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不得不说蝙蝠侠的怀疑的确很有道理，这份情报真的太全面了, 全面到了如果这份情报的可信性但凡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那么只要按照这上面所有嘱托过的事项安排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规避至少数百万人的伤亡：

    这份以旁观者过分冷静客观的口吻传来的情报中, 不仅包含了许多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和眼下他们最需要了解的、与亚特兰蒂斯和刺客联盟息息相关的情报, 甚至连未来的某些事情都有所提及。

    如果说前两者还算得上是正常的情报里会出现的东西的话，那么最后那些甚至都预告了未来某些走向的信息，就十分不正常了：

    比如蝙蝠侠最近刚在犯罪巷里遇到了个竟然敢撬他蝙蝠车轮胎的, 胆大包天的小崽子。

    蝙蝠侠还没做好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助手的准备, 只去办了领养手续而已；结果这份情报里, 就已经事无巨细地把日后会发生的某件惨案, 白纸黑字地陈在了他的面前。

    温妮深知, 如果湄拉等人真的要率领亚特兰蒂斯进攻刺客联盟的话，那么拉萨路池肯定无法保全——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毕竟只要拉萨路池还存在, 那么刺客联盟就能像大火烧过后的野草一样，生生不息地从地里冒出头来。

    但是如果拉萨路池没了的话, 蝙蝠侠的二代罗宾可能就要连带着一同遭殃, 无法复活了。

    温妮也不敢担保，小丑在经受了男人毕生不能承受之疼痛之后, 还会不会锲而不舍地针对蝙蝠侠和他的小助手：

    如果不会的话，那再好不过；但如果他依然会用杰森的母亲用作诱饵，把他骗去冰天雪地的屋子里再引爆炸/药, 让蝙蝠侠亲眼目睹他的死亡的话，温妮就不得不采取别的方式了。

    为了保证未来的二代罗宾不至于再次惨死在小丑的手中，又因为拉萨路池被毁而无法复活，温妮贴心地把这部分的资料都传送过去，让蝙蝠侠得以提前做好准备的同时，心生疑惑，前来刺客联盟查探真相。

    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两鸟。

    而且这还真的不能算是给刺客联盟扣黑锅，毕竟杰森的死的确与刺客联盟息息相关。

    雷霄·奥·古为了拖住蝙蝠侠的步伐，铤而走险与小丑合作，让小丑想个办法拖住正在追查某件与刺客联盟利益相关的事情的脚步。

    但是他错估了小丑这个疯子的疯狂程度和危险程度。

    小丑当即绑架了二代罗宾，用撬棍把人打得浑身粉碎性骨折、半死不活之后，将他反锁在了全都是炸/药的房间里，当着迅速赶来的蝙蝠侠的面引爆了炸/弹。

    ——黑暗骑士离能够救下杰森，只差那么一瞬间，只差那么最后一步的距离而已。

    然而就是这分秒之差，终于导致了天人永隔，也让蝙蝠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入几近疯狂和自责的负面情绪中。

    在得知了小丑的所作所为之后，连雷晓奥古本人都震惊不已，不得不派人带回了杰森的尸体，用拉萨路池复活了他。

    在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之前，这就是个薛定谔的锅：

    你要说这是刺客联盟的问题吧，还真的就是；但是杰森·陶德本人现在活得好好的，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还真没啥大问题，一切没发生的事情都不好提前定论。

    这些太过遥远的未来的事情不知真假，姑且不谈，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亚特兰蒂斯在失去了他们的女王之后，要倾全国之力对刺客联盟复仇。

    不要以为这件事很荒谬。

    亚特兰蒂斯中，有许多像湄拉一样可以使用魔法的人；从这份情报上更能获知，在亚特兰蒂斯于陆地上存留的遗迹中，还有能够号令七海的海神三叉戟。

    亚特兰蒂斯人多数已进化完全，哪怕在陆地上，也可以行动自如，在夜翼还是罗宾的时候，他就正好见过这样的人。

    不管是出于对刺客联盟即将成型的“清洗世界”的计划的干扰，还是想要从愤怒来袭的亚特兰蒂斯手下救出更多的普通人，使他们不至于被两大势力的交战波及到，亦或者是去刺客联盟一探究竟，看看这份情报的真伪性，总之，正义联盟必须前往即将交战之地。

    ——只可惜超人和绿灯侠一同前往外太空了，否则的话，拥有地表最强战力的正义联盟根本无需出动这么多人：

    沙赞、闪电侠和钢骨留守正义联盟，以便提供支援，同时兼顾其他地区随时有可能发来的求援信号；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两人组成队伍出发，前者是这支小队里的头脑核心，后者是仅次于超人之下的战斗力。

    然而就在神奇女侠等人准备出发之时，正义联盟内部的通讯频道里，突然被接入了一段外来的代码。

    这段代码来源不明，但是并未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甚至从源代码上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来自与陆地文明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文明。

    钢骨的身上搭载着天启星的科技，防御力不是一般的好，和蝙蝠侠交换过眼神之后，便开始尝试与这段代码对接：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万一这是亚特兰蒂斯发来的信号呢？

    而亚特兰蒂斯一方也没有辜负正义联盟的期待，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过后，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耳边，一同传来的，还有潺潺的水流声：

    “这里是亚特兰蒂斯。”

    钢骨终于成功与对面自称“亚特兰蒂斯”的人同时对接上了语音和影像，刹那间，一副瑰丽的海底画面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只可惜没人有空欣赏，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正和他们对话的红发女子身上，想要看看这位情报中预言过的、“未来的亚特兰蒂斯海后”究竟想要说什么：

    “哪怕身在深海之中，我们也听说过正义联盟的名字。”

    “我们有位伙伴被困在了刺客联盟，但是如果我们贸然进攻的话，肯定会波及到周围的人。不仅如此，我们更担心刺客联盟的手段会比我的动作更快，只怕我们还没来得及抵达刺客联盟，她就要先被杀害了。”

    红发女子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穿着银色轻甲的金发年轻人也出现在了影像中：

    “我们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更想要从刺客联盟的手中保全她。她是我的教导者，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从来都没说过，但是我其实一直都把她……当成我没有血脉关系的亲人。”

    曾经的王储深深弯下腰去，亚特兰蒂斯的善意在这一刻，终于成功送达了正义联盟的一侧，未来那个会贸然进攻陆地的“海洋领主”，终于变成了能够统筹全局、思虑周全的人：

    “实在无奈之下，才迫不得已，以这么冒昧的方式向诸位求助——”

    “请把我的老师带回来，我还没亲口感谢过她这么多年来的教导，还有我其实在心底，早就把她当做了我的家人。”

    正义联盟本来就要去的，然而被初次见面的亚特兰蒂斯人这么郑重其事地一拜托，反而什么言语在此刻都太轻了，太无法应对这份信任了。

    因此双方的对话便出现了几不可查的断档。

    湄拉还以为是他们没能成功自证自己的身份呢，她情急之下往正义联盟那边的影像看了又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夜翼：

    毕竟夜翼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替温妮背了“被迫分离的所爱之人”的锅这么多年。

    于是湄拉二话不说就指向了夜翼，言辞恳切道：

    “他应该认得我们，如果诸位对我们依然有所怀疑，那么他至少可以为‘此人是否真实存在’这一点作证！”

    ——然而被这位明艳的、生机勃勃的红发女子指中的同时，夜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活像有什么心理阴影似的。

    如果温妮在现场的话，肯定会为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而目瞪口呆：

    夭寿了，不得了！夜翼竟然对红头发姑娘产生心理阴影了！

    只可惜她不在。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些人的审美标准就这样，在打出去的直球被湄拉硬生生歪掉、想要送出去的礼物被湄拉拦路截断等心理阴影的影响之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和命运的轨迹差出了一整个银河系。

    “你不必有所顾虑。”湄拉恳求道：

    “拜托了，只要你告诉他们，这个人的确存在就可以，这不是我们编造出来的、为了获得正义联盟的帮助的幌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因为湄拉终于想了起来，人类的感情，是十分善变的。

    亚特兰蒂斯常年与外界隔绝，因此他们的爱很简单，恨也很简单。

    就好像亚特兰娜女王哪怕与灯塔看守人分别十数载，也永远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想念；欧瓦克和亚特兰娜女王针锋相对十数载，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弄死对方的念头一样。

    但是连湄拉自己不久前都承认过，异地恋是不可能持久的。

    连热恋中的人都会分手，更何况领受过亚特兰娜女王的命令，去陆地上与所爱之人告别过的这对情侣？

    就算他还记得Assassin，可是谁会为早就一刀两断的前任作证？而且他还能记得Assassin吗，还能记得那个满嘴跑火车，可关键时候又温柔又有担当，与刺客联盟格格不入的金发少女吗？

    这一瞬的沉默，在湄拉和奥姆的眼中，却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般漫长。

    直到夜翼的声音响起。

    那个曾经在沙滩上即便遍体鳞伤，也要努力拉住温妮衣角的少年，终于在时隔多年后，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重复了自己昔年一字一句地说出的、郑重得就像是个牢不可破誓言般的话语：

    “我没有任何顾虑，我为你们作证，她的确存在。”

    夜翼调整了一下自己背上的武器，对湄拉笑了笑，加入了蝙蝠侠和神奇女侠组成的队伍中：

    “我会把她带出来的，我说话算话。”

    ——因为我对她许诺过，既然她是从未来而来、专门来见我的，我就不会再让她这样颠沛下去。

    眼下，在刺客联盟不知道的地方，三方势力的矛头全都对准了这个曾经能够倚仗“绝对中立”的名头，胡作非为延续百年的组织：

    吹响了进攻号角的亚特兰蒂斯，提前从温妮手里得到了情报、前去负责转移平民的正义联盟，以及终于从陆地上获得了海神三叉戟的维科与亚瑟师生。

    最先抵达的果然是湄拉和奥姆率领的亚特兰蒂斯合军。

    在得知了女王的死亡不仅是欧瓦克所为、背后更有刺客联盟的手笔之后，即便是主和派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了，更别说一直都主张和陆地开战的主战派。

    不过在湄拉和奥姆有意无意的“精准打击才是关键点，趁此机会把怒火发散出去是无能者的狂怒”这种思想引导之下，所有人的怒火空前高涨且一致：

    精准打击幕后黑手刺客联盟，其他所有问题全都搁置，留待日后算账也不迟！

    湄拉从未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如此极致的地步。所有能够操控水的亚特兰蒂斯人合力，在湄拉的引导下掀起万丈高的巨浪，重重向刺客联盟所在的区域拍下；神奇女侠等人早已尽力清空了周围所有的村落，否则的话，仅仅是第一道进攻的这道巨浪，所造成的伤害便要与闪点世界里，海王怒沉了整个西欧大陆所造成的十分之一的伤亡齐平！

    刺客联盟伫立在此数百年，不知应付过了多少次来自外界的进攻。

    但所有被成功防范住的进攻，都是来自外界的人力。

    区区人类，要怎样与自然的力量相抗衡？

    ——不过蚍蜉撼树，不过螳臂当车。

    巨浪猛击之下，没有得到任何警示的刺客联盟匆促间组织起来的第一道防线，立刻就被冲击成了断壁残垣，还没来得及避入山洞和地下、尚且在外面训练的刺客们，更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命丧海洋。

    但是刺客联盟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湄拉和其他的亚特兰蒂斯人精力毕竟有限，这样的冲击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等到他们的魔法力竭之后，就是最擅长趁乱刺杀的刺客反杀的时候了。

    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将刺客联盟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么万一被他们派出的刺客浑水摸鱼成功的话，这段时间将会成为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掌权的王者更迭最快的耻辱的时间段！

    湄拉也深知这个道理：

    失去了亚特兰娜女王之后，对亚特兰蒂斯人来说，就已经是一次冲击了；掌权者的尊严不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场战役里！

    然而在摧毁了刺客联盟所有位于地表的建筑之后，滔天的巨浪要面对的，是坚不可摧的高山与峭壁。

    这也是雷霄·奥·古当年选择把刺客联盟定址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万一有什么自然灾害级别的外界来袭，便能够用自然对抗自然。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亚特兰蒂斯的联军终于在这里遇到了最难以克服的问题：

    海水想要侵蚀海岩与礁石，都要经过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

    哪怕亚特兰蒂斯掀起的海浪再怎么无坚不摧，又怎么能够与同样来自自然的力量抗衡？

    就在湄拉几乎力竭之前，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破空的风声：

    “湄拉，接住！”

    湄拉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地方，随即被这向她飞来的东西给惊得几乎言语不能了：

    那是海神三叉戟，是在亚特兰蒂斯沉入海中之前，最初的王者打造的，能够号令七海的东西！

    塔利亚自然也看到了湄拉的变化。

    毕竟她们两人现在分别是自己阵营的领导者，兵对兵王对王的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她当机立断，从山岩上向那把三叉戟掷出了飞刀。

    塔利亚的身手是经过重重考验的，自然不会失手，她的飞刀重重击中了三叉戟的末端。湄拉此时还在操控着最后一道尚未完全落下的巨浪，根本□□乏术，不可能接到已经偏离了原轨迹的三叉戟——

    然而就在塔利亚的飞刀击中三叉戟末端的同时，另一把打着旋儿的飞刀一闪而过。

    两股力量堪堪抵消了塔利亚的飞刀带来的偏转，这把象征着亚特兰蒂斯最终继承权的三叉戟，终于尘埃落定地被湄拉握在了手中。

    刹那间七海震鸣，风云雷动，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要为这位新登基的女王俯首：

    她号令亚特兰蒂斯与海中的七族，更能操控普天之下的一切有水之物，是当之无愧的七海的君主。

    年轻的红发女王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怒涛构成的水之王座，居高临下地对已经成为了汪洋中一片孤岛的刺客联盟发出最后通牒：

    “交出你曾经向亚特兰蒂斯派来的刺客！”

    塔利亚佯作镇定：“刺客联盟从来不干涉外界任何国家的事务……”

    “你的确没有直接干涉。”

    湄拉表面上平静得很，但其实内心忧惧如焚：

    他们从来没怀疑过Assassin。

    尤其当她见到了还活着的亚特兰娜女王之后，就更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但是Assassin知道他们相信她吗？

    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在刺客联盟里，经受着对背叛者的惩罚，还要因为他们的大举进攻而难过？

    但是如果她们是来向刺客联盟讨要“无辜者”的话，那刺客联盟在知道了Assassin对他们具有如此正面的重要性后，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或许就这样直接杀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们来向刺客联盟讨要的，不能是他们重要的朋友，只能是背叛者。

    塔利亚也不是吃素的，电光火石之间，就下定了决心：“区区一个叛徒而已，她的所作所为我们完全不知情。既然亚特兰蒂斯专门来要她，那也不是不行。”

    总之不管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暴露的，至少要先把刺客联盟从这场混战中摘出去。

    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那名被派去的刺客认下一切罪过，都是她个人的所做作为，和刺客联盟半点关系都没有。

    塔利亚半点也没有考虑“这位刺客可能会做出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的可能。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的话，就不会跟着自己回到刺客联盟来，毕竟当一个人从十数年的洗脑中醒过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不做他想，只能是逃跑：

    只有从这个堪称邪/教的组织中逃出来，她才能把握住那仅有的一点生机。

    ——然而塔利亚永远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逃，甚至连如何保全自身都不想。

    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半点好处和回报也没有的前提下，保全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的亚特兰娜女王的性命。

    仅仅因为她不该死，她是个好人。

    仅仅为了海洋和陆地间的和平，应该长久存续。

    ——因此即便要迎来命中注定的死亡，她也甘之若饴。

    因此塔利亚在受到手下匆匆送来的消息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语气都不自觉地拔高了：

    “你说什么？！”

    “不过——不过区区一个刺客而已，没有我的命令，她竟然敢自杀？！”

    湄拉的感官敏锐度本就异于常人，在得到了海神三叉戟之后，可以说连最细微的动静也能被她尽数收入耳底，更别说塔利亚刚刚失态的那句根本就没控制音量的话语。

    滔天的海水刹那静止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黑锅是怎样炼成的】

    温妮的遗书和死讯同时抵达塔利亚面前。

    塔利亚：你做个人吧！在你给我儿子担当教导者的期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半点都没亏待你，虽然我的确想杀你，但是我这不还没动手吗？！虽然的确是我致使你去刺杀亚特兰娜女王的，但是这不是没成功吗？你自杀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把锅扣在我头上？这他妈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温妮：我不是人，我是618号系统的好搭档好亲亲。

    氪金系统应答如流：我的温妮好亲亲是小仙女，众所周知，小仙女是没有良心的。

    塔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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