十年光阴,时光荏苒,再多的过去,到如今,也都只能道一句“错过”了。
“荣国公府而今如何了”成帝收敛心神,专注于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只有太后娘娘曾遣了慈宁宫人前去宣旨,”傅从楦略一沉吟,直言道,“说是要带平昭长公主与荣国公世孙、清瑶县主入宫,臣等谨遵陛下圣谕,不曾阻止长公主殿下,只是长公主殿下为了不离世孙与县主之侧,却是主动婉拒了慈宁宫的邀请除此之外,荣国公府上上下下,皆安居于室,避嫌不出,再无其他。”
“好,”成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略一沉吟,直接道,“甲子桃木投毒案如今已由慎刑司、内务府与刑部三方共同审理,朕着意江翀总督,章环、冯邴全力协助于他,而今永和宫与荣国公府皆已封禁,永和宫那边事涉妃嫔、公主,朕已着章环特为代审,荣国公府那边,江翀怕是审着审着,就要去你那边提几个人过去一律随他和刑部的意思走,无论刑部要提审哪个。”
一个“无论”,成帝缓缓道来时,语气里连个停顿都不曾有,傅从楦心知,荣国公府这回,怕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不过,傅从楦漠然地勾了勾唇,不仅无半丝同情之意,心下甚至称得上是愉悦地打算行礼告退了。
毕竟荣国公府与傅家,从来就不是什么“世通婚姻”的友好关系。
傅从楦临退出内殿之前,成帝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傅从楦忙一掀下摆复又跪了下去,自然而然地错过了,成帝远远打量过来时,那透露着些许微妙与复杂的眼神。
顿了一下,成帝摆出不经意的姿态,与傅从楦闲话家常一般,随口问道“朕记得,傅卿是年长朕两岁家中也有三子两女,朕没记错的话,最大的女孩儿也有十来岁了吧日前万春来向朕提孩子们的亲事,朕才陡然想起来,这一眨眼的,孩子们都大了,待再过几年,朕的羲阳都要出阁了,不知道傅卿家的姑娘们是如何相看的呢”
傅从楦微微一愣,一向走一步算十步的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成帝为哪位皇子相中他家的女孩儿了,可是也不对,傅从楦想,自己膝下虽有两个女儿,大的萱姐儿十岁,小的筠姐儿六岁,说起来似乎都各有年纪相当的皇子但这两个女儿,全皆妾室所出啊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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